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傳說中的暴富之路,被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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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1979年,有個叫丁惠民的知青跑到了北京。它對拆遷的流程、資質和補償都做了規定,一些嗅覺敏銳的人意識到了其中的商機,紛紛快速卡位沖進這個市場。但是當時的拆遷,離暴富還差了十萬八千裏。拆遷,這個傳說中的暴富之路很難不受影響。在8月10日,住建部發了個意見稿,不僅提到要嚴控大拆大建、堅持“留改拆”並舉,還重點提及了不大規模、短時間拆遷城中村等都市連片舊區,導致住房租賃市場供需

作者|猫哥

來源|大猫財經

1979年,有個叫丁惠民的知青跑到了北京。

他來幹啥呢?主要是反映問題,當時撥亂反正已經開啟,但像雲南就有數萬農墾知青不知該回城還是該留在農村?

當時大夥對這個問題爭論很多,最後,還是鄧公發話說,“上山下鄉這種辦法不是長期辦法,農民不歡迎。”

於是政策就出來了,不願意留在農村的,都可以回去。

很快,一堆知青就返城了。

等他們提著大包小包回了家,新的問題來了——沒有住的地方。

以上海為例,當時人均居住面積不到4平米、還有3萬多戶人均居住面積不到2.5平,有的甚至七八口人擠一屋,連床都能搭三層……

當時新民晚報的一幅照片很有代表性:

所以80、90年代的一個主題詞,就是房子。

蓋房子需要地,土地怎麼來呢?

1991年,一個非常非常重要的檔案出來了,這就是《城市房屋拆遷管理條例》。

它對拆遷的流程、資質和補償都做了規定,一些嗅覺敏銳的人意識到了其中的商機,紛紛快速卡位沖進這個市場。

但是當時的拆遷,離暴富還差了十萬八千裏。

像上海實行的是“數磚頭”模式,按原有面積給予產權調換或作價補償,很多人手裡靜安寺百樂門25平米的房子換了虹口30多平米的房子,還有人北外灘20平米的房子拆遷補償12萬,再去楊浦買套40平米的房子。

現在的年輕人看來這是血虧啊,但回到那個年代,這就是最普遍的選擇,八九十年代把家裡的古董、紅木傢俱賣了買時髦的電鍍椅、20寸彩電的人也不少,大家都活在歷史的局限裏。

當時的人主要的目的就是改善居住環境,很多地產商意識到了這行當能掙錢,但能掙多少心裡沒譜,京滬能賣到七八千的房子已經是名副其實的豪宅了。

結果,2001“世茂濱江花園”項目出現了,梁朝偉擔任形象代言,1.45萬/平的天價可把當時的人給驚呆了,於是大家的思路立刻被打開了,各地的地產公司嘩啦啦出現了一大堆。

當時各種規則比較亂,還可以強制拆遷,有些政商關係比較厲害的,真就賺取了暴利,完成了原始積累。

但也有沒玩好的,比如牽扯到周xx的上海“東八塊”,就是那個晦澀年代的一個縮影。

這塊地被視為“上海最後一塊黃金地”,在擊退了李嘉誠、新鴻基等多家香港財團後,周的公司以“零”土地出讓金獲得了這八塊地,當然,條件是鼓勵居民回搬才能免交土地出讓金。

拿下土地之後,周開了發佈會說會投資50億開發,並且自曝身價150億,一時譁然。

按計畫,周的公司需要支付6億的動遷費用,但是涉及動遷的有1.2萬戶,戶均拆遷款4.7萬,當時上海房屋均價4800,够買10平米的……

這價格連白菜價也不如啊,最關鍵的是,就這6億也沒到賬,居民不幹了,舉報、集體訴訟、進京上書之類的事就出來了,最後的結果大家都知道,周的王國崩潰,連帶著上海官場震盪不止。

上海尚且如此,地方上那更是亂象叢生。

真金白銀的利益驅使,讓地產商們紛紛興奮地沖在了拆遷的第一線。在那些個粗放發展的日子裏,强拆繞不過去、釘子戶更是時常現身於各大媒體頭條,惡性案件時不時就出一個。

地產商為啥敢那麼豪橫呢?因為當時的條例中有“強制拆遷”的條款。

(2001年都市房屋拆遷管理條例)

比如有的地方公開說,“只要不死人,不死在現場,什麼手段都能用。”

於是在這個市場上,“暴力+暴利”雙頭驅動,一眾地產商完成了原始積累,但是被拆遷的老百姓所得不多。

強制拆遷的副作用太大,經過十年努力,2001年的拆遷條例最終被2011年的《國有土地上房屋征收與補償條例》取代。

在此之前,拆遷暴富的是地產商,利潤沒有分給老百姓。但是强拆終止之後,拆遷讓很多人財富倍增,命運改觀,尤其是那些愛鑽空子的人,成了這裡最大的受益者,

如果是按面積補償,大家就私搭亂建,能搭個房子的地方都占上,平房直接蓋樓,蓋個三四層的都有,拆遷不考慮私搭亂建的面積,那就鬧唄……

後來政策調整了,數磚頭變成了數人頭,那也簡單,當時的戶籍管理還不規範,七大姑八大姨的都往一個戶頭上遷,十平米的房戶口上有十口人,人家當然不住,只是為了拆遷的時候分房分錢…..

當然,多數趕上拆遷的人也是命好。

比如當年上海要辦世博會,一大堆房子要拆遷,項目有錢,動遷也很順利,很多家庭一次拆遷得了幾套房,拆遷完了就趕上房價起飛,隨便炒炒房遠超工薪所得。

這類一夜暴富的案例越傳越邪乎,大家都盼著自家的房子趕緊被畫個圈,裡面寫上血紅的“拆”字,這導致後來的拆遷中釘子戶越來越多,2016年的時候泛海在上海董家渡搞了兩塊地,猜猜徵收費用要多少錢?95.77億!就這,當地居民還深感不滿,一直拖著不肯搬。

最後實在沒辦法了,泛海不得不把項目甩給了地產圈接盤俠孫先生,也算是倉皇抽身。

如果說這算是拆遷暴富的“初瀾”,那隨之而來的棚改則掀起了真正的“高潮”。

不少住在棚戶區、城中村的居民缺少購買力,想拆的拆不了、想搬的搬不走。

棚戶區改造算是解决了這個問題。

2013、2014年,事關加快棚改工作的檔案先後印發,一場轟轟烈烈的大戲就此拉開序幕。

錢的問題,倒真不必擔心。當時成立了專門機构、實行單獨核算,採取市場化管道發行住宅金融專項債券,專門幹這事。

(圖源:中國政府網)

簡單來說,就是接了個新水龍頭。

以當時的視角來看,這是城市化、去庫存、改善民生的大舉措,不過客觀上,這也硬生生造出來不少暴富的幸運兒,而三四線都市房價的暴漲也跟這有關係。

本來拆一套舊房換一套新房,房價是很難起來的。可一旦開了貨幣化補償的頭,舊房還沒拆、錢就被拿去買了新房,慢慢地房價就按不住了。

那幾年裏,三四線都市成了部分地產商的福地,連鬼城的房子都不愁賣了。甭管是什麼東北、西北、環京、東南,小縣城的房子隨便就能漲到好幾萬,順手還推動了下三四線都市的消費陞級。

在那之後,汹湧的潮水轉頭又湧進一二線都市,進一步推高了本就誇張的房價,當然也隨之衍生出了各種各樣的拆遷段子,什麼北京拆合院給條街、上海拆樓賠幾個億等等,看得人氣血翻湧。

拆遷暴富的極致案例,來自於宇宙中心深圳,白石洲城中村的拆遷補償的形式是房子+現金,據說直接拆出來1878個億萬富翁。

不過在喜笑顏開的人們背後,有些衝突也變得尖銳了起來。

在轟轟烈烈的棚改浪潮中,地方政府、房地產公司和拆遷戶們都是贏家,甚至越敢鬧、越能鬧的人獲利越多,反倒是那些輪不到拆遷、被迫接盤上車的人逐漸掉隊。

原來在白石洲,花幾百、一千就能租到一個不錯的單間,上班近不說、吃喝玩樂也都一應俱全,足够支撐起年輕人的夢想和尊嚴,可拆了之後周邊只剩下均價大幾千的公寓,誰能受得了?

羊毛,最後還是出在了老實人身上。

不光沒來得及上車的人受不了,久而久之,連被視為國本的製造業都扛不住了。伴隨著深圳房價的一日千里,甭管你是外資企業還是本土精英,任誰都扛不住越來越高的地價。

根據天眼查的數據,從2015年開始深圳製造業年度注册企業數量逐年下降,等到2020年,就剩下當年的三分之一了。

更可怕的是,房產成了最有效的避孕藥,年輕人直接躺平。

眼看著形勢不對,不少部門趕緊站出來想辦法,像放開三胎、整頓996大小周、重拳校外培訓等等,但最關鍵的還是要向最根深蒂固的“泡沫”開刀。

拆遷,這個傳說中的暴富之路很難不受影響。

在8月10日,住建部發了個意見稿,不僅提到要嚴控大拆大建、堅持“留改拆”並舉,還重點提及了不大規模、短時間拆遷城中村等都市連片舊區,導致住房租賃市場供需失衡,加劇新市民、低收入困難群眾租房困難。

如果照著這個思路,拆遷暴富的傳說可能真的要終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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