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五環外OUTSIDE,作者|莫望遠,編輯|車卯卯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在外地人看來,甘肅是個由敦煌、嘉峪關、凉州城、丹霞地貌、月牙泉、大漠組成的旅遊大省,也是個在中國經濟版圖上幾乎沉默的省份。
在熟悉甘肅的人看來,這裡有歷史上的高光時刻,也有失落的二十年,更有可期待的未來。
本文作者來自甘肅蘭州,現時在上海工作,他覺得甘肅是比特俠客,為國家闖蕩西域大漠,一身孤勇,在廢墟之上建立起西北工業重地,卻在歷史的浪潮中,折戟沉沙。
這片土地值得被我們記錄。
黃河從蘭州穿城而過。
河水渾濁而湍急,兩岸不是廣闊的平原,而是河谷,這座城市被高聳的山圍裹,就像是把烤餅掰開中間的縫隙一樣,都市細長而狹窄。
這裡有全國離市區最遠的機場,足足有70多公里,從市區上高速,穿過眾多的隧道才能到達,我在通往機場的城際列車上看著遠處的煙囪,打算敲下一些文字記錄下這片土地。
01刀光劍影,可惜英雄白了頭
2020年冬天,我出差順便回了趟蘭州西固區的家。蘭州冬天的早上經常被霧霾籠罩著,像是化不開的簾障,我趕早想吃口熱騰騰的面再去機場,在陳記牛肉麵門口遇到了任擁軍。
任擁軍看起老了很多。
任擁軍是我錶姑父,他的常年帶著一副眼鏡,鏡片厚的像黃河啤酒的瓶底,看起來不像是個煉油工人,倒像是會計之類的坐辦公室的。在我記憶中,任擁軍是個有意思的人。他不說教,也不愛喝酒打牌,年輕時候喜歡給報紙投稿,還申請過去支邊,現在老是拍些大漠風景照片往家庭群裡面發。
任擁軍看見我,咧開一個笑容。我趕緊叫了一聲小姑父,他招呼我坐下。面好了,顧不上聊天,我們就呼哧呼哧吃了起來。這蘭州的牛肉麵,泡軟了可不好吃。
多加一勺辣子的陳記牛肉麵,我吃二細
吃完了面,任擁軍一邊挑湯裡面的葱,一邊問我:你弟快要高考了,有啥子報考建議?
任擁軍的表情有兩分殷切三分烦乱還有五分無助。我記憶中的他是個十分灑脫樂觀的人,犯不上這麼愁苦。
其實我多少知道點表弟的志願,就是離開甘肅,專業不重要,隨便去北上廣哪裡都行,不行那就武漢杭州南京;但是西安不好,西安離家太近了,要越遠那才越好。
這也不奇怪,任擁軍的媽媽也就是表弟的奶奶並不是甘肅本地人,她在50年代的時候響應國家號召從上海來到大西北支援建設。
表弟從小聽任奶奶說多了上海的事情,家裡七七八八的上一代親戚在上海的也還有一些。當初跟任奶奶一起來上海的同學,很多人找了各種機會早早回了家。但表弟的奶奶遇到從河北來的爺爺,結了婚就一直留了下來。
表弟倒是立下了殺回上海灘的志願,他的微信簽名寫的是:吞風吻雨葬落日,未曾彷徨。
也不知道一個00後從哪裡聽來了這首90年代《天龍八部》的主題曲。我想告訴他時代早已天翻地覆了——不彷徨可能只是高中生的特權。
表弟可能多多少少也受了二表姑父的影響,任擁軍喜歡看武俠小說,讀書的時候借了同學的上課壓在課本下麵偷偷看,後來工作了就晚上凑在床頭燈旁邊看,現在有了手機,更方便了。快五十的人,誰都不能封锁他每天繼續“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
在他心目中,徐克的《新龍門客棧》是毫無疑問的華語武俠電影第一名,沒事就老播著看看。我一直記得小時候在他家,第一次看到張曼玉演的金鑲玉剁人肉包子的童年陰影。
還有俠客們在沙漠中縱馬馳騁。他們的帶著遮掩口鼻的頭巾,容貌不清只有眼神如同鷹一樣閃過。落日血一樣染紅戈壁,一個客棧如同孤島一樣。
新龍門客棧劇照
甘肅的沙漠裏有最野的馬,最烈的酒,最快的刀和最美的女人。一捧風沙一壺酒,二兩牛肉再加上碗面。
刀光劍影,可惜英雄白了頭。
從建國後的“一五計畫”開始,蘭州就迅速從一個人口不足40萬的都市,崛起成為國內最大的石油化工基地,並圍繞石油化工建立起齊全的重工業體系,也造出了整個都市散不掉的厚重空氣。
蘭州西固區的石化廠區,攝於時速70km/h的復興號中川機場城際列車上
蘭化工這種在八九十年代還能讓人有點羡慕的工作,到了近十幾年就越來越落寞。
到了高中時候我媽就開始用任擁軍當反面教材嚇唬我:看書太近眼睛近視度數深得不行,本來成績挺好沉迷小說一事無成,進了工廠不會做人,現在還是個技術工人,薪水到手還是兩三千等等。
我覺得老媽也太勢利,明明小學時還說學個科技挺好,化工廠大央企還能分房子,沒過幾年在她嘴裡就變成了淒淒慘慘一事無成。
任擁軍知道也不生氣,我們兩家住得近,我經常去他家蹭飯,他也喜歡帶我們這些娃出去吃炒肉片跟我聊天。他甚至還仔細看過我推薦給他的網文,撇撇嘴說這就是一堆垃圾,毫無思想,和射雕英雄傳中間差了十個鹿鼎記。
化工廠後門工人們吃炒肉片的地方,只有一道菜,這幾年漲價得厲害
畢竟時代變了,金庸的小說翻拍一版不如一版,連段譽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男演員來演,網文大IP改編起來卻一個賽一個紅火。六脈神劍的起源地甘肅武威也被淡忘,連同著曾經風光一時的凉州城也只在詩詞中存活著。
這些東西總讓任擁軍感慨萬千,他會指著崆峒山跟我們說那是謝遜學七傷拳的地方,只是可能現在七傷不傷別人,只傷自己。
我有時候想,從內陸向沿海轉移的時代浪潮不是任何一個人能改變的。俠客們可以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可以拼死護城以身殉國,但面對經濟發展的趨勢,卻無計可施。
2020年甘肅省地區生產總值9016.7億元位居全國所有省份倒數第五,人均GDP全國倒數第一。全省尚未踏入萬億俱樂部,同時全國已經有23座都市超萬億,東莞市遙望萬億已經達到了9650.16億元超過了甘肅全省。
那些武俠小說裡面,俠客們要麼死了要麼退隱江湖,從來沒人寫過俠客的後半生究竟會如何,是不是會縮在一個化工廠成為一名工人,思考著房子兒子票子?
看著任擁軍,我覺得老的不僅僅是他,還有我這個去上海淘洗了一遍的異鄉人,早就模糊了故鄉的模樣。
因為趕時間,我簡單向任擁軍說了下現在上海的張江碼農和陸家嘴金融民工,高校學歷鄙視鏈還有上海瘋狂的學區房,說完看著他若有所悟的臉,我從家庭群加了他的微信,就匆匆奔赴70公里外的中川機場去了。
三個月過去了,我媽給我打電話,說起來表弟幾次模考,次次都能過預計一本線一百來分,想報上海的211。任擁軍攔著不讓,指定他報考蘭大,家裡大吵了好幾次,表弟情緒不好還鬧著要離家出走,接下來模考成績掉了好些名次。
蘭州大學是挺好,百年名校堂堂985,表弟的分數剛好。但任擁軍不知道的是,蘭大的錄取線在浙江只要超一本線40多分,還有很多人寧願上個雙非也不來甘肅。
連甘肅王牌蘭州大學都落寞了。
我媽絮絮叨叨如果表弟到了上海,我是不是能介紹個工作。我嚇了一激靈,勸她少管閒事,自己在上海尚且不過是條任人宰割的魚,還能保護個小蝦米?媽媽頓了下才說:你表弟的奶奶,就是你任奶奶,去世了。
我聽了心裡一下子五味雜陳。
02闖蕩西北,支甘人的回憶
任擁軍在朋友圈發過一篇自己寫的文章《美麗支甘人,我的媽媽錢秋》,用的是中年人最愛的美篇,全篇詳實,還有照片。
任家奶奶叫錢秋。
1956年春天,蘭州市政府的訪問團去了趟上海,全上海都在議論支援大西北的話題:有很多滬上知名企業要整體搬遷過去了,有筆200萬的建設資金要捐助,還有抽調一批幹部和青年直接過去進行服務。
那時候到處洋溢著建設西北報效祖國的熱情。
80多歲的老人了,現在還記得時任上海市市長陳毅說:你們這一批人到蘭州去,好好為蘭州建設,把上海的好東西帶到蘭州,希望你們在那裡生根、開花、結果。
到了秋天,任奶奶就從上海跟著同學一起輾轉南京擠上開往蘭州的火車,四天四夜從江南到西北,一路景色越來越荒凉。
50年代的蘭州火車站時刻表
在綠皮火車上她靠著一本《漢書》打發時間。漢書裏的張騫27歲從甘泉宮出發,到40歲歸來,中間在匈奴為俘九年。不負漢武帝之托,把整整13年光陰獻給西北的土地,完成“鑿空”的歷史壯舉。
這就像他們這群年輕人日後人生的某種隱喻。
往回數3000年,在陸權興盛的時代,甘肅是通往西域的必經之路,這裡距離帝國的長安區區一百多公里,是帝都心臟的動脈。每一代强盛的王朝必要搭配上這根有力的血脈才能把統治力散播開來。
如果缺失了這裡,那就很難在中國大大小小八十三代王朝中,算得上一比特真正的强者。
這裡的地名從古沿用至今,哪怕一個漢朝人穿越到此時,也不會迷惑。這些地名充滿迷人的想像力和帝王的宏願。從天水開始,蘭州、武威、張掖、酒泉,更多的人一路向北,每到一站下去一批,到最後就剩被分到敦煌的人。
大批年輕人湧入蘭州城,任奶奶說那個時候蘭州的土門樓還在,西邊是西關,南是雙城門,東是廣武門,主城區不超過二十萬人。城中間是一條主路,沒有一條像樣的柏油馬路,全是黃土路。全市最高的樓是四層的蘭州飯店,
1956年甘肅蘭州城門,裹小脚的老婦人
狹長的蘭州城,嵌在河谷裏,黃河穿城奔流切割而過,水渾濁而桀驁,中山鐵橋掛在上,河中光著上身的船夫劃著羊皮筏子吆喝著號子。
從上海遷來的商戶把蘭州城一下子填滿了。悅賓樓飯店,王榮康服裝店,登記理髮店,上海照相館,美高皮鞋店,信大祥布料店,泰昌百貨店,意姆登洗染店,佛慈藥店。蘭州城裡熱鬧非常,大上海仿佛在西北重生了。
全國的年輕人好像都聚集到了西北,轟轟烈烈的支援大西北運動拉開了序幕。大家滿懷熱情,大家躊躇滿志,大家奉獻完青春,奉獻了一生。
任奶奶是個講究體面的老人,她會用依然帶有南方氣息的柔軟口音說起上個世紀的故事,跟我們說蘭州的老街怎麼變遷的,那個時候悅賓樓大名鼎鼎,請客吃飯去那裡是最有排面的事情;還有中街子那邊魯大昌的公館,她被分配到那裡住過;還有打一桶黃河水放點白礬一晚上,第二天才能用來煮飯燒菜。
60年代任奶奶被調去了西固的醫院當護士,認識了在蘭煉車間當技術員的任爺爺。那個時候西固區雖然遠,但卻是轟轟烈烈大幹一場的地方,“三線”建設正是時候,整個甘肅都被列為西部國防建設的覈心地區之一。
50—70年代的時候,在這種政策的支持下,蘭州一躍成為國內發展最快的都市,曾一度被稱為“蘭州現象”。毫不誇張的說,計劃經濟時代的蘭州,就是改革開放後畫了一個圈的深圳。
蘭州人口從1953年的39.73萬新增到1959年的123.36萬人,6年間人口新增了2.1倍。到了70年代,蘭州當時的GDP在全國甚至邁入前20强。這樣的排名,在全國省會城市中排名中游。
這也是甘肅在市場經濟大潮來襲和經濟重心轉移之前的高光時刻。
整個甘肅在蘇聯援助的156個重點專案中,就占了16項。天蘭鐵路,蘭新鐵路,蘭夏鐵路紛紛動工通車。山丹煤礦、白銀有色、金川鎳礦、永登水泥逐一建立。這個階段的甘肅重工業發展速度遠超全國平均水準。
這是在近代社會的廢墟上,直接跳過起步階段,飛速崛起的西北工業重地。後果就是前期挺美好,後勁兒不足,在80年代的時候,全省四分之一的企業都開始處於虧損狀態。
四年前,任奶奶身體還行的時候,我在上海讀研,我錶姑帶她來上海參加支甘同學聚會。我看了照片,一群老人打扮的體面而鮮亮,皺紋和笑容一樣顯眼。任奶奶年輕時是個標誌的美人,坐在正中間,平時斯文的她笑得很開心。
我還陪任奶奶去虹口想找下原來的生活區,卻也難覓踪迹。走之前,任奶奶硬給我塞了個一千塊的紅包。說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我結婚,算是提前給我。
然後回蘭州沒多久就聽說任奶奶中風了,老家屬樓道太窄,擔架上不去,送醫不及時。半身不遂的任奶奶,再也沒辦法來上海參加第二次的支甘聚會。
那個紅包被我放在床頭櫃的抽屜裏,紅包裏有十張簇新的一百塊。紅包皮上面用鋼筆寫著娟秀而有力的字體:祝前程似錦,大展宏圖!錢秋奶奶。
03下一站,西北偏北的地方
今年五一的時候我回蘭州遇到朱國志正在張羅搬家。
朱國志是我爸媽住的家屬院樓下的老鄰居,他最近兩年把西北定制自由行做得風聲水起,賺了錢打算把房子換去樓盤正火的七裡河區。
蘭州這兩年房價也長得挺快,開始聽到和上海一樣的抱怨聲。我爸媽也後悔沒早點換個帶電梯的新房。
朱國志不是蘭州人,他來自404。
說起自己的出生小城,朱國志就滔滔不絕,那裡的故事聽起來總是帶有難以置信的傳奇性和神秘感:上世紀60年代,大批科研人員從全國各地奔赴各大核工廠基地。由於嚴格保密,這些都市只有代號,沒有名字。
他跟我們說,404小城唯一的公園叫核城公園,那裡面有五個籠子裝著熊猴子梅花鹿給人參觀,那裡有個退役的飛機當做雕塑,還有自己的微型的監獄和郵局。那個地方沒有名字,只有個三位數的代號,神秘隱藏在荒蕪的戈壁裏。
朱國志18歲舉家搬遷之後,就極少回去了。
直到404市在網上露了臉,號稱中國最神秘都市,地圖上都找不到。我堂哥就纏著朱國志開車帶我們去看看,想拍點短視頻。
本來我們計畫開車,一看同在一個省居然都要八百多公里整整9個小時的車程,還是老老實實坐高鐵到了嘉峪關,然後租車上了連霍高速,再向北開100多公里,從低窩鋪出口下高速,終於到了這個被朱國志念叨了n年的小城。
對外叫甘肅礦區的404就是從這個高速口下去
這裡看起來不過是個正常的西北郊區都市的樣子,只是極整齊,人極稀少。
甘肅礦區幾個大字印在門口,這是從六十年代沿用的對外的名稱。朱國志說現在那邊的工廠還在運作,工人們都在嘉峪關市居住,每天坐火車到404上班,火車上寫的是嘉峪關到低窩鋪,但普通人還是沒辦法乘坐。
朱國志給我們指了下小時候最高建築物礦區電視臺後面的醫院和魚塘,中心廣場上的毛主席像,還有雕塑背後的都市展覽館,之前那裡是整個都市的大禮堂,他度過了很多歡樂的童年時光。
曾經的禮堂現在的中核404展覽館
我去404展覽館溜達了下,看了老照片和講解,這裡曾經高手如雲,各個身懷絕技,為了報效祖國一起奔赴大漠。
在那個沒有數控機床的年代,一個來自上海汽車底盤廠叫原公浦的年輕人用一臺老式機床,三刀加工出第一顆核子弹核心部件。
這個故事聽起來如此不可思議,三刀,核子弹,大漠,戈壁,只有數位代號的都市。
我想這是這片土地最有傳奇性,最有俠意的故事之一了。
朱國志看我一幅感慨萬千的樣子,拍拍我的肩膀說:你這娃,甘肅這種地方多得很,279、903、113、634、805,這些個代號後面都是一個廠一個鎮,沒人文宣也就沒人知道撒。你小時候吃的蘭州的504氷棍不也說是離心機做的?
現在的404是中國最大的綜合性核工業科研生產基地。這裡沒有被遺忘,也沒有被廢棄。每年還能招1000多個大學生,路邊還有為他們新建的職工公寓,很多年輕人要繼續奔赴這裡,就像曾經的祖輩一樣。
離開404,我們開著車行駛在戈壁上,朱國志說要給我們定制一次西北旅行,於是我們沿著河西走廊繼續穿行。
這些年,互聯網的流量已經注入這塊沉睡的土地,在青藏高原和蒙古高原的簇擁下,祁連山下滋養的河西走廊有了昔日繁榮的迹象,這裡有戈壁有湖泊有草原有沙漠和喀斯特,也有西北最大的旅遊環線青甘環線。
從網上隨便就能找到大把青甘大環線的旅遊文宣圖
從404開始,一路上有鳴沙山、月牙泉、莫高窟、嘉峪關、張掖丹霞地質公園、祁連山草原,這裡出現了全國各地的驢友,他們走向歷史,帶著風沙和敦煌的脚步。
同時,新的能源風暴再次在這裡醞釀。甘肅的風能、光能有效儲量分別為2.37億千瓦和1億千瓦以上,分別位居全國第五、第三,同時擁有首航高科、甘肅電投、長城電工這樣的成熟上市公司。
張掖、金昌、武威、酒泉河西四城連成了四個百萬千瓦級光伏發電基地。酒泉的玉門敦煌和嘉峪關一起構成了千萬千瓦級的清潔能源產業基地,相當於四個葛洲壩的水力發電量,堪稱“戈壁三峽”。
中國第一座百兆級熔岩塔式光熱發電站在敦煌實現滿負荷發電
2020年末,又有華電新能源、中利騰暉光伏等企業,入駐了嘉峪關。
我知道甘肅沒有沉默,西北人的血也還沒有燒盡,這裡不缺故事,這裡需要有人來進行紀錄,這裡也值得被記錄。
04結尾不是結束
前段時間,表弟給我發微信,說自己拿到了錄取通知書,是武漢的一所211。他說還是不去上海了,聽說那邊的牛肉麵被投了個遍,30多塊錢一碗,還不加肉加蛋。
這種聽起來就很扯的理由我知道純粹就是敷衍我。
最後,表弟給我發了個視頻,是樂團的夏天第二季的一場演出。
1995年創建於杭州的民謠樂團野孩子參加節目,唱了首《黃河謠》。舞臺背景是一輪碩大的,雞蛋黃一樣的太陽,在强烈的逆光中甚至看不清主唱張佺已經花白的頭髮。一曲唱完,把台下周迅唱哭了,剩下的全場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那輪映照著黃河的太陽沉重地掛在舞臺中。
那輪太陽,明晃晃的,看起來既像是夕陽西下的告別,又像是旭日東昇的野望。
*本文人物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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