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好上海的比較優勢,生物藥企把研發、臨床、生產全流程放在上海生物醫藥:上海有條件企業有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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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上海的比較優勢當被問及為何把研發、臨床、生產全流程放在上海時,受訪企業不約而同提到了上海的比較優勢,這是企業根植於此的根本原因。今年初,上海海關又在全國率先開展了生物醫藥特殊物品入境監管檢疫改革試點。

  記者宰飛俱鶴飛

  心瑋醫療有個甜蜜的煩惱。

  時不時就有外地政府上門,邀請他們遷移過去,附帶优渥的條件:“給你免租”“給你減稅”“低價給你拿地”……

  外地招商部門給的這些政策既有誘惑力,又有針對性。免租、減稅自不必說,都是真金白銀的實惠。單是拿地這一項,就讓不少上海企業心動,畢竟上海土地面積相對小、地價相對高。

  不過,每次面對這些熱心的訪客,董事長王國輝都笑笑婉拒了,“我們留在上海。”

  在生物醫藥製造領域,像上海心瑋醫療科技股份有限公司這樣的例子很多,他們一路在上海紮根、成長、拓展壯大,不為外地优渥的招商政策所動。在他們看似難以索解的選擇背後,自有產業發展的客觀規律。

  “拿那麼多地作用不大”

  走在上海街頭,你很難把這座現代化都市和生物醫藥製造聯系在一起。即使長期生活在這裡的人,很多恐怕也不知道這是一座生物醫藥製造的重鎮。統計資料顯示,2021年上海生物醫藥產業規模7617.14億元,比重超過上海當年GDP總量的六分之一。生物醫藥產業中的製造業部分產值1712億元,同比增長12%,超過工業整體增幅。

  這些生物醫藥製造企業如何在上海“隱形”地存在?一部分答案在於,他們已不是傳統概念裏污水橫流、廢氣沖天的製藥廠。就像心瑋醫療位於上海臨港生命藍灣園區的工廠,與其說是工廠,倒不如說更像是個實驗室。在廠房三樓的車間裏,身著白大褂的工人們分散在操作台前,有人透過顯微鏡編織導絲,有人拿著鋼尺丈量導管。

  他們生產的醫療器械,用於腦卒中患者的顱內機械取栓手術。這種醫療器械極精密,因而需要工人極專注、細緻地操作。在心瑋醫療的廠房裏,看不到生產原料堆積,聽不到大型機械轟鳴,安靜、清潔得像一間大學實驗室。

  王國輝說:“跟傳統產業相比,我們搞精密製造的企業對場地要求是很小的,可能幾十畝地、一幢樓就夠了。對我們來說,拿那麼多地作用不大。”

  這兩天,生命藍灣園區裏的另一家企業——安諾瓴路藥業(上海)有限公司正在忙著修建一幢約6000平方米的廠房,建成後可以容納4條生產線。

  安諾瓴路研發的是細胞療法藥物,用於腫瘤免疫治療,能够精准、快速、高效識別並清除癌細胞。公司首席執行官姚樹元說:“與傳統化學藥物不同,細胞療法藥物生產批量小。它的生產方式、產品形態决定了我們無須大規模占地。”

  土地是製造業的必要生產要素。儘管上海和其他地區相比土地資源不佔優勢,但仍能滿足先進製造業的用地需求。上海社科院研究員湯蘊懿說:“上海生物醫藥製造已逐步淘汰了高耗能、高污染、低附加值的低端原料藥生產,高端醫療器械、創新藥的研發生產占比不斷提高。上海要把高附加值產品、關鍵生產環節留下來。”

  在當下全球產業鏈受衝擊之際,在地化生產趨勢愈加明顯。《上海生物醫藥制造產業國際競爭力報告(2020—2021)》指出,已開發國家正積極籌建區域性醫藥產業鏈,控制覈心環節,通過縱向綜合來縮短產業鏈。

  工程師與工人混在一起

  創新型生物醫藥產業選擇在上海製造,更是因為他們在研發、生產、應用環節上的內在需求。

  上海臻格生物技術有限公司首席執行官陳建新記得去年國慶日發生的一件事。那天,位於上海浦東臨港的工廠報告,生產工藝突然出現了异常,中試(中間性試驗,產品在量產前的較小規模試驗)樣品的pH值偏高,工廠裏不知道如何處理。在生物醫藥研發生產中,這樣的突發情况並不罕見,因為中試本身就帶有試驗性質。

  工廠彙報後不到半小時,公司管理層、浦東周浦的科技人員、臨港的工廠負責人就已經坐在同一間會議室裏,討論工藝异常的原因和解決方法。陳建新說,在臻格生物這樣的創新企業裏,研發和製造是一體的,因為製造中產生的問題都需要研發人員參與解决。

  哈佛大學兩位教授在分析美國製造業的興衰史後曾指出,雖然在價值鏈上,製造和研發看起來像微笑曲線獨立的兩端,但是在創新鏈上,兩者很多時候相輔相成,在某些產業,兩者更是密不可分,製造本身就是創新過程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製造能力的缺失往往會使產業斷層,讓創新成為無源之水。

  就生物藥的研製過程而言,還有另外一個獨特因素决定了研發和生產在地理上密不可分。姚樹元說:“生物藥研製有一定連貫性,比如研發環節建立的細胞系需要傳遞到生產環節,研發和生產放在一處更符合規律。”

  這個特性有別於傳統化學藥。化學藥的化學結構决定藥物功能,只要確定了結構,在哪裡生產沒有差別。所以,有些化學藥企業將研發留在一線都市,將生產移到成本較低的地區。而生物藥卻不適合這樣做。

  此外,產品反覆運算陞級的需求也决定了研發和生產無法分離。王國輝拿著公司研發的一款導管產品告訴記者,雖然它外表普通,其中卻有10到15段變化。尾部是醫生操作端,質地強韌,而頭部要接觸腦血管,又很柔軟。導管上市以後,許多醫生會根據臨床使用情况,對各部分軟硬變化提出改進意見。每隔一段時間,心瑋醫療就會綜合醫生的迴響,陞級產品。反覆運算陞級需要研發團隊和生產團隊合作完成。王國輝說:“我們的工程師和工人是混在一起的,有時候甚至需要手把手指導工人。”事實上,這家公司的管理、研發、生產都位於生命藍灣的同一幢樓裏。

  上海的比較優勢

  當被問及為何把研發、臨床、生產全流程放在上海時,受訪企業不約而同提到了上海的比較優勢,這是企業根植於此的根本原因。

  首先是人才密集。愷佧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創始人王剛說:“張江聚集了一大批生物醫藥人才。張江還有一批客戶和合作夥伴,對於初創企業而言,這都是其他區域不可比擬的優勢。”

  其次是公共資源豐富,與生物醫藥行業相關的醫院、大學數量多、水准高,在全國都有不可比擬的優勢。

  此外,上海的政策優勢也被藥企所看重。上海在進出口領域經驗豐富,效率很高。去年8月,上海試點生物醫藥研發用物品進口白名單制度,提升了進口便利化程度,幫助企業加快新藥研發行程。今年初,上海海關又在全國率先開展了生物醫藥特殊物品入境監管檢疫改革試點。

  湯蘊懿認為,上海要充分利用人才、研發、公共醫療等比較優勢,並把優勢進一步延伸到製造環節。她說:“今日上海的製造業要以價值鏈為覈心,集聚重點領域、產業鏈重點環節,更注重圍繞‘小、精、尖’打造製造業核心競爭力,新增上海重點企業在全球價值鏈中的關鍵技術、覈心環節和基礎領域的競爭力。”

  上海生物醫藥業界人士也指出,這個領域的創新大多還在國外,特別是幾家跨國藥企巨頭引領了創新和潮流。在生物藥產業的供應鏈上,國內企業也大量依賴海外。姚樹元說:“現時,我們生產用的大部分原材料和設備都從國外進口。就我們從事的細胞療法產業而言,國內產業環境還需要完善,包括上游、下游、通路、付費機制等,要轉起來,形成閉環。”

  這些困境也正是政府謀求突破的。上海市生物醫藥產業發展領導小組會議要求:圍繞“研發+臨床+生產+應用”全生命週期及上下游產業鏈,營造具有聚集效應的產業生態,打造世界級產業集群。《上海市生物醫藥產業發展“十四五”規劃》提出,到2025年,上海生物醫藥產業發展能級將顯著提升,在長三角生物醫藥產業協同發展中的引領作用更加突出,產業技術創新策源國際影響力持續增强,初步建設成為世界級生物醫藥產業集群覈心承載地。

  陳建新說:“作為企業,我們願意跟政府一起建造創新的環境。上海有條件做生物醫藥創新,這也是歷史賦予上海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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