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周楠

  最近，路過蘇州河邊創享塔園區的人會忍不住駐足：在葉家宅路沿街商鋪的LED顯示幕上，閃耀著一比特比特手藝人的形象，並配有醒目的字樣——“修鎖配鑰匙，@小顧師傅”“家電維修，@錢師傅”“裁縫理髮，@林師傅……”下麵是一塊大牌子：便民服務站。

  順著扶手電梯上到位於2樓的便民服務站，可以看到：面積約300平方米的敞亮空間裏，一比特比特手藝人都擁有獨立的工作空間。8比特師傅有的忙著接電話，有的忙著做接待，還有的接了活直接匆匆趕往居民家中……這個經過9個月孵化開業的便民服務站，關乎一個文創園區在當下所做的取捨，也關乎都市更新和社會治理大議題之下的小話題。

  依託十萬居民的“另類”轉型

  1918年，劉伯森在蘇州河邊的葉家宅路100號創辦了寶成紗廠。改革開放後，工廠紛紛外遷，這裡開始被用作倉庫、建材市場等。如今，借著蘇州河沿岸公共空間貫通的東風，葉家宅路100號變身為煥然一新的創享塔園區。緊鄰園區北側則辟出“口袋花園”，除了作為園區的休閒廣場，還賦予了周邊居民的後花園、蘇州河歷史文化映射點等功能。入夜，創享塔園區沿河的酒吧、日料店透出星星點點的亮光，和安靜婉約的蘇州河相映成趣。

  由於園區的潮流時尚和對市民的共亯，創享塔已成為蘇州河邊的網紅打卡點，並入選上海首批“家門口的好去處”。創享塔園區總經理孫蒙佳告訴記者，在2020年初的調研中發現，園區的商業租賃者、創業團隊以及消費者，近80%都來自周邊居民。“我們周邊有10萬社區居民，園區就像一個小的都市中心。”

  但作為文創園區，創享塔也有硬傷：建築面積只有1萬多平方米，還分為四棟獨立小樓。由於辦公均以小型空間為主，入駐的小微企業較多。現時園區1/3為商鋪，出租率約95%，2/3為辦公空間，出租率約65%。

  兩者結合起來看，讓園區堅定了轉型的念頭。從蘇州河貫通伊始，園區服務周邊社區就與文創同等重要，這對園區引流造成了相當大的正面影響。園區也逐漸從“文創園區”過渡到現在的定位——共亯商業社區。

  文創園區與社區建立連接看起來有些另類，但其實在歐洲很多國家屬於“標配”，且發展彈性很大。比如，以倫敦科文特花園為代表的市級消費中心，潮牌店很多，辦公空間打開就是展示工坊；德國和荷蘭的“鄰里中心”，中間是廣場，有大螢幕可以看足球比賽，部分商業就位於高層住宅一層。

  一則“人民建議”實質性落地

  創享塔要招募手藝人，則要從去年11月舉行的“長壽路街道可靠黨建聯盟之灣區黨建主題沙龍”說起。

  當時，鄰近創享塔的新湖明珠城居民區書記吳昉提出一則“人民建議”：“隨著都市能級的提升，以前常見的一些縫紉、修傘等便民服務小店、攤頭大多因為無法負擔房租而漸漸消失於街頭巷尾，不過市民們的需求仍十分旺盛，我們能否讓居民在‘15分鐘生活圈’內享受到便民服務，並幫助擁有一技之長的手藝人重燃熱忱？”

  孫蒙佳“認領”了這則“人民建議”。她告訴記者：“周邊的居民常來創享塔詢問是否有改褲邊、配鑰匙、修鐘錶等鋪子。這些生活中的瑣碎需求商業價值沒有那麼大，卻廣泛存在。通過合理規劃，創享塔園區一塊商鋪可作為共亯空間。”

  此前，孫蒙佳不是沒有過猶豫。她和園區市場部經理大琴算過一筆賬：這個300平方米的空間如果招商一個月可以多三四萬元的收入。但深思熟慮後，園區運營方認為，作為居民“家門口的好去處”，還是希望為周邊社區居民做點實事，這也應和了共亯商業社區的本意。

  眼下，這個已運行的創享塔便民服務站，不僅免收手藝人的場地費/攤位費，還提供中央空調，僅收取每月500元至800元水電費，同時提供基礎工作臺、儲藏櫃等。

  園區與手藝人的雙向奔赴

  去年12月開始，除了在網上廣撒英雄帖，孫蒙佳和大琴等人也踏上了尋找手藝人之旅。

  大琴通過大眾點評和百度地圖蒐索關鍵字，比如“配鑰匙”，找到相應的點比特，看實景面貌，再看網上口碑，然後一個個電話打過去問。“少說也打了幾十個電話。對方有意向之後，我們還要察看手藝人的身份證、營業執照等，並簽訂規範契约，替老百姓先把好關。”

  配鑰匙的小顧師傅就是這樣被找到的。大琴在網上發現了他的常德路店鋪後，就打電話給他。小顧師傅開始還半信半疑，又聽說便民服務站在二樓，覺得可能會影響生意。來了創享塔實地察看後，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我發現整個園區人氣很旺，園區方面還承諾會在一樓做顯示幕，關鍵是免房租，這個太吸引人了。”

  當然，園區免房租也是有條件的，在契约中要求手藝人們必須“價格公益、親民”，每天在園區的時間不低於5至6小時。小顧師傅覺得完全可以接受：“我在上海從事配鑰匙這行快30年了，價格一直比較公道。來創享塔一個月了，現在附近的生意開始多起來了，前幾天還幫居民開了保險箱。”

  在長壽路街道社區服務中心的引薦下，一直從事家電維修的“老土地”錢師傅也來了。他又推薦了從事電腦維修的崔師傅。崔師傅以前在陝西北路安遠路有家門面房，月租5000多元。他告訴記者，自己維修的都是過了保修期的電腦，價格比廠商便宜。除了附近居民，園區一些辦公室也有修電腦的需求。

  便民服務站裏最忙的要數從事家政仲介的田老師。記者採訪的一個上午，她不是在接電話，就是在面試阿姨。以前她在新村路上的門面房月租要10000多元，現在和長壽路街道一個家政公司合作，免房租之後輕鬆很多。一個月來，已成功介紹了十幾單。

  孫蒙佳介紹，現時手藝人還在繼續招募中，也會持續免租金。等以後客流多了，會考慮適當收一些租金。今年疫情期間創享塔為小微企業减免了1300多萬元租金，眼下商業恢復較好，全年營業收入可達到去年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