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矚目的“民生大事”——你不知道的韓國燒酒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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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韓國人均飲酒量排名世界第一,韓國的著名酒飲——燒酒也是世界銷售量第一的烈酒,韓國飲酒影響生活甚深,小至個人社交生活,大至國家經濟狀態,都可以在燒酒的演進中探尋脈絡。韓國各大酒商紛紛商討因應對策,也不約而同地改變燒酒的口感與濃度,使韓國燒酒進入「低濃度燒酒時代」。

韓國人均飲酒量排名世界第一,韓國的著名酒飲——燒酒也是世界銷售量第一的烈酒,韓國飲酒影響生活甚深,小至個人社交生活,大至國家經濟狀態,都可以在燒酒的演進中探尋脈絡。

近年來韓國經濟影響以及個人主義意識漸漸抬頭——自從頒發每週52小時工作制後,以往變相加班的職場聚餐大幅减少,也因社會結構改變,年輕一代不再埋首在工作之中,而是尋找工作和生活的均衡,不願承受傳統的社會的期待及隨之而來的經濟壓力——大型聚會飲酒已慢慢被獨自飲酒或是兩三人的小聚會取代,而首當其衝的就是燒酒的販賣量。韓國各大酒商紛紛商討因應對策,也不約而同地改變燒酒的口感與濃度,使韓國燒酒進入「低濃度燒酒時代」。

「低濃度燒酒」時代來臨,有助廠商新增銷量

根據2020年韓國國稅部門公佈的2019年統計顯示,2019年燒酒的出庫量為91.8萬昇,相比前年下降3%。這是2013年90萬昇以來的最低值。燒酒雖然每年都有小幅的漲跌,但除特殊事件影響外,一直都保持在95萬昇的水准,但近5年來整個酒類市場减少了10%左右,以長期發展而言,燒酒似乎有慢慢衰退的態勢。

考慮到消費趨勢的變化,市占率第一的燒酒品牌真露在去年酒精度數從原來的17度降低到16.9度。這是自前年3月將溫度從17.2度下調0.2度後,時隔1年2個月再次下調,而競爭對手品牌初飲初樂也同步下降度數。燒酒市場前兩位的品牌酒精度都下降到了16度,許多媒體都認為韓國正式進入「低濃度燒酒競爭」的時代。

每一次的燒酒度數調整,對韓國人而言都堪稱「民生大事」,新聞一出,各方討論不斷。燒酒的度數降低競爭,是從1998年真露打破延續20多年的「燒酒25度」,將度數下調到23度後開始的。此後依序下調:1999年為22度、2004年為21度、2006年是20度,到引發大量討論的2007年已經跌破20,低至19.5度;接著2012年又低至19度,直到變成了最近的16.9度。

許多人認為酒類企業爭先恐後地降低燒酒度數,是為了節省成本以及新增銷量。燒酒度數降低1度,則原材料酒精會减少,進而每瓶能節約6-10韓元的成本,保守估計一年可省下數百億韓元。下調燒酒度數是也為了實際新增銷量,若是度數降低勢必需要多點幾瓶來達到微醺或是酒醉的狀態,事實也證明2006年20度燒酒登場後,燒酒出庫量為95萬6634昇,較前年度新增3%左右,而下調至19度的2012年,出庫量也新增了2.6%。

另一個調整燒酒濃度的原因是17度以下的酒可以在電視廣告——根據《國民健康增進法》,超過17度的酒不能在上午7點至晚間10點之間的電視與廣播中播放廣告,下降濃度的燒酒品牌,則不在此限。

女性飲酒頻率增高、水果燒酒國內外都熱賣

隨著時代變化,韓國女性漸漸掙脫傳統束縛,不必在乎他人目光,也能享受飲酒的樂趣。據保健福利部公佈的《2018年國民健康營養調查》顯示,19歲以上女性的月飲酒率(最近1年內每月飲酒1次以上)為51.2%,創下歷史新高。

真露看准女性市場推出的水果燒酒系列,以較低的濃度與多種水果風味而大受女性族群的喜愛,也意外開拓海外市場。不同於傳統燒酒的濃烈口感,水果燒酒度數較低,且甜蜜好入口,就連海外消費者的喜好度也正逐漸提高——在所有燒酒出口量中,水果燒酒所占比重也從2016年的2.7%,逐漸上升到2019年的17.6%。

「無形文化遺產」:各地的特色燒酒

燒酒無疑是韓國的「國民酒」,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燒酒也有其「地域性」——每一地區皆有代表當地的燒酒品牌,起因是1970年代,韓國政府為了避免市場惡性競爭所造成的質量或是削價問題,而頒令「一道一社」政策——每個以道為主的行政區,都只能有一個主要的燒酒酒廠,進而產生「自道酒」的特有文化。

例如首爾一帶的「真露」、江原道的「初飲初樂」、忠清道的「真燒酒」、釜山的「C1」與濟州道的「漢拏山」等等,均是利用當地的原料與水源,創造出獨一無二的風味。此舉讓居民對當地自產燒酒產生了强烈的認同感,對自家酒的支持度也往往比其他品牌更高。

更甚者,這些燒酒品牌成為了文化資產——像是產自安東的「安東燒酒」,由於高麗王朝傳留下的傳統蒸餾稻穀釀造工藝,而被指定為廣尚北道的無形文化遺產。古時坊間也利用安東燒酒治療病痛,當作腹痛時飲用以緩和疼痛,或是毒蟲咬傷時塗抹傷處的生活秘方,是構成地方文化重要的一部份。

韓國人在回憶過去的時候常說:「當我還喝著OO度燒酒的時候⋯⋯」——可見不同時期的燒酒濃度和口味變化,都反映了時代;而細看每一瓶燒酒的生產與改良,都可窺見韓國歷史與文化的縮影。下次來到韓國,看到不同濃度的燒酒上市,不妨可以藉此線索,觀察一下此地的社會與文化變遷。

「飲酒」對韓國人而言是複雜的:悲傷時燒酒一杯下肚療愈心情,開心時酒又變成”happy water”;公司應酬少不了的飲酒文化令人痛苦,但自己單獨的一瓶啤酒又是舒壓良方——若非生活在韓國,絕對想不到「酒」竟然能有那麼大的魔力,但「酒該怎麼喝或是何時喝」在韓國可是一門學問。

朝鮮時代流傳:「醫食同源」、「眼色文化」

韓國邊吃飯邊喝酒的文化,是從朝鮮後期流傳下來的傳統,當時著名文人沈魯崇深信:「飯時燒酒之飲,大有功效」,認為飲酒遠勝服藥,故而每次用餐皆會飲酒。而朝鮮時代的英祖也在醫官建議之下用餐飲酒,當時認為若有厭食的症狀,飲酒可以舒緩腸胃不適,是所謂「若有酒量,則飯酒實合開胃矣」。

隨著餐飲文化流傳,許多韓國人深信「餐酒藥效」之說,認為適度的飲酒能促進血液迴圈,所以像是韓國人吃生魚片時,一定會點一瓶燒酒,認為酒可以中和海鮮的寒凉,也有人開玩笑地說能順便殺菌。

同樣傳承下來的還有飲酒的禮儀。長幼尊卑分明的韓國,飲酒的禮儀也是十分重要,所有的韓國人都在從小耳濡目染之下,自然地展現在酒席之中,而彼此的親疏與地位也在其中一覽無疑。

例如斟酒時為表示對對方的尊重,只能用右手拿酒瓶,再以左手輕扶著右手或是酒瓶底部。若是斟酒的那方較為年長或是職位較高,你就必須雙手捧著酒杯接受,並側身飲盡。若酒杯空了,也別急著替自己斟滿,需由對方主動幫你倒酒,一方面表示尊重,另一方面展現對方的照顧與體貼。韓國人也相信若是自己斟酒,會帶給對方3年的壞運氣,或是自己會找不到男女朋友。林林總總的禮儀細節,也是韓國「眼色(눈치)文化」的重要一環。

韓網瘋傳「孤獨程度等級錶」:獨自飲酒是邊緣人認證

韓國公司聚會逐漸减少的同時,個人的「獨酒(혼술)文化」大幅成長,對於臺灣人而言,獨自喝酒似乎也沒什麼不妥,但在韓國,極少看到在餐廳獨自飲酒的人。還記得剛到韓國的時候,獨自一人到了烤肉店並點了一瓶燒酒,明顯感受到店員的關心以及旁人的目光,日後跟韓國友人分享,他們大吃一驚說到:「店員是怕你失戀想不開」、「你是不是太孤單了?」、「千萬不要自己喝酒,會被當成怪人」等等。

甚至韓國論壇曾瘋傳「孤獨程度等級錶」(注),從等級一「在便利商店獨食」,到最高等級九是「獨自在居酒屋飲酒吃飯」,可見韓國人對獨自行動的接受度。但對於年輕族群而言,獨自喝酒不用顧忌他人的眼光,也不用因為年紀小而忙著服務他人,反而更加自在,所以飲酒習慣有了轉變:

根據《데일리안》新聞網站報導,最近一項調查顯示,全國19歲以上、34歲以下的900名男女飲酒習慣發現,3個月內50.3%的受訪者曾有獨自飲酒的經驗,不過多半選擇在家喝啤酒配炸雞;58.8%的人還是認為喝燒酒必須到供酒的餐廳,60.4%認為最佳的燒酒下酒菜則是湯類料理,若是有機會到韓國,不妨可以體驗韓國年輕人的飲酒模式。

八成韓國人認為:小酌有助約會氣氛

韓國人普遍認為喝酒的其中一項好處,是可以拉近關係,尤其是在彼此不熟悉的情况之下,黃湯下肚便能打破僵局,與熟人也能飲酒借膽地說出平時不敢說的真心話。當然如果適度飲酒可以拉近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在韓國約會的行程當中,小酌幾杯也是許多人的約會小技巧。

韓國有婚禮業者在今年4月,針對近500名的未婚男女進行了關於「飲酒約會喜好」的問卷調查,據統計,喜歡約會對象的酒量平均為1.3瓶燒酒。調查中,83.3%表示約會中飲酒有助於彼此關係,與戀人約會飲酒對戀愛會產生積極影響。對於飲酒約會有助於戀愛的理由,49.9%的人認為是因為平時不能進行深入交談,但飲酒有助於放鬆;再者23%的人覺得可以轉換尷尬氣氛,也有部分人認為通過飲酒能够瞭解對方的本來面貌。

韓國獨有:燒酒女性代言,啤酒男性代言

關於特殊的酒文化還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燒酒品牌代言人多為女性,啤酒品牌則選擇男性居多,這是因為韓國人認為,啤酒瓶的尺寸,由男性舉起暢飲較為適當,也有助於吸引女性客群;而女性纖細的小手,則適合拿著燒酒杯,搭配可人微笑,被印製在燒酒瓶的標籤貼紙上。

也囙此,「登上燒酒瓶」成了女性藝人另類的「名氣認證」,像是「國民妹妹」IU、「國民妖精」李孝利、Red Velvet的Irene等女星,都是著名的代言人。但也因女性高人氣帶動燒酒銷量,同時間影響未成年與女性飲酒的比率,韓國當局認為是變相鼓勵飲酒風氣,並於2019年討論禁止女藝人照片出現在酒瓶上作為廣告宣傳。

近年來韓國傳統的生活模式漸漸改變,也因為自媒體興起以及個人主義抬頭,對於集體意識甚强的韓國帶來無比的衝擊,而在韓國最容易觀察的現象,就是與民生息息相關的飲酒文化。這一兩年來,酒類產業面臨多變的挑戰,業者也不斷改變政策與產品,也許經過此次的肺炎疫情過後,又會有不同以往的有趣現象。

注:孤獨的九個等級分別是:

第一級:在便利商店獨自吃飯

第二級:在學生餐廳獨自吃飯

第三級:在速食店獨自吃飯

第四級:在紫菜飯卷類的便餐店獨自吃飯

第五級:在一般餐廳獨自用餐

第六級:在美食名店獨自吃飯

第七級:在家庭餐廳獨自吃飯

第八級:在烤肉店或是生魚片店獨自吃飯

第九級:在居酒屋獨自吃飯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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