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目新聞記者劉俊華

通訊員黃善君

這是一座藏在深山中的土家族活人墓，據傳建於清朝初年。因為陵墓的規模過於宏大，建成後被人告密觸犯了皇威，差點給主人帶來殺身之禍。10年前，幾名盜墓賊曾光臨這裡，最終卻落得鋃鐺入獄。

如今，這座位於湖北長陽土家族自治縣資丘鎮楊家橋村二組的“自在宮”陵墓，已成為一處土家石刻工藝的薈萃地，也是土家文化的寶貴文物。

山村土豪十年自建活人墓

“自在宮”所在的位置，今天來說也是偏遠山村：從資丘鎮坐渡船過清江後一路順著山路盤旋而上，然後再順著陡峭的山路蜿蜒而下，就到了楊家橋村二組趙白楊家的房屋。

“自在宮”就在他的房屋旁邊約10米的地方，從正門望去，就像是一棟普通的山村磚瓦房，門牆上寫著三個黑色正楷大字“自在宮”。村主任介紹，這並不是原本的題字，之前的字因為風化斑駁不堪，這三個字是後人描補上去的，少了一點遒勁韻味，但依然很顯古樸。

建築高約10米、寬約12米，院牆及房屋由青磚加白灰漿砌成鬥牆、黑瓦蓋頂。據碑文顯示是一座夫妻墓，墓主人名為“向庭植”，整個墓全部用條石砌成，每塊條石都是雕刻精細的石刻作品，且都單獨成篇，貔貅、麒麟、盤龍、如意，還有若干壁畫。

趙白楊稱他是墓主人的後裔，原來趙家在向家入贅，趙家仍然是向家的血脈，不是直系親屬而已。

據趙白楊介紹，這座墓是活人墓，就是人活著的時候，依據自己的喜好、設想，為自己建造的歸宿。事實上，活人墓在土家地區也並不稀奇。

“自在宮”碑文記載表明，墓主人向庭植生活在清初。陵墓前後建造了10多年，近千個石刻、篆刻作品完工後組裝，為了防止風吹雨打，然後就著陵墓的面積建成了比陵墓大的房子，墓前還有廳，大門落鎖保護。

而“自在宮”陵墓周圍則有1人多高的圍牆將整個陵墓圍成院落，以至於陵墓的後半部分只是圍牆而已。為什麼“自在宮”並沒有被完全覆蓋呢？現在人已無從得知答案。

在墓屋的右側留有一條寬3米高4米的甬道，趙白楊告訴記者，這是留著抬棺入墓的通道。等墓主人去世入陵後，甬道就被封死了。在趙白楊的稻場外看，“自在宮”是一棟房子而不像墓。

土家石刻被人告密冒犯皇威

那麼向庭植是何許人也，為何大興土木、斥重金造活人墓呢？

據碑文記載，他是地方富豪，過繼有一子，官至六品。有錢有勢，打造這樣奢華的陵墓也就不足為奇了。但墓主人去世的日期，至今也是一個謎。

向庭植在清江邊建造陵墓的事，動靜不小。周邊的巧匠被選到了這裡，還從外地請來技藝高超的石匠。“自在宮”裏的石刻全靠石匠精雕細刻而成，記者在門柱的石刻上發現了彈著三弦的長陽南曲、土家跳喪鼓等，無論是土家文化，還是宮廷文化，都在這裡得以呈現，每一幅畫都是獨立的作品。

除開陵墓本身是大量的石刻作品組合外，墓的左右及前方都有石欄杆，石欄杆上都是石刻畫屏，幾十幅作品裏雕刻、鏤空、立體各種石刻工藝得以展示。大山中有這樣的一處古墓存在，也引起了外界的關注。

趙白楊說，20年前，幾名武漢的學者來此考察了6天，他們在“自在宮”裏繪圖、量測、照相、拓印、研究，對這個陵墓的文化價值讚賞有加。

據稱，當初“自在宮”內的門柱上曾經有“二龍戲珠”的雕刻，後被磨平；還有一對虎虎生威的石獅子和九步臺階，後來也被砸壞；原來是有好事者密告到朝廷，稱向植庭超標建墓，冒犯皇威。

在朝廷準備派人查處前，得到消息的向家連夜毀掉了惹禍的痕迹，這才躲過一劫。

盜賊數次光顧幸未得逞

“自在宮”現已被宜昌市確定為文物重點保護組織，還曾引來盜墓賊的垂涎，2011年，墓內石麒麟及圍欄上的立體刻畫被盜賊敲掉盜走。長陽警方迅速破案，刑拘5名主要嫌疑人，追回8件清代文物，被盜的“麒麟”還原復位。

當時，向家後人到“自在宮”去祭拜，發現墓裏一片狼藉，幾塊雕刻精美的清代石碑和一隻玲瓏剔透的石獸不見了，遂報案。長陽警察調查獲知，資丘渡口一名船工半夜渡了五六名年輕人和幾輛機車到對岸，警方就此鎖定了犯罪嫌疑人的踪迹……

也是在那次盜墓案中，經文物專家鑒定，這些清代文物彌足珍貴，為研究清江流域土家族喪葬習俗提供了寶貴的歷史資料。

2015年6月，趙白楊在“自在宮”對面的山上開了一間酒作坊，又有盜賊光顧最終沒有得逞。2017年，趙白楊新建了3間房屋，守在“自在宮”旁邊，他想借助祖上的影響開辦農家樂。

現時，從資丘到楊家橋的跨江大橋正式動工，隔水的壁壘將成為歷史。趙白楊相信“自在宮”會成為一個文化“景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