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31歲,未婚先孕”:那些獨自生娃的女孩,後來都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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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在宣導生育的當下,不婚生育這件事在社會層面也開始逐漸鬆綁,一些女性嘗試獨自生養。懷上她時,孫雨萌31歲,獨自在北京工作,和深圳男友李飛維持著艱難的異地戀。李飛母親要求他32歲結婚,對象必須是小他10歲的年輕女孩。李飛的家庭資產不菲,一個未婚懷孕的女友出現總是令人生疑。孫雨萌决定自己生下這個孩子。孫雨萌有一位女性朋友在之前未婚生子,被要求繳納社會撫養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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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一個人生下孩子,對女性來說並非易事,經濟、倫理上的挑戰讓這一條路荊棘滿布。在宣導生育的當下,不婚生育這件事在社會層面也開始逐漸鬆綁,一些女性嘗試獨自生養。她們發現,生育也不一定要與婚姻掛鉤。

孫雨萌的女兒桃子第一次清晰地發出“爸爸”這個音節,是在一歲五個月時。

正在哄桃子睡覺的外婆愣了一下,試探地問:你想爸爸了?桃子拖長了奶聲奶氣的音調答應道:嗯~孫雨萌聽到,連忙沖好手上的奶粉趕過去。用奶嘴堵住女兒的喊聲後,她轉頭對母親說:孩子哪知道爸爸是什麼,瞎叫而已。

孫雨萌內心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這樣波瀾不驚。淩晨兩點多,家人都睡下後,她在一個專門用來傾吐的微訊號朋友圈裏感歎:我最擔憂的事終於到來了。

在桃子出生後的這一年半裏,“爸爸”一詞是這個家庭的禁忌,甚至連片頭會介紹“這是我的爸爸”的動畫片《小猪佩奇》都不能出現。因為這個家裡有桃子的媽媽、外婆和外公,沒有爸爸。桃子學名孫其姝,隨媽媽姓。

桃子的到來是個意外。懷上她時,孫雨萌31歲,獨自在北京工作,和深圳男友李飛維持著艱難的異地戀。28歲的李飛還像個大男孩,衝動暴躁,相處一年多以來,孫雨萌漸漸感到他並非良配。李飛母親要求他32歲結婚,對象必須是小他10歲的年輕女孩。年過三十且有過一次簡短婚史的孫雨萌顯然不符合要求。而李飛對母親的順服,讓她無法期待他會為這段戀情爭取什麼。

李飛的家庭資產不菲,一個未婚懷孕的女友出現總是令人生疑。囙此發現懷孕時,孫雨萌的第一反應是:不能告訴李飛。除了對兩人未來的悲觀,還有一些自我犧牲的念頭:李飛剛開始創業,孫雨萌覺得不想牽絆他,影響他完成自己的夢想。

孫雨萌决定自己生下這個孩子。天性喜歡小孩的她捨不得身體裏的這個小生命,而且自己也到了黃金生育年齡的末梢。深愛李飛的雨萌想到,兩人雖然不可能進入婚姻,但孩子會是兩人愛情的憑證。在外工作十年,從新人成長為團隊領導、眾人口中的“萌姐”,孫雨萌相信自己能獨立撫養孩子。

懷孕的前三個月,孫雨萌沒有告訴任何人,照常工作、出差,包括10次飛行。2015年12月,在深圳某私立醫院,醫生給孫雨萌做了詳細孕檢後,宣佈胎兒健康。望著荧幕上那個幼芽般的小人兒,孫雨萌恍惚了很久。一個生命在自己體內生長,這大概是人所能擁有的最奇妙的體驗。

她把消息告訴了身邊的同事、好友。勸說無果後,大家轉而給出祝福和幫助。一個女友對她說:我認識的女孩,沒有一個因為生孩子而後悔。

和桃子不一樣,今年7歲的薇薇是一次酒後縱情的結果。

薇薇的媽媽於靜文在廣西開服裝店時,經朋友介紹認識了長居拉薩的吳言。微信往來一年後,於靜文决定去拉薩旅行,順便見見這個聊天時一直顯得沉穩有禮的男子。

見面後不久,吳言帶於靜文參加自己朋友的婚禮。神秘而浪漫的高原星空下,於靜文醉倒了。醒來後的她對吳言的“趁人之危”感到失望,打消了與他發展親密關係的念頭,獨自在拉薩遊逛。半個多月後,於靜文發現一向規律的生理期沒有準時到來。早孕試紙揭示了預料中的結果。

於靜文給吳言打電話。那一端,男人只冷冷吐出一句:“我怎麼知道是不是我的?”進而表示,自己不可能要這個孩子。感覺受辱的於靜文沒有糾纏,帶著腹中還感覺不到的胎兒,回到了廣西。

懷孕的於靜向自己最信任的一比特老師求助,老師對她說,這個孩子是你的親人,會跟你親密,可以陪伴你至少18年。這句話打動了初中畢業就外出打工、很少感受家庭溫暖的於靜文,她决定,給自己生一個血脈相連的親人。

像孫雨萌、於靜文這樣,一些女性在各種緣由下選擇成為單身母親。在傳統觀念中,生育與婚姻捆綁,一個在婚姻家庭裏誕生的孩子,才擁有名正言順的身份,得到周遭的愛和祝福。而在生育觀念變動的當下,一些女性選擇自己生下孩子,獨立承擔孩子的養育,將生育與婚姻、與男女關係剝離。

只是,不婚生子並不是一個容易做出的决定。孩子落戶、入學等重要事項通常都需要父母的結婚或是離婚證書,證明其是婚姻關係的產物。來自觀念的敵意也隨處可見。在不少人看來,未婚生子是不够道德、不够光彩的。

孕期第三個月時,孫雨萌被嚴重的孕吐折磨得進了醫院。輸液時,腹中的不適讓她想起得知自己懷孕那天,正好是李飛的生日,她從北京飛到深圳為男友慶生。晚上從浴室出來時不小心摔了一跤,肚腹隱隱作痛,李飛把手放上去幫她取暖。孫雨萌被這個溫柔的動作觸動,懷着隱隱的期待問,如果我們有個女兒,你想叫她什麼?絲毫沒有察覺異樣李飛語調輕快地說,叫小雨。

好心的護士打斷了孫雨萌的回憶,給了無人陪伴的她一個桃子。吃著清甜的水果,孫雨萌想,如果生的真是女兒,小名就叫桃子吧,她不需要一個來自父親的名字。

2016年6月,孫雨萌在北京生下女兒桃子,陪伴進產房的是她最好的閨蜜。專程從老家趕來照顧她的母親突然身體不適,正在樓下病房輸液。

產前一個月,孫雨萌把懷孕的事告訴了父母,包裹在一個精心編織的謊言裏。她稱孩子父親長年在國外工作,分身乏術不能回國照顧。這個長年在國外的人是真實存在的,是孫雨萌的一比特男性好友。孫雨萌和他打好招呼,請他在自己父母面前幫忙遮掩。她知道,父母一輩子在山東小城的國企工作,觀念傳統,如果實言相告,他們勢必無法接受。也囙此,她把同父母攤牌的時點選在即將生產時,讓他們來不及反對。

雖然有些氣惱女兒的任性,但接到電話的第三天,孫雨萌的母親就從老家來到北京,隨身帶著兩床小被子和一包準備用來做尿片的布。消息來得突然,她來不及為女兒多準備些東西。

母女共處一室,母親難免問起“孩子爸爸”,孫雨萌每次都用“在國外回不來”、“他父母都不在了”之類的話搪塞過去。母親不知道,她和孩子真正的生父簽了一份協定,阻斷了他認女兒的可能性。

那是懷孕4個月時,孫雨萌開始感覺到明顯的胎動。身體裏的小生命用這種管道告訴她,自己是個强健的寶寶。走在香港的環山路上,海風吹來,她感到被孕育的幸福充溢的喜悅。隨即卻開始無法自抑地腦補各類荒誕情節:如果自己把孩子養大了,男方來爭搶怎麼辦?

因為害怕李飛發現,在得知自己懷孕後,孫雨萌就拉黑了他所有聯繫方式,不辭而別。但此時,被自己的可怕想像支配的孫雨萌覺得,應該和李飛當面切割。孫雨萌去了深圳,約李飛在酒店大堂見面。她告訴李飛自己懷孕了,隨即拿出準備好的子女撫養協定。協議約定,由孫雨萌承擔孕育、分娩、撫養和教育孩子直至其成年的全部義務和一切費用,李飛自願放弃行使撫養權及與此相關的一切權利。

李飛臉色鐵青地坐在對面,孫雨萌心中默念:你可以不簽的,你可以不簽的。如果此時,這個她依然愛著的男人說,我們一起撫養孩子吧,她會毫不猶豫地同意。但李飛的舉動如她預料的一樣缺乏擔當。他迅速簽下自己的名字,一言不發地離去。此後直到孩子滿兩歲,孫雨萌再未見過他。

對一個媽媽來說,沒有孩子爸爸陪伴的孕期和生產是不可想像的,而對於單身媽媽們,生下孩子,意味著艱辛才剛剛開始。孩子降生後的幾年,通常是一個家庭最忙亂的一段時日。餵食、哄睡、處理便溺、早教、陪伴玩耍,往往耗盡新手父母和祖輩們的精力。而在單身媽媽這裡,困難是加倍的。

孫雨萌有一位女性朋友在之前未婚生子,被要求繳納社會撫養費。而她生桃子時,這項規定已不再執行,孩子也可以隨母親落戶。在向孩子生父索要身份證件辦理手續的過程中,她和於靜文都遭遇了男方的為難,好在最後總算落地,給了孩子一個合法身份。

薇薇先天體弱,需要溫暖宜人的居住環境。從她幾個月起,於靜文就開始尋覓母女倆未來的落腳點。從曾工作多年的廣州,到家鄉湖南,最終,她選定了西雙版納。薇薇一歲時,隨母親踏上了那片蓊鬱疊翠的熱帶土地。

於靜文用積蓄盤下幾間民宿,作為養活自己和女兒的營生。打掃客房、接待客人時,薇薇伏在她的背上或懷裡,給她負累,也給她力量。在旅遊勝地西雙版納,人們往來不定,默契地保持著社交距離,這讓她不用解釋孩子的身世。

回想那段日子,最令於靜文慶倖的,是薇薇養成了遵守母親製定的規矩的習慣,自己吃飯、走路,很少哭鬧。“一個人帶孩子有一個人帶孩子的好處,不會有干擾。”

女兒兩歲半,於靜文把她送進了幼儿園。也許是因為和媽媽相依為命的緣故,薇薇對媽媽的依賴更甚於別的孩子,“分離焦慮”也更嚴重,每天醒來就開始哭,半夜一兩點也會突然從夢中驚醒,大聲哭喊著不願去幼儿園。

薇薇沒有父親,於靜文一直對女兒心存虧欠,最初幾天,薇薇哭鬧得特別厲害時,她遷就女兒,沒有强行送她去幼儿園。敏感的孩子察覺到母親的退讓,開始變本加厲。於文靜意識到,不能再這樣下去。最信任的那位老師也開解她說,她把薇薇帶到這個世界上,為了她放弃原來的事業,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獨自照顧她,並不虧欠薇薇什麼。

一天下午,於靜文帶薇薇到公園,趁孩子玩盡興後坐下休息時,她問薇薇,為什麼不願意上幼儿園。薇薇說,不想離開媽媽。於靜文告訴女兒,每個小孩都要上幼儿園,這意味著你長大了,需要有自己的朋友。一個人到不同的時間段,就應該做那個時間段的事情,就像媽媽也要工作,不能永遠陪著你。

於靜文不確定薇薇聽懂了多少,但從那天起,薇薇不再抗拒去幼儿園了。

孫雨萌的工作需要經常出差,雖然父母在北京幫忙帶孩子,但為了方便哺乳,她出門都會儘量帶上桃子。30寸的行李箱裏塞滿嬰兒用品,結實的背帶將女兒固定在胸前。

桃子快一歲時,孫雨萌的父母回了老家一段時間,帶女兒成了她一個人的任務。好在公司氛圍寬鬆,她可以帶著桃子上班,把女兒放在沙發或是大辦公桌上,讓她自己玩耍。桃子很乖覺,每到大家開會時,她一定不會出聲。需要外出見客戶時,孫雨萌把桃子帶在身邊,一線都市不問隱私的工作氛圍保護了她,使她從未被客戶責怪過。孫雨萌的閨蜜開玩笑說,桃子在兩歲前就睡遍了北京二環內所有咖啡館的沙發。

第一次帶生病的桃子去醫院時,母親看著手忙腳亂的孫雨萌,感歎道,難的還在後面呢。不過儘管經歷了諸如桃子不理睬出差太久的自己、想念外婆大哭不止、一晚吐髒三條床單等等令人絕望的時刻,當女兒替小憩的自己掖好被子,再輕輕抱住自己時,孫雨萌還是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薇薇進入幼儿園後,很快發現小朋友們的家庭結構和自己不一樣。回到家,她問於靜文:“我的爸爸呢?”

向孩子解釋父親的缺位,也許是單親媽媽們最大的難題。孫雨萌在朋友圈寫過:“父親可以不照顧孩子的生活起居,甚至可以不在孩子身邊,但他一定是孩子生命裏的一個圖騰,一個精神符號,一個終生潜伏在孩子意識底層的心理暗示。”

隨著桃子出生、長大,孫雨萌開始反思自己當初對李飛的決絕,孩子擁有與父親親近的權利,不該被自己剝奪。桃子半歲時,孫雨萌試探地發資訊問李飛,是否想見見孩子,李飛回復:那只是你的孩子。

到桃子兩歲,孫雨萌再次嘗試和李飛聯系,這次李飛同意見面。孫雨萌帶著女兒從北京飛到深圳,在約好的商場等了三個多小時,李飛才姍姍來遲。

“你好胖啊,你這個小胖子”,這是李飛第一次見到女兒的開場白。坐了10分鐘,他就離開了。

等桃子開始有意識地問起爸爸時,已經不記得這個只見過10分鐘的男人了。孫雨萌買來繪本,向桃子解釋,世上有各種各樣的家庭,包括沒有爸爸的家。她對桃子說,爸爸在很遠的地方工作,他也很愛你。你想見爸爸的話,媽媽幫你安排。桃子乖巧地答應了。過了兩三天,她突然跟孫雨萌說,我不用見爸爸,我想像出來爸爸的樣子了,黑西裝黑皮鞋,光頭。

孫雨萌被逗樂了,桃子想像出來的這個形象,活脫脫是她幼儿園的警衛。孫雨萌身邊的朋友們也很注意,和桃子在一起時儘量不觸碰關於父親的話題。幼儿園要求父母一起參加親子活動時,老師會專門向孫雨萌道歉。但孫雨萌並不可以避諱和桃子討論“爸爸”,她覺得:“這是桃子一生要面對的最大課題。”

不過,也許因為感受到了父親的冷淡,逐漸長大的桃子似乎在回避這個課題。偶爾和媽媽聊起爸爸,她總會很快轉移話題。小朋友說當心你爸爸揍你,桃子大大方方地回答:“哼,我就沒見過我爸爸。”這個早慧的小姑娘,似乎在用這種管道來保護自己和母親。

5年過去了,孫雨萌的父母已經不太相信當初她編造的那個故事,但桃子的身世,始終是家中心照不宣的避忌。父母不認可孫雨萌的選擇,每當桃子表現出怕高、怕黑等很多小孩都會有的問題,他們就會歸咎為“沒有爸爸”。孫雨萌試圖說服他們,生長在一個不够“完整”的家庭並不會讓桃子不幸,但收效甚微。

也許,這需要社會整體觀念的反覆運算更新。例如近期上海規定未婚生子可以領取生育津貼,這樣的進步令孫雨萌欣喜,甚至讓她生出參與推動相關議程的念頭。

和李飛的不聞不問不同,陳曉楓的未婚夫彭程在分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都在尋求複合。當年,陳曉楓未婚生下兒子成林後,發現未婚夫酗酒暴戾、出軌,就帶著孩子獨自生活。陳曉楓很堅定:“我就想斷乾淨,否則對我和孩子都是傷害。”

彭程有一次酒醉想把孩子摔下樓的舉動,讓他永遠失去了陳曉楓的信任。

成林是個早熟的孩子,對於父親,他沒有多問,甚至,在和母親的家庭裏,他早早扮演起了男性的角色。上小學的第二天,他就不再要母親接送,堅持自己往返。一次下雨,陳曉楓去給他送傘,成林說,媽媽,雨不大就不用來送傘了,一邊說,一邊把母親手上的購物袋接了過去。

陳曉楓常常慶倖,自己在成林三歲時開始經營茶舍,交遊廣闊,成林從小就接觸形形色色的人,也常被媽媽的朋友們帶出門旅行,養成了樂觀開朗的性格。現在他學吉他學美術,自己安排每天的作息,完全不用母親費心。兩個月前,彭程在網絡上找到陳曉楓,問她“你還好吧”的時候,陳曉楓頗有底氣地回答:“不打擾就是最好。”

薇薇5歲時,於靜文和吳言達成了和解。時間淡漠了她的怨恨,她希望薇薇健康成長,而不是成為自己發洩對吳言積鬱的工具。“如果他誠心誠意想要認孩子,想要給孩子父愛,我不拒絕。”

她聯系了吳言,對方也很快回應。幾天後,於靜文帶著薇薇在西雙版納機場接到了吳言。相見的瞬間讓她相信了血緣的神秘力量:薇薇一見到吳言,就撲到對方懷裡叫爸爸,仿佛他們前一天才分別。

吳言離開前,答應此後每年出5萬元撫養費,而於靜文的唯一要求,是請他每週和薇薇通一次話。考慮到吳言已經在薇薇半歲時結婚,不願讓他的妻子懷疑,於靜文專門給薇薇申請了微訊號。回到自己日常生活,吳言並未履行和女兒聯系的承諾。

失望的薇薇問母親,爸爸為什麼不給自己打電話發資訊?於靜文沒有找理由安慰孩子,她對薇薇說,你的父親有自己的生活,他也是愛你的,體現在願意出撫養費上,但他的愛只能到這裡,不能再多了。

於靜文沒有再找吳言,質問他為什麼不和薇薇聯系,因為她覺得,向一個人要愛、要他不願給的東西,對方堅持不了多久,給出的愛也是不真實不情願的。在7年的單身媽媽生涯裏,她早已習慣不再期待。

現在,於靜文的家裡關於孩子父親的印記是一架鋼琴,這是吳言第二次來探望薇薇時買的。於靜文尊重他的意願,讓薇薇學了鋼琴,但她希望,女兒長大後不是一個只會優雅彈奏的小公主。她想讓薇薇堅強、自立、善良,即使是在一個“並不是人人都愛她”,不够完滿的世界裏。

*文中人物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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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羅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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