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李曄

  當聽到有人把研發中斷、業務停滯、無法發貨、營收為零統統歸咎於疫情時，林清軒品牌創始人孫來春並不認同。

  創立迄今已19年的本土化妝品品牌林清軒，在兩次疫情中均有逆襲表現——2020年初武漢疫情，林清軒全國337家線下直營店一半歇業，業績斷崖式下滑，卻在半月後靠直播翻紅；今年上海疫情，林清軒提前分倉，憑藉線上生意和閉環生產，在上海封控的4、5月，品牌全國銷量同比分別增長12%和15.9%。

  與上海所有中小企業一樣，林清軒平等地經歷了兩場疫情，但何以有罕見正增長？答案或在一個“敢”字。

  絕境中敢於闖新路

  孫來春常去一家餃子店和拉麵館。靠著“加微信送一盤菜”，餃子店成功加到了孫來春等顧客的微信。拉麵館生意同樣興隆，卻無意與顧客建立數位聯系。2020年，堂食因疫暫停，孫來春足不出戶，但不時收到餃子店推送來的美食視頻，他也經常線上下單。結果兩個月後，餃子店做了過去半年的生意，拉麵館卻破產了。

  兩家餐廳迥然不同的命運，對於當年身陷絕境的林清軒觸動極大。

  2020年初，林清軒157家門店歇業，賬上現金流只够公司存活兩個月。孫來春焦慮到整夜失眠。

  此前，林清軒在固有商業模式中如魚得水，對於全新商業模式和數位化則感到陌生和恐懼。然而，當疫情將原先線下體驗、交易的老路完全封死後，數位化成了救命稻草。

  當時，林清軒的勇敢在於孤注一擲——孫來春鼓勵線下所有門店1600餘名導購全部上線開直播。甚至，孫來春自己也完全豁了出去，自稱“老男人”成為一名主播。截至當年2月15日，林清軒業務全面反彈，全國銷量已達2019年同期的145%。

  此後，無數人前來取經，孫來春都會講餃子店和拉麵館的故事。

  今年上海疫情期間，林清軒的松江工廠果斷保留了20名工人和一條生產線，閉環生產；19名主播駐紮公司，在抖音、天猫等平臺天天開播，晚上打地鋪。還有，當3月初預判疫情將趨於複雜時，孫來春早有預案，一周內將上海大倉貨物分散至義烏、武漢、無錫三個倉，此舉極大地解决了“發全國”問題。

  危機中錘煉組織力

  敢闖，帶來一系列新變化。

  不難發現，那些封控中“愛咋咋地”的公司，多只能給員工發基本工資和最低生活保障，員工士氣低落，缺乏安全感。

  反觀林清軒，因為鼓勵員工“想盡辦法”，忙碌成了治閑病的良藥。一個鮮明差別是，當與其他公司同開視訊會議時，林清軒員工清一色開著監視器，精氣神俱佳。

  孫來春認為，疫情是對企業組織力、戰鬥力的極大錘煉。“原本各部門或有各自為政、利益紛爭等，但當面對疫情，大家的方向高度一致。”他告訴記者，封控期間，員工每天線上例會，都在致力於攻克難題。有人反映發票難寄出，各部門便紛紛支招曲線解決方案，許多企業直到7月還在抱怨物流因疫不暢問題，林清軒早在封控開啟一周後便解决了。

  兩場疫情，好比兩場重啓，企業各板塊加速反覆運算。

  比如，疫情成為談判抓手，團隊已梳理出全國所有門店商務契约中不盡合理部分。林清軒承諾不撤店，與房東平心靜氣溝通降租問題，門店全年綜合成本可降千萬元。再如，團隊主動開啟“雲遊學”，以己之長作為交換，補己之短。林清軒的山茶花潤膚油的研發流程、開設直營實體店和數位化線上線下打通的經驗等，是別家特別想學的。與此同時，林清軒也很想向優秀企業討教做抖音、品牌推廣、組織激勵、服務體系設計等問題。今年疫情期間，林清軒最大收穫是對供應鏈的重新審視。由於林清軒自建車間、自建科研中心，供應鏈很重。正是在與大咖的交流中，林清軒發現，企業從前端玻璃瓶採購到印刷品、原材料、半成品、包裝紙箱、物流等諸多環節，都有很大的重置和優化空間。初步測算，一年又能省上千萬元。

  “敢”於放眼未來

  疫情的意義不止於破局當下，更在放眼未來。

  上月，塞納河畔，由市經信委組織的“上海製造佳品巴黎中心展”開幕，林清軒攜第四代山茶花修護精華油和紅山茶系列新品亮相，出海之心顯而易見。這是對中國文化被海外追逐效仿的敏銳洞察——2003年林清軒創辦時，便是以山茶花潤膚油為拳頭產品打開市場，率先探索出“以油養膚”化妝品專利、銷路及價格體系。去年，歐洲某奢侈品品牌突然殺出紅山茶花護膚系列，成為我國消費品品牌被歐美主流高端品牌借鑒的典型案例。

  在孫來春看來，眼下國貨出海，恰是火候。當別人還在擔心國內份額因疫不保時，林清軒卻大膽啟動品牌對外輸出戰畧，海外跨境電商團隊負責人已到位，擬通過亞馬遜、抖音TikTok等平臺，計畫佈局北美和東南亞市場。

  殊不知，2020年前，林清軒並未考慮過海外市場。“我們硬是被兩次疫情練出了膽量，練出了逆向思維。”

  比如眼下，當別人畏手畏脚、紛紛收縮業務時，林清軒反而覺得是開疆拓土的最好時機。平時難覓的人才，疫後多從互聯網大廠跳出，所以今年，林清軒逆勢新招近20名新員工。同樣，林清軒還在加速開拓新店。過去想擴張門店卻苦於沒有好位置，今年疫情後，C比特批量出現，價格反而降了。

  此外，林清軒公益原計畫也並未因疫停止，新一年度的300畝中國紅山茶花不誤農時，已在福建永安市等地種下，靜待7年後收穫。而在松江新橋鎮，林清軒碳中和科研智造基地的建設行程不變，但投資額從1.9億元追加到近3億元。這是上海首家碳中和化妝品工廠。有人說，同樣的錢，投廣告、增業績，它不香嗎？孫來春卻說，他把錢投給了勢在必行的碳中和，投給了對消費者素養的預判，和對市場的長期看好。

  “不要浪費任何一次危機，每一次困難與磨難都是提升的機會。”兩場疫情，敢闖的企業，得以穿越週期，煥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