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是什麼:是過去傳到將來的回聲,是將來對過去的反映。——雨果
在中國歷史上,土匪是一類特別的存在。他們有的是被逼上梁山,有的則是世代為匪,湘西著名的匪首姚大榜便是後者。俗話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姚家是典型的世代為匪,前後相傳24代,專以搶劫為生。姚大榜從小耳濡目染,對於為匪之道十分精通。
姚大榜1882年生於湘西晃縣。他原名並不叫“大榜”,因為他小時候長得濃眉大眼,楞頭楞腦,兩腿滾圓,兩個膀子尤其粗大,父母就叫他為“大膀”,“膀”、“榜”諧音,囙此得了“姚大榜”這個名。
俗話說相由心生。姚大榜邪惡的內心從他的長相就可以看出:高顴骨、大嘴巴、厚嘴唇,下巴像把鏟子似的朝前凸出一大截,兩個腮幫子凹進去又像猴,除了兩顆大門牙外,其餘的牙齒都掉光了,勾鼻子,幾根既長又黑又粗的眉毛,一雙賊溜溜的眼睛充滿了殺氣,小孩見了他都會被嚇哭。
姚大榜少年的時候就養成了好逸惡勞、吃喝嫖賭的壞毛病。他讀過私塾,認得幾個字,看了些雜七雜八的書,但好的沒學會,卻把綠林好漢殺人越貨的那一套本領學會了,並把那些殺人的草莽英雄稱為“强人”,萌發了要做“强人”的念頭。
姚大榜16歲時,進入貴州講武學堂學習。在那裡,他學會了一套耍刀弄槍的本領,並且行走如飛,登山如同走平地。傳說他年過花甲後,仍能步履如飛。有一次,他和手下幾人從芷江回晃縣路中,看見一條狗在前面跑,便問手下:“誰能把前面的狗抓住?”眾人個個搖頭,以為他是說著玩的,誰想姚大榜卷起衣袖,三步並兩步向前追去,不一會兒便將狗抓回,手下見了都驚愕不已。(這點在《烏龍山剿匪記》裏也有描述)
每個人內心都有善有惡,有時候惡也是被逼出來的。姚大榜第一次殺人,是由於一個叫蔡建狗的人偷了他一頭牛,姚大榜知道後,就到蔡家門上去討牛,誰知道蔡家依仗人多勢眾,不僅不退他牛,反而口出狂言威脅姚大榜:“要退,只有拿白魚崽(意指小刀子)退你。”這一來,激怒了姚大榜,用土夾板槍把蔡建狗打死了。接著,他一不做,二不休,又從晃縣有名的大土匪唐青雲那裡搞到20條槍,夥同牙生矮子姚國安和富林麻子姚本富,上山開始了其長達50多年的土匪生涯。
姚大榜此人狡猾無比,為了便於藏身,他躲到山高林密、人烟稀少的湘黔兩省交界的偏僻地區——方家屯所棚居住。隨著搶來的橫財的增多,姚大榜的勢力也越來越大,他慢慢地組織起了有200多土匪的武裝,並開辦兵工廠,鑄造槍支,成為聞名湘黔邊界的大地主、大惡霸、老慣匪。因為同一般土匪相比,姚大榜殺人經驗更豐富、越貨手段更毒辣,而且老奸巨滑、手段高明。所以,姚大榜常常被尊為“榜老爺”、“榜公”、“老前輩”,即使是芷江警備司令在場面上對其也要以長輩相待。
姚大榜
有道是“兔子不吃窩邊草”,姚大榜也懂得這個保身之計,他不允許外人或手下人在方家屯一帶為非作歹,如果他聽說有誰在這附近胡作非為,非追查到底,决不輕饒。有一次,他手下一個姓吳的土匪,在他管轄範圍內殺了一個過路商人,外人傳言說是姚大榜幹的,他氣壞了,追查到姓吳的頭上,那個姓吳的嚇得面如土色,全身發抖,磕頭如搗蒜:“我真該死!我真該死!請老輩子饒命。”姚大榜為殺一儆百,不再追問,就說道:“好,你回去吧。”姓吳的以為姚大榜饒了他,沒想到剛轉身要走,姚就開了兩槍打死了他。
對於這樣的一個悍匪,國民黨很無奈。為統一湘西,國民政府屢次對姚進行招安,想利用他在土匪中的聲望來籠絡各地股匪。1918年,龍溪口商號請他擔任晃縣保商大隊的中隊長。他表面上答應保商,暗地裡勾結了一些紳士商號的頭面人物,不擇手段地向商家索要大批物資。後來國民黨又封他為湘黔邊區晃縣、玉屏、萬山聯防辦事處的大隊長,主持三縣聯防。姚大榜利用這個機會快速擴大隊伍,裝備武器,又反水上山,重操舊業。1926年,北伐軍第十軍軍長王天培在貴州天柱招兵買馬,姚大榜便帶其嘍羅投奔,被封為國民革命軍陸軍新編第十師一團一營營長,得了不少槍彈軍餉之後,又連人帶槍拉回老巢為匪。1934年,國民黨政府為了堵截紅軍,又一次對姚大榜進行招安,委為“晃縣鏟共義勇總隊副隊長”。第二年7月,他又拖槍上山為匪,重操舊業。對於姚大榜的反反復複,屢招屢叛,國民黨束手無策,毫無辦法。
俗話說“天高皇帝遠,猴子稱霸王”,姚大榜為匪成性,自有其無限樂趣。他曾得意地宣稱:“老子是江湖上的狼,綠林裏的虎,逍遙法外,自由自在,快活得很。榜老爺放個屁,你縣官州官,誰敢說一聲是臭的?”招撫不成,國民黨只好改用清剿。但這條“比狐狸奸,比泥鰍滑,比老虎凶,比蛇蠍毒”的惡狼屢次都躲過了圍剿。
1940年8月,國民黨政府趁姚大榜與一女子尋歡作樂之際派軍隊前往捉拿,清剿隊靠近屋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屋子給圍了個嚴嚴實實。豈料姚大榜聽見外面有響聲,知道事情不妙,吹熄燈,迅即爬上屋頂,憑著能在瓦屋上奔跑無聲的輕功避險,並將一床爛棉絮捆成一個大包裹,往房子另一頭扔去。國民黨軍隊中了姚大榜的“聲東擊西”之計,而姚則趁機從容地溜掉了。
還有一次,天下著毛毛細雨,清剿隊獲悉姚大榜已回到家裡,一大早就把隊伍開到姚大榜的寨前。早已起床的姚大榜一看情况不好,急中生智,順手搭起一個斗笠,披上蓑衣,把兩枝快慢機槍放在裝滿糞水的桶裏,裝扮成一個老農,挑著糞桶就往外走。清剿隊並沒有懷疑,還向他打聽看見姚大榜沒有,姚回答道:“他剛起床,正在抽大烟哩。”清剿隊信以為真,到他家裡一搜,只看見他的幾個小老婆和子女,哪裡還有他的踪影?問他老婆姚大榜在哪裡,他老婆說:“剛才挑糞的不是嗎?”隊長一聽,連呼上當,趕快讓阿兵哥去追,可為時已晚,姚大榜早已過了兩條田埂,逃之夭夭了。
姚大榜殺人越貨,整天生活在緊張的氣氛之中,養就了機靈、詭黠、奸詐和不輕易相信別人的特徵。為了免遭不測,他每晚睡覺前,總是把線香切成幾寸長一段,將一截點燃捆在手指或脚趾上,作為他的報警器。等香燒到手或脚燙時,他便驚醒更換睡覺地方,往往一夜間轉移好幾個地方使偷襲者無從捉摸。這也是他家世代為匪的傳家寶。
人作孽不可活。1949年冬,人民解放軍進入晃縣剿匪,敲響了姚大榜的喪鐘。姚大榜拒絕人民政府和軍隊的政治爭取,夥同其他匪股負隅頑抗,其長子姚應科曾就讀於貴陽大學,思想進步,勸他放下武器接受寬大處理,他非但不聽,還破口大駡姚應科是逆子,說:“人說虎毒不食子,今天我就要吃了你。”說完掏槍就要打,幸虧手下有一人抬高了他的手腕,姚應科才得以活命。
1950年,革命军發動“雪凉合圍”一役,將蟻集在湘黔邊界涼傘的5000名土匪予以殲滅性打擊。在隨後的壕慶灣一戰中,姚的人馬幾乎喪盡,家當輸光,姚僅帶幾十名匪徒逃跑,準備繼續作惡。當晚,在渡河時,遭到革命军的猛烈射擊,姚大榜落水而死。一代惡鬼巨匪終於魂歸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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