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夜話#

1

已是晚上9點半，我靠在沙發上，面對一桌飯菜，悵然若失。

我知道他今晚回不來的。

清早出門的時候，他拉著我的手說，今天有4臺手術。我說，我知道的，今天是手術日。

手術預案昨天就都做好了，不會出岔子，趕得上晚餐的。他微笑著解釋。3秒鐘後，他補充了一句：“不過你知道的，手術的事，也不好說。”

我說，我知道的。

他，是我的丈夫，一比特腎臟科醫生。而這天，是我們結婚4周年紀念日。

2

從我認識他開始，約好的事做不到，是常態。搶救病人、等病人家屬過來談話、下班前來了新病人、病人要急診透析……他給我的回復有十幾種，我面對的局面通常只有一種，那就是“等”。

下午3點我有些開心。他發過來一段語音：“老婆，今天開掛了，順風順水。第四臺手術馬上開始，我趕回來吃飯沒問題的。”

我確實是高興。不過呢，經驗告訴我，不能高興得太早。

5點半，他的電話來了：“老婆，你先回去收拾收拾。急診收了一比特病人，內瘺閉了，三天沒透析，要急診做PTA（經皮腔內球囊擴張術）。

內瘺、透析、PTA，多麼熟悉的名詞啊。我知道，尿毒癥患者靠透析維持生命，內瘺是血液透析的生命線，PTA是球囊擴張術，靠它挽救內瘺。

我聽都聽熟了。

3

沒關係，還不算晚。我加了兩個菜，還要準備準備。我應和著他，放下了電話。

8點菜下鍋，應該剛剛好。為了他的工作，我們搬到醫院附近住。雖然房子小了點，但早上能多睡一陣子，下班能早回一會兒。

比起其他同事來，有這個條件，我們算是幸運的。

8點半，電話又響了，他的聲音有些疲憊，又略帶興奮：“老婆，剛才那臺手術好難喔！病人發作三度房室傳導阻滯，心跳變慢，不到30次，血壓只有60（毫米汞柱）。心內科放了起搏器，把命救回來了。又發現內瘺閉了，趕緊聯繫我們。剛才的緊急手術，把內瘺也保住了。”

我聽不太明白。不要緊，手術成功就好。

3

“不過呢……”他接著說，“又加了一臺手術。”

病人是膿毒症休克，住在當地醫院的重症監護室，命是救過來了，但內瘺閉了。他先簡單講了幾句，又補充說：“病人去過幾家大醫院，都說沒法子了，我琢磨著，雖然有20多天了，現在嘗試補救一下，還有希望。再過幾天，就徹底沒希望了。你知道嗎？病人家屬非常信任我們。實事求是地講，手術成功率也就百分之二三十吧。家屬表示，醫生請放心大膽做，內瘺通不了，他們也接受……”

我知道，我接著等就好。

菜凉了，回一下鍋就好。

10點半，敲門聲傳來，我趕緊打開門。他的步子有些緩慢，但他很快沖我一笑。

我知道，手術成功了。我們的結婚紀念日開始了。

後記

8月19日就是中國醫師節了。這個節日是經國務院同意設立的衛生與健康工作者的節日。每到這個節日，他和身邊同事都欣慰於有了自己的節日。但即便是在這樣一個節日，他們都做不到放下自己的工作去休息。

希望每一位妻子或丈夫，在這樣一個節日裏，能抱抱身邊可愛又可敬、智商與情商兼備，卻始終甘願用一生去守護公眾健康和點亮他人希望的人。願你們不僅僅是在醫師節這一天，而是從醫路上的每一天，都被溫柔以待，得到更多理解和尊重。

作者：湖南省人民醫院曹薇

策劃：譚嘉餘運西

主播：梁婧

編輯：餘運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