錫伯族發源於我國東北的嫩江和松花江流域,但當下在我國的新疆卻有著一個以錫伯族為聚居主體的察布查爾錫伯自治縣。並且在清朝中期就開始迅速衰亡的滿語滿文卻在居住新疆的錫伯族這裡得到了較好的保存。
那麼,錫伯族因何從東北地區萬里長征到新疆定居,又為何較好的保存了滿文呢?實際上這兩個問題都和清朝有著直接的關係。
錫伯族因何從東北地區萬里長征到新疆定居呢
如前文所述,錫伯族發源於我國東北的嫩江和松花江流域,是一個古老的民族。在明朝末年,清朝興起之初,蒙古科爾沁部向東北方向進行擴張,由於地理和政治上的原因,錫伯族整族依附於科爾沁部。但需要注意的是,此時雖是依附,但錫伯族仍保有一定獨立性。
蒙古的科爾沁部在清太祖努爾哈赤剛興起時參與過對努爾哈赤的圍攻,但後來態度迅速轉變,主動與努爾哈赤建立良好的關係,雙方互相婚配不斷,成為了清朝“滿蒙聯盟”中的典型。如清太宗皇太極的五宮後妃中,就有三比特來自科爾沁部,康熙皇帝的祖母孝莊太后便是其中之一。
上圖_孝莊太后
清朝進關後,由於八旗大部分都跟隨進入關內,導致清朝東北地區的軍事力量較進關前有較大削弱,使得沙俄侵略勢力不斷侵襲我國的東北地區。康熙年間,在經歷兩次雅克薩之戰後,終於擊敗了沙俄入侵勢力,於康熙二十八年(1689)簽訂了《中俄尼布楚條約》。
雖然沙俄的侵略勢力已被驅逐出去,但康熙皇帝認為仍然有必要增强東北地區尤其是黑龍江流域的防務,所以康熙令此時的黑龍江將軍薩布素製定新的防務計畫。薩布素在經過一番實地考察後,認為黑龍江將軍的駐地墨爾根城與甯古塔將軍駐地吉林烏喇城相距有一千四百裏之遙,要想增强防務,必須在兩地中間的齊齊哈爾和伯都訥地方增設八旗駐防。
薩布素把增兵方案上報朝廷後,兵部認為可行。並且兵部告訴康熙皇帝錫伯族正好生活在該區域,應當由朝廷發文給“科爾沁王、貝勒、貝子、公、臺吉等”,倘若他們手下的錫伯人“如有情願披甲派駐者,容詳列其數報部後奏聞,披甲遣駐。”康熙準予了這一方案並向蒙古科爾沁部下發了諭旨,得到皇帝諭旨的科爾沁王公們也心領神會,主動地“將所屬錫伯、卦爾察、打虎兒等一萬四千四百五十八丁進獻,內可以披甲當差者一萬一千八百五十餘名,分於上三旗安置”。
也就是說,錫伯族此時脫離了科爾沁部附庸的身份,被清朝正式納入到了八旗中的鑲黃、正黃、正白三旗,走上了“披甲當差”的道路。
錫伯族雖然此時被納入到了八旗之中,但康熙認為錫伯人多勢眾,恐難以控制,所以對錫伯族進行第一次遷移,藉以分散其力量。在這次遷移中,除少部錫伯兵丁被直接遷往北京外,大部分的錫伯阿兵哥則被分散到了歸化城和盛京地區駐防。清朝康雍乾三代都不斷地對西北用兵,到了乾隆年間,清廷終於先後滅掉準噶爾、平定了阿睦爾撒納和大小和卓木的叛亂。
為了加强對新疆的管理,清朝於乾隆二十七年(1762)設伊犁將軍,領兵在新疆屯田駐守。伊犁地區“錶帶河山,控壓雄遠,為西北咽喉重鎮,乃西域諸城中第一形勝之地也。”首任伊犁將軍領兵駐紮在伊犁惠遠城,總理天山南北兩路軍政事務。明瑞手下有滿洲兵、索倫兵、綠營軍、蒙古兵等兵丁及其家屬共計一萬八千多人,但仍感兵力不足。
所以乾隆二十八年(1763),明瑞也不知道從哪裡聽到消息,給乾隆上奏摺稱:“聞得盛京駐兵共有一萬六七千名,其中有錫伯兵四、五千名,伊等未甚弃舊習狩獵為生,技藝尚可,於此項錫伯兵內揀其優良者一同派來,亦可與黑龍江兵匹敵。”也就是說,明瑞認為從康熙年間就在盛京駐紮的錫伯兵人數眾多,戰鬥力也較强,可以調出一批到新疆進行駐紮。乾隆準予了明瑞的方案,傳諭給盛京將軍舍圖肯,令其在盛京各地駐紮的錫伯兵中進行挑選。盛京將軍東挑西選,共選出了防禦10員、驍騎校10員,兵1000名,另攜帶家眷3275口。由於人數眾多,所以從東北派往新疆駐紮的錫伯兵同他們的家眷分為兩批,依次啟程。
乾隆二十九年(1764)四月初十,第一批錫伯兵及家眷出發,四月十九日第二批也踏上了征程。他們扶老攜幼,趕著牛羊馬匹,一路克服了種種困難,終於在乾隆三十年(1765)七月中旬陸續抵達伊犁。伊犁將軍明瑞將萬裏而來的錫伯族官兵安置在了伊犁河之南,讓他們在此修築營房,放牧種田,承擔起駐防的工作,自此以後,錫伯族也就逐漸的在新疆紮下了根。
錫伯族為何較好的保存了滿文呢
錫伯族的錫伯語屬於阿勒泰語系滿一通古斯語族滿語支,和滿語本身很是接近。在被康熙皇帝納入到八旗後,錫伯族又受到了清朝“國語(滿語)騎射”政策的影響,所以很快熟練的掌握了滿語以及相應的滿文,這是錫伯族掌握滿語滿文的一個發端。有一個好的發端並不意味著錫伯族就一定能够長期的保存好滿語滿文,因為在清朝前期,京城和東北盛京地區都存在大量能够熟練掌握滿語滿文的旗人。但由於後來在北京和盛京地區的生活環境所致,他們迅速漢化,方才使得清中葉後滿語滿文迅速衰落。
而人數相對較少的錫伯族之所以能够長期保存滿語滿文,則主要有以下兩點原因:
首先,駐防制度的保障
伊犁將軍明瑞曾上書朝廷,認為“伊犁地屬極邊,非內地可比,應存軍營體制。”所以錫伯族到達新疆後,同先前到達的滿洲、索倫、綠營等軍包括他們的家屬都是按照八旗軍營制進行管理的。在這種制度下,各營兵丁及家屬均有規定好的駐防地點,彼此之間往來極少,同當地百姓更是完全隔絕開來。
如當時以伊犁將軍為首的大員們都集中在伊犁惠遠城,該城由滿洲營駐防,城西北為索倫營,城北有綠營,城東北有察哈爾營,城東亦是滿洲營,城東南為厄魯特營,而錫伯營就負責城南伊黎河邊的地區。清廷更是規定,“擅自離營就依照‘逃旗’嚴格論處。”在這種嚴格的營制下,有清一代,錫伯族的生活環境都較為封閉,與其他各族的交往也有限,反而起到了保存滿語滿文的作用。
上圖_清代錫伯族檔案史料選編
其次,重視語言教育
錫伯族到達新疆的第二年,伊犁將軍明瑞就提出雖然此時在新疆駐紮了很多從內地而來的各營士兵們,但各營畢竟都遠離故土,單靠八旗營制來保障他們語言文字的學習還是不够的。他認為為了避免同化,應該要求八旗各營的子弟不能“家自為學”,即不能光靠家庭自學,而要在各旗各營都設定專教滿語滿文的學房,由教習先生負責教授。明瑞的這一提法獲得了清政府的準予,並且清廷為了提高伊犁駐防八旗各營子弟的學習積極性,還明確規定學習成績優异者,可以獲得旗營筆帖式等職,從事文職工作。
在各旗營中,錫伯族尤其重視語言教育,這一傳統甚至一直延續到了清末。如光緒八年(1882),清廷從俄國手中收復伊犁後專門給各旗營撥款進行恢復重建工作,而錫伯語在撥款有限的情况下,卻仍然堅持拿出一部分去設定學校,而教學的內容則仍然是滿語滿文。
正是在這種背景之下,滿語和滿文方才在錫伯族得到了較好的保存。
參考資料:
【1】《清史稿》中華書局
【2】《錫伯族曆史探究》遼寧民族出版社吳元豐趙志强
【3】《清代伊犁錫伯營綜述》吳元豐趙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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