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日本人製造皇姑屯事件,炸死了奉系軍閥首領張作霖,原本已經風雨飄搖的東北局勢瞬間急轉直下。日軍一方面肆意在東北土地上製造事端,甚至挑撥中國與朝鮮的關係,另一方面又在輿論上甩鍋給中國,製造日本人在東北遭受欺淩的假像。
為加强對於東北的管控,張學良下令成立一個省級特別區——興安屯墾區,劃撥東北軍中的部分炮兵組建屯墾軍,下轄三個團,用以加强興安嶺東側的防禦。
皇姑屯事件中被炸毀的鐵路
第一團駐兵索倫,即今天內蒙古自治區興安盟科爾沁右翼前旗的索倫鎮,第二團駐兵興安盟科爾沁右翼前旗的葛根廟,第三團駐兵科右後旗鎮國公府,也就是今天的察爾森鎮。
1931年6月25日清晨,屯墾軍第三團一營營長陸鴻勳正在指揮官兵進行晨起操練,就見四個人騎著高頭大馬,攜帶著大量行李在營房外的路上匆忙趕路。由於興安嶺一帶當時實施戒嚴,禁止外國人經過,陸鴻勳對這四個人非常警覺,立即安排阿兵哥將他們攔下。
很快,陸鴻勳就把這四個人交給三團副團長董昆吾。經過一番審問發現,四個人中有三個不是中國人,其中有兩個日本人,一個白俄羅斯人,另外一位中國人來自蒙古本地。董昆吾、陸鴻勳再三審問,他們也只說自己是農業專家,正在對大興安嶺地區進行農業考察。
事件發生地
陸鴻勳他們自然不信,很快,通過搜查這四個人的攜帶的行李,他們的馬腳暴露了出來。在行李中,有興安嶺周邊的軍事地圖,還有各種繪圖儀器,幾大本記滿了數據的日記本。最特別的是,在他們的行李中還發現了毒藥。
種種迹象表明,這幾個人就是間諜,他們利用攜帶的資料和工具,正在繪製興安嶺周邊的軍事地圖。陸鴻勳他們將證據一亮,再對那四個人上了點“手段”,他們很快就一五一十地把實情吐了出來。
四個人中為首的是一比特日本中尉,名叫中村震太郎,來自日軍參謀本部。另一個日本人是一名退役準尉,名叫井杉延太郎。二人日本駐瀋陽總領館獲得護照,深入興安嶺地區,主要進行當地地形的量測工作,並且順便考察當地的風土民情,任務完成後向日本參謀本部彙報。行李中攜帶的毒藥的作用是,一旦他們被中國軍隊發現,好服毒自殺,只不過這次已經來不及使用了。
中村震太郎(左)與井杉延太郎(右)
白俄羅斯人哈密太·施洛克夫是附近煤礦的採礦師,當時東北有許多煤礦都雇傭白俄羅斯人做採礦師,施洛克夫就是他們中的一員。他懂科技,會量測和繪圖,還會漢語、蒙語、日語,除了協助兩個日本人工作外,順便兼任翻譯。而那位蒙古人負責當嚮導,用今天的話來說,他是帶路黨。
事情已經很明白,這就是一個間諜案——日本軍事間諜隱瞞身份進入東北刺探軍事情報。該怎麼處理這件事呢?事情被擺在了當時屯墾軍第三團團長關玉衡的面前。
影視劇裏的關玉衡
試想這件事如果公開出去,後果會怎樣?按照當時中日雙方在東北的力量對比,最大的可能是,中方反而要向日方道歉,還要歸還這四個間諜刺探到的所有數據和資料。有鑑於此,關玉衡下令,將四個人全部處死。
6月27日淩晨,陸鴻勳帶著幾名阿兵哥將四名間諜被秘密處死後,將他們的屍體徹底燒毀。關玉衡的目的是不留任何踪迹,不給日本人任何口實。事情過後,關玉衡立刻向身在北平的張學良彙報,得到的答覆是“妥善滅跡,做好保密”。
不過,事情沒過多久,還是讓日本人查出了實情。原來看守中村震太郎的阿兵哥將他的手錶拿走,賣給當地的當鋪。而中村震太郎在當地的聯絡人遲遲未等到他回來,也猜測他已經出事,遂在當地查訪,最後從當鋪中查到了那個手錶,進而查到了屯墾軍第三團。
影視劇裏的中村震太郎
日本軍人被中國軍隊處死,這是在戰場之外,首次發生這樣的事情。日本人隨即向東北軍施壓,要求他們給出一個說法。剛開始,東北軍未承認殺死中村震太郎等四人,後來又改變說法,說他們原本要保護中村他們,將他們禮送回去,結果四人逃跑,於是三團阿兵哥從背後開槍將他們打死。
針對這一事件,時任日本外相幣原喜重郎的表態是:讓中方核准事實,賠禮道歉,處罰責任人,給予經濟賠償,並採取措施保證今後不再發生類似事件。而日本軍界對幣原喜重郎的表態則非常不滿。
當時日本關東軍參謀石原莞爾就向日本駐瀋陽總領事林久治郎表示:外交部門提出的解決方案沒有任何效果,要借助這個事件逼迫中國割讓東北。
石原莞爾
與此同時,日本的媒體也開始大肆報導中村被殺事件,他們隱瞞了中村震太郎是軍事間諜這個基本事實,只說他作為外交人員,被中國軍隊無辜殺害。
在軍事和外交的雙重壓力下,1931年9月17日,東北軍將關玉衡送到日本駐瀋陽總領事館,接受林久治郎的質詢。第二天,九一八事變就爆發了。關玉衡設法逃出瀋陽,此後一直從事抗日活動,直到解放後,受到人民政府的禮遇。
這個事件的另一比特主角陸鴻勳的下場就很讓人無言了。陸鴻勳在這個事件中第一個發現了四個日本間諜,並且全程參與了審問和處決間諜。然而,九一八事變後不久,他就走上了與關玉衡完全不同的道路。
為了貪圖享受,陸鴻勳竟然投奔了當初了敵人,變成漢奸,當上了偽黑龍江第三軍管區直屬炮兵中校隊長。
陸鴻勳原指望就此飛黃騰達,沒想到的是,1935年,中村震太郎的兒子竟然來到東北,尋找他間諜老爹的遺骨。一番查訪下來,竟然意外發現了殺父仇人陸鴻勳的下落。陸鴻勳很快就被日本當局逮捕,一番嚴刑拷打下來,他一一交代了當初處死中村等四人的全部細節。
日本人沒有考慮這些年陸鴻勳為“皇軍”做出的卓越貢獻,對他處以剮刑,將他的身體肢解成了零碎。這就是賣國求榮的人可耻的下場,沒啥可說的,只能說活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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