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觀新聞記者鐘帆攝影報導

近日，四川一批擬命名為省級鄉村振興先進縣、成效顯著縣、重點幫扶優秀村的名單正在公示，巴中市巴州區獅子寨村進入了大名單。

餘安波查看村民家門口新裝的水錶

住在村委會辦公室門口的老李認為，這份榮譽和村支書餘安波的努力分不開。

餘安波是重慶市梁平區人，是巴中首位外省籍村支書。因為這個名頭，他是巴中村支書裏的“名人”，引來了不少關注，也囙此倍感壓力。

2022年1月15日，餘安波到任整整一周年。在這365天裏，他至少有350天都泡在村裡，這個小村莊，一天天變得好起來。

為啥選個外省人當村支書？

時光回溯到2021年1月15日。

這天，獅子寨村舉行黨支部換屆選舉，餘安波全票通過，當選為獅子寨村黨支部書記。本地選了個不沾邊的外省人當村支書，一時間，這則新聞傳遍十裡八鄉。

為啥選了個外省人當村支書？

起因還在村子本身。獅子寨村地處巴中市巴州區天馬山鎮，是當地人口數量較少的脫貧村。全村總共249戶、781人，常住人口幾乎都是老人和小孩，沒有年輕人願意回來。日積月累，這個村子最終“熬”成了全鎮村幹部老齡化最嚴重的村莊，連村支書的後備人選都沒有。

獅子寨村村委會

2020年下半年，村兩委換屆選舉迫在眉睫。選不出村支書可不行，村裡找不到，那就出去找。

翻遍了整個天馬山鎮的“適齡”青年，鎮上相看、村裡考察，外地來的“茶老闆”餘安波進入了大家的視線。

餘安波出生於1987年，是重慶市梁平區人。2018年，他和一個浙江朋友來到天馬山鎮建了上千畝茶園，吸引附近數十人就地就業。

能帶來資金、人才、科技，能帶動羣衆致富，餘安波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不僅如此，通過走訪老黨員、村社幹部、部分羣衆瞭解到，餘安波熟悉基層工作，能和羣衆打成一片，大家對他評估很高。”天馬山鎮黨委書記龔毅說。

前期考察結束後，天馬山鎮黨委、政府便找到餘安波本人談心談話，準備將他納入獅子寨村黨支部書記的候選人名單。

此時的餘安波，吃驚之餘，也動了心。原來他也出生在農村，上大學後就很少回到家鄉，“以前，我是真的想過，年紀大了就回老家競選個村支書，為農村做點貢獻。”在徵求家人意見後，他答應試一試。

這一試，餘安波全票當選，成為巴中歷史上首位外省籍村支書。

“摸著石頭過河”的一年

雖然經常和基層幹部打交道，但如何當好一名村支書，起初餘安波心裡也沒譜。

一夜輾轉反側後，他便開始了長達55天的走訪。從2021年1月16日到3月12日，餘安波獨自跑遍了全村249戶人家。大到村裡的飲用水季節性短缺、電壓不穩，小到聚居點上的“菜園之爭”，在基本掌握了村情民意，他將所有問題梳理成“民情台賬”，逐個銷號。

村裡即將開業的第一家民宿

從完善基礎設施開始，他聯系到對口幫扶企業中石化四川分公司，協調到50萬元，挨家挨戶接通了自來水筦道，村民們終於用上了期盼已久的自來水。通過農網升級改造，村民們的用電問題也得到了解决。近日，村裡第一批天然氣管道也陸續接通，村民們春節前就能用上。

如何發展村集體經濟，是另一個“難啃的骨頭”。其實，早在2019年，通過餘安波的引薦，巴中本地一家企業已經在獅子寨村建成了330畝茶園。如今，茶園每年可給村集體帶來12萬元的收益。在此基礎上，餘安波打算再辦一家屬於村集體的農產品加工廠，“到時候，香腸臘肉、蘿蔔白菜都能直接變成商品，大家在家門口就能掙錢。”

原來，獅子寨村緊鄰天馬山國家森林公園，去年村裡剛建成一條穿村而過的旅遊騎步道。餘安波囙此產生了“農旅”融合發展的想法，打算鼓勵一些村民返鄉開辦農家樂、民宿，帶領大家規模種植糧油、果蔬。

漸漸趕上“潮流”的村民

“這些蓮白、蘿蔔是哪家的，賣不賣？”前些日子，氣溫驟降，李子樹剛修完枝，到獅子寨村看雪的遊客一茬接著一茬，過路遊客“隨地買菜”的做法讓73歲的村民李定國感到新奇。

這讓他想起餘安波在壩壩會上提到的“一斤洋芋十塊錢”的設想。“當時完全覺得不可思議，現在回過頭來想，以後遊客多了，弄個燒烤攤，還真能把洋芋賣上肉價錢。”畢竟，去年一年，連李定國的老伴兒都學會了用抖音售賣土雞蛋。

餘安波看村裡老人玩抖音

不僅如此，餘安波化解村民衝突也很有一套。為體現新一届村委會風清氣正、公平公正的辦事態度，在他的建議下，村兩委會議一致通過，村委會的院子裏裝上5臺視頻監控設備，獅子寨村自此實現了“透明化”辦公，一舉化解村民多年來的不信任，村民衝突少了，笑容多了。

同樣，他也把“新潮”思想帶給了村裡的孩子們。去年夏天，在餘安波的帶動下，獅子寨村舉辦了首場夏令營，7名來自四川外國語學院成都學院的大學生們進村授課，陪伴村裡的43名留守兒童度過了難忘的一周。

村民們漸漸喜歡這個辦事公道、眼界開闊的年輕人，家家戶戶殺年豬都請餘安波去喝“皰湯”。

他曾帶著無人機在村裡飛了一圈，記錄了獅子寨村“最初的模樣”，打算幾年後再來對比。

村支書不必都是本村人

但黨組織關係要在本地

實際上，巴中的村“官”不是本村人早在2018年就有“先例”。

2018年，巴中市南江縣在農村基礎黨組織普遍存在年齡結構老化的情况下，就曾探索過村黨組織書記异地選任和實行“職業化”管理，選拔了8名在職村兩委幹部、11名村級後備幹部、3名退伍軍人、5名產業“能人”异地擔任村黨組織書記，有效解決了“頭雁難選”的問題。不過，這次嘗鮮，各種原因，選的還是巴中本地人。

餘安波用無人機拍攝的獅子寨村（圖片由受訪者本人提供）

去年，巴中集中開展全市的村（社區）“兩委”換屆選舉時也是如此，除餘安波外，還從省市外回引優秀人才任村黨組織書記3人、跨鎮村任職59人、退伍軍人230人，不過，除餘安波外，其他人也都是巴中本地人。

記者從巴中市委組織部瞭解到，村支書的候選人對戶籍是沒有嚴格限制的，但要求此人的黨組織關係必須在本地。如餘安波，早在2019年因發展產業需要，已將黨組織關係轉到了天馬山鎮，他本人常住地也是天馬山鎮。在《村“兩委”換届選舉工作指導書册（2020年版）》中也提到，“對本村暫時沒有黨組織書記合適人選的，可從上級機關、企事業單位優秀黨員幹部中選派，有條件的地方也可以探索跨村任職。”

既然沒有戶籍限制，那為何外省籍的村支書如此稀少？“村支書是農村的帶頭人，五年一届，必須紮根農村，需要看這人的年齡、能力、學歷、品行等條件是否符合，同樣得徵求本人意見。”據巴中市委組織部相關負責人介紹，綜合所有因素，多年來確實難以遇到所有條件都滿足的外省籍人員。

如今，在鄉村振興的時代浪潮下，選好農村“頭雁”更加關鍵。對此，巴中接下來將進一步優化村“兩委”班子結構，深入實施優秀農民工回引培養工程，持續選拔優秀農民工、退役軍人、致富能手等進入村“兩委”班子；實施“大學生進農村計畫”，每年選聘一批大學生到村任職，逐步實現每個村至少有一名大學生村幹部。

新聞多一點：

村莊夏令營、“透明化”辦公、農旅融合……巴中首位外省籍村支書這樣念好“本地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