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劉曉博

週末看到某財經媒體的一則報導，題目是：《南京直面蘇錫“夾擊”，寧波頂住杭州“虹吸”》。

文章是從人口增長角度分析的，認為寧波在過去10年人口爭奪戰中，頂住了杭州的虹吸。

這激發了我談杭州、寧波競爭話題的興趣。

我的看法跟該報導不同，我認為過去10年5大計畫單列市在跟同省省會城市的競爭中，最弱勢的恰恰是寧波。

或者說，最被省會城市“虐”的計畫單列市就是寧波。

我們先看一下七普和六普人口數據。也就是2010年到2020年官方公佈的常住人口數量的變化。

先看浙江：

過去10年杭州常住人口增長了323.6萬人，寧波只有不到180萬增量，大約相當於杭州的56%。

這個差距顯然有點大。而且寧波的人口增量，差點被“草根都市”金華超過。

在其他四個有計畫單列市的省份，絕對沒有這種情況發生。

廈門、深圳、青島過去10年的常住人口增量，都是超過自己的省會老大哥的。其中廈門增量達到了福州的1.38倍！

深圳過去10年人口增量，是廣州的1.2倍：

青島人口增量是濟南的1.25倍，而這期間濟南還吞併了旁邊的地級市萊蕪，即便如此仍然跟青島差距顯著。

陪著寧波輸給自己省城的，只有大連。但人家大連的人口增量，也達到了省城的83%。不像寧波一樣，只有杭州的56%。

我又統計了一下GDP、一般預算收入、資金總量（金融機構本外幣存款餘額）、小學生人數等四大名額。

上圖中的第二欄，是用寧波2010年全年數據，除以杭州全年數據；第三欄，是用寧波2021年前三季度數據，除以杭州同期的數據，小學生人數則比較的是兩個都市2020年末數據。

在2010年的時候，寧波GDP相當於杭州的86%，10年多下來差距拉大了7個百分點，寧波只相當於杭州的79%了。

一般預算收入方面，差距在10年裏擴大了9個百分點。

小學生人數，是比常住人口更精准的人口變動數據，2010年的時候，寧波的小學生人數是杭州的102%，現在只有80%了。

最極端的是資金總量（金融機構本外幣存款餘額）。到2021年9月末，杭州彙聚的資金達到了5.89萬億人民幣，而寧波只有2.68萬億，竟然連杭州的一半都沒有。這個差距，在5個計畫單列市裏是唯一的。同樣的2021年9月末：

深圳是廣州的151%；

青島是濟南的96%；

廈門是福州的78%；

大連是瀋陽的87%；

寧波是杭州的46%。

資金總量沒有納入政績考核，是央行統計的數據。所以它的真實性很高，更能反映都市的綜合競爭力和首位度。

所以從省內看，被省城虐得最嚴重的計畫單列市就是寧波。

這是否說明，過去10年、5年裏，寧波是內地增長比較差的都市？

其實不然！

我們團隊曾通過4大經濟、社會名額，給內地36個高等級都市（直轄市+省會城市+計畫單列市）過去5年增長打分，寧波綜合增長排在16比特，成績不算很優秀，也不算差。（下圖）

寧波之所以“最被虐”，是因為杭州增長得太好，兩者差距在拉大。

上面是浙江省的地圖，近年來浙江“北重南輕”的態勢進一步被强化。

過去10年人口增長最好的4個都市依次是：杭州、寧波、金華和嘉興，都是北部的都市。南部以溫州為代表，星光日益暗淡。

改革開放的前20年，溫州一度是跟深圳齊名的都市。那時候，省內跟深圳競爭、較勁的都市是珠海，省外就是溫州。那時候溫州商人、溫州資本一度席捲全國，在三四線都市甚至出現了“無溫（州）不成市（場）”的局面。

浙江之所以北重南輕，一是上海的拉動，二是杭州的崛起。

杭州把寧波甩得越來越遠，跟兩大原因有關：

第一，杭州本身是省城，省城有天然的優勢，因為决定全省發展的力量都彙聚在省城，天長日久必然顯示出優勢。

從長遠看，濟南會慢慢地超越青島；瀋陽其實已經全面超越了大連；福州即將把GDP第一的地位收歸自己所有，對廈門的優勢也會慢慢建立起來。

能擺脫這個規律的，大概只有深圳，因為深圳可以獲得更多中央的支持。

第二，杭州經濟轉型比寧波啟動得更早，完成得也更早，而且杭州城市形象、文化積澱等均優於寧波。

在城市形象方面，因為歷史和天然的因素，瀋陽不如大連，濟南不如青島，福州不如廈門。

所以杭州“完虐”寧波，不是沒有道理的。

只不過寧波不用氣餒，畢竟浙江經濟的土壤非常肥沃，寧波的家底也相當雄厚。雖然追趕杭州沒有什麼希望了，但寧波在彙聚資金方面（其實就是真實的綜合實力）已經上升到內地第13比特，跟鄭州、西安並駕齊驅了。

超過鄭州和西安之後，寧波的下一個目標將是武漢。

這意味著，寧波的“玩伴”開始是“國家中心都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