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遼在《三國志》本傳中雄踞五將之首,同時還進了武廟,位列七十二名將之一。
他的榮耀主要來自合肥之戰,魏文帝曹丕贊曰:合肥之役,遼、典以步卒八百,破賊十萬,自古用兵未之有也。
這一句破賊十萬,便給孫權帶來的一個美名,孫十萬。
不過以百八人橫推十萬,畢竟是誇張美化的文學說法,要知合肥之戰的真實情况,那就得抽絲剝繭,從這一戰的所有當事人的傳記來分析。
首先曹魏一方,三個大將樂進、張遼、李典共同守城,守城兵力七千餘人。
孫吳一方,陣容比較豪華。孫權親自帶隊,手下大將有蔣欽、甘寧、陳武、淩統等。所帶人馬吳書上沒寫具體人數,只有曹魏單方面給了十萬人的數位。
我們要持著懷疑的態度看待這個問題。但按照孫權對合肥的重視程度,其兵力肯定不少,所以五萬對七千,八萬對七千,還是十萬對七千,其中的差別也就那麼回事了。
吳軍這邊有孫權主導,反觀曹操留下的三比特大將,在面對敵軍時意見出現了分歧,並且沒有明顯的上下級別關係。
《李典傳》有這樣一段記載,孫權率眾圍之,遼欲奉教出戰。進、典、遼皆素不睦,遼恐其不從,典慨然曰“此國家大事,顧君計何如耳,吾可以私憾而忘公義乎!”乃率眾與遼破走權。
從這一段可以看出,曹魏守城三將沒有統屬關係。他們看到曹操留書,讓張遼、李典主動出擊,心裡除了惶恐便是疑問。只有張遼看出了其中的道理,或者說腦補出了一些道理。提出:未合逆擊之,折其盛勢,以安眾心,然後可守也。
張遼的這番話說動了李典,投票結果二比一。於是當夜招募八百死士,留下樂進守城,等到天濛濛亮,張遼、李典帶著八百人從城內殺出。
這一場好殺,只見張遼帶甲持戟,勇猛無雙,宛如天神下凡,陣斬孫吳兩員大將,直闖孫權中軍麾下,逼得孫仲謀臨高而走,持戟自守,不敢下視。
此段說得像評書,但史書上還真就是這樣寫的,並且張遼的勇猛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麼孫權作為領兵統帥,打仗也不是一年兩年了,被八百人搞得狼奔豕突,確實有够丟臉的。他們所犯的錯誤,大家也能猜到,不外是輕敵大意。
在《吳書.潘璋傳》中記載:合肥之役,張遼奄至,諸將不備,陳武鬥死,宋謙、徐盛皆披走,璋身次在後,橫馬斬謙、盛兵走者二人,兵皆還戰。權甚壯之,拜偏將軍。
從這一段我們可以看出,孫吳一方氣勢洶洶而來,根本就沒想過合肥守軍敢出城迎戰,所以諸將不備,一時被八百人打懵逼。
而且這段話還有一個資訊,那就是張遼斬首的二將中,有一比特叫陳武。陳武這個人沒什麼名聲,但他於《三國志》中列傳顯名,在當時便不是小人物。
再來說張遼,他帶著八百人橫衝直撞一番後,史書上記載:自旦戰至日中,吳人奪氣,還修守備,眾心乃安,諸將鹹服。
這一次突襲取得了兩個戰術效果,第一是吳軍士氣被打壓,曹魏守軍士氣水漲船高。第二個則是諸將鹹服,張遼眾望所歸成為合肥的實際主導人。
然而八百人再强,也完不成橫推十萬的壯舉。吳國部隊在騷亂之後,重振旗鼓將合肥團團圍住。攻打十餘日後,孫權看到曹魏將士眾志成城,一時難以攻克,便下令撤軍了。
撤軍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是害怕曹操的援軍到來,二是吳軍中出現了疫疾。
《吳書.甘寧傳》記載:建安二十年,從攻合肥,會疫疾,軍旅皆已引出,唯車下虎士千餘人,並呂蒙、蔣欽、淩統及寧,從權逍遙津北。
這段記述也可以看出兩個問題,第一瘟疫來襲,第二是吳軍退走時,大軍在前,孫權帶著幾比特將軍殿后,身邊的士卒不多,唯車下虎士千餘人。
《甘寧傳》還寫道:張遼覘望知之,即將步騎奄至。寧引弓射敵,與統等死戰。
這句話的意思是,張遼站在城牆上看到孫權殿后,就帶人殺了過來。
更有意思的是《淩統傳》的記載,時權撤軍,前部已發,魏將張遼等奄至津北。權使追還前兵,兵去已遠,勢不相及,統率親近三百人陷圍,扶捍權出。
孫權瞧見張遼殺來,第一個想法就是喊人。但前後相去太遠,根本來不及,而且河上的木橋已被魏軍截斷,此時如果沒有淩統的捨命相保,孫仲謀就要做俘虜了。
所以合肥之戰有兩個重要組成部分,一是城下八百敢死隊突襲,另一個是津北大戰。
八百破十萬的說法,確實有些誇張了,他們的作用主要是提振士氣,同時也是曹操指導有方。
津北大戰則略有不同,此為張遼攻守易勢之下,臨機而變,料敵制勝的將帥之風。
至於孫權就沒什麼可討論的,從頭到尾失誤太多,最後落地個被人嘲笑,總比當時做了俘虜强百倍。而他也成了張遼的貴人,親手將其送進武廟,與過往先賢同台並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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