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源：nyts）

撰文|蘇澄宇

2022年12月16日，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州健康部門建議，消費者不要吃市場上所有生產日期為12月16日至28日的小菠菜，已經買了的就扔掉，理由只有一個，吃這些小菠菜會產生一系列症狀，包括幻覺、精神錯亂、發燒、心跳加速等。

超過100個人在吃完小菠菜後，向衛生部門報告出現了上述症狀，其中至少有54個人因為症狀過於嚴重去醫院治療。當地四家大型連鎖超市已經召回了所有的小菠菜。

造成幻覺的小菠菜圖源：smh

當地量販店已回收兩款含有可能受污染小菠菜的沙律產品圖源：NCAnews

這裡的小菠菜是和菠菜是一種植物，不一樣的地方在於，小菠菜的生長期短一些，只有15-20天左右，而且只有葉片。普通菠菜葉在收穫前可以長到45-60天，幾乎是前者的生長期三倍，所以它比小菠菜的葉片更大、更厚一些。

小菠菜圖源：farm fresh

除此之外，在味道方面，小菠菜更甘甜一些，其他營養方面的差异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最重要的一點，正常情况下，不管是菠菜還是小菠菜，都是沒毒的，都不會吃下去後會產生幻覺。

事件中被處理的小菠菜圖源：smh

但有人不僅不害怕吃了這些小菠菜，反而更想吃了。一些澳大利亞人在社交媒體上開玩笑地問他們如何才能獲得致幻菠菜。一比特推特用戶說：“我從來沒有對沙律這麼感興趣過。”

畢竟他們那兒的狗都舔蟾蜍背來獲得幻覺，吃致幻蘑菇也不是很稀奇的事，現在有了新的致幻玩意兒，還是可以從量販店隨便買到的平價產品，有些人自然興趣就來了。

但這種致幻真的很不好玩，跟舔蟾蜍致幻兩碼事。那些去醫院治療的患者都表示，他們看到的幻覺是可怕的，而且幻覺只是其中一種症狀，發燒、心跳加速、瞳孔放大、視力模糊、口乾舌燥等都是吃下小菠菜後才有的。

那為什麼在澳大利亞產的小菠菜可以產生幻覺呢？

很明顯，這是一種食物中毒現象。生產這批小菠菜的維艾拉農場推測，這些小菠菜裏混著其他葉片，菠菜地裏長了其他有毒植物，在採摘的時候一塊被收了。這些植物可不是隨地的雜草，而是一類茄科植物（Solanaceae），包括龍葵、曼陀羅草和普達非倫根。

龍葵圖源：plantsnap

曼陀羅草圖源：wikipedia

普達非倫的花圖源：wikipedia

以上這些植物都有一個共同點，它們都含一定量的生物鹼，只是生物鹼含的量不太一樣。以曼陀羅為例，它含有阿托品、山莨菪堿和東莨菪堿這些托烷類生物鹼。

根據其生物鹼含量的多少，有的量比較少依舊可以作為食物，有的品種比較多，收集起來提純可以作為藥物，比如有士的寧、阿托品、鉤吻堿、烏頭堿、嗎啡等。

所謂量變產生質變，任何物質在人體內一旦量太大，則對人類具有一定的毒性。生物鹼也一樣，那些生物鹼中毒的症狀在專業上稱為，中樞抗膽鹼能綜合征（anticholinergic syndrome）。

能造成抗膽鹼能綜合征的一些植物圖源：文獻

根據美國中毒控制中心協會年度報告，2015年抗膽鹼能物質（包括植物、抗膽鹼能藥物和解痙藥）暴露近14000例，其中植物暴露624例（5例嚴重或重度暴露），抗膽鹼能藥物暴露10345例（21例嚴重暴露）。

在我國已有的報導數據中，抗膽鹼能中毒大部分集中在植物類，主要是曼陀羅中毒，從1956-2022年裏，有兩百多例病例報導。

已知的生物鹼種類很多，約有10000種左右，這是一類含氮的鹼性有機化合物，有一些結構式還沒有完全確定，一個明顯特徵就是有顯著的生物活性。

簡單來說，抗膽鹼能植物的生物鹼會抑制一種叫做乙醯膽鹼的大腦化學物質的作用，而乙醯膽鹼與記憶、思維和視覺系統有關。隨著人類年齡的增長，乙醯膽鹼也會自然損失，並與阿爾茨海默氏症、某些類型的癡呆症和其他神經退行性疾病有關。

乙醯膽鹼的結合原理圖源：quizlet

當乙醯膽鹼被抑制或損失時，就會形成一些具體的幻覺，這些幻覺往往都是可識別的，很具體的，通常以人、物體和風景的形式出現。並不是抽象的顏色、模糊的形狀和圖案。

此外，乙醯膽鹼缺乏引起的幻覺與記憶系統有關，所以患者幻覺裏的人都是認識的，比如他們已故的親人。如果抗膽鹼能綜合征比較嚴重的話，經歷的幻覺就會越發的真實，甚至無法和真實分辨開來。

這也是為什麼建議老年人不要使用抗膽鹼能藥物，如苯那君，自身的缺失，加上藥物的抑制，這可能會加劇老年人的癡呆症狀。之前還有新聞報導，有年輕人試圖用苯那君來獲取幻覺……真的是在拿命來玩。

所以，建議一些人不要再想通過吃小菠菜來獲得幻覺，因為這真的會非常難受，嚴重的甚至會死。

封面來源：wordpress

參考資料：Navigation-related structural change in the hippocampi of taxi drivers | PN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