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暴雪,四名戰士僅剩唯一救命饅頭,班代:讓新兵陳俊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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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1986年春天的某一個早上,天山的積雪還在,天氣霧濛濛的。新疆尼勒克縣喬爾瑪天山獨庫公路烈士陵園一片荒蕪,人烟稀少,只有多個冷冽的墓碑,整齊地排放在一起。這個跪在鄭林書墓碑前的男人,叫陳俊貴,一個天山老兵。這次執行任務之後,首長對於犧牲的鄭林書、羅强衕誌感到十分惋惜,與大多數烈士一樣,他們死後長眠於喬爾瑪烈士陵園。陳衛星、陳俊貴兩人被予

1986年春天的某一個早上,天山的積雪還在,天氣霧濛濛的。

新疆尼勒克縣喬爾瑪天山獨庫公路烈士陵園一片荒蕪,人烟稀少,只有多個冷冽的墓碑,整齊地排放在一起。墓碑的前後都被積雪覆蓋,只有鄭林書墓碑前的積雪被清掃乾淨了,墓碑前還跪著一個身穿軍綠色棉襖的男人。

這個跪在鄭林書墓碑前的男人,叫陳俊貴,一個天山老兵。

陳俊貴在為班代鄭林書掃墓

將時間拉回到1985年。

那一年,妻子孫麗琴剛生下兒子陳曉宏不久,陳俊貴就帶著妻子和年幼的兒子來到了這裡,即使奔波上千里路也在所不惜。

陳俊貴夫婦在鄭林書墓碑旁大約400米處,找到了一大片空地,他們在這裡挖了個洞,在地上鋪滿了磚,當作地基。然後搭了一個簡易的小房子,還壘了一個灶台,等感覺冷的時候就生火,仿照東北土炕的方法來取暖。

就這樣,一家三口在這裡過上了簡單而平凡的日子。

這種簡易的小家搭起來難度不大,但是防寒保暖性質就差了很多,平常的天氣還好,如果遇上了颳風下雨、暴風雪等惡劣天氣的話,這種小屋根本就是不堪一擊。尤其當雨季來臨的時候,陳俊貴的家裡會變得潮濕無比,他昔日的腿傷也會更加嚴重,如此一來,家裡的重擔很都落在了妻子的頭上。

好在陳俊貴的妻子很是賢慧,即便這樣也從不埋怨,因為她知道丈夫那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

陳俊貴夫婦在這裡艱難度日,可他們一點也不覺得苦,反而覺得是內心的救贖,因為他們在這裡還有一個重要使命——給班代掃墓。

班代就是上面提到的鄭林書,陳俊貴和鄭林書的關係不言而喻,一定是過命的交情,不然陳俊貴不會千里迢迢趕到這裡為鄭林書守墓。

陳俊貴在這裡一待就是24年,每次有空的時候,他總是會過來找班代“嘮嘮嗑”,一嘮就是一個下午,經常忘了時間。每逢清明節的時候,他總是會帶著自己的鋪蓋,來到鄭林書的墓碑前為他守墓,一待就是一夜,還經常陪伴班長度過漫長的團圓節。

那麼,陳俊貴和鄭林書究竟是何許人?陳俊貴為何說自己來這掃墓是為了“贖罪”?他和鄭林書之間究竟發生了怎樣的故事?他又為何要攜妻兒在這裡守墓34年。

一切的一切,還要從一個小小的“救命饅頭”說起。

暴風雪的四個身影

1979年9月,陳俊貴奉命來到新疆,參加建築獨庫公路大會戰。這時候的他剛滿20歲,入伍還不到一年,滿懷一腔熱血報效祖國。

1980年3月,陳俊貴從一班被調到了四班,班代是鄭林書。鄭林書是湖北人,個子不高,說話總拉著長長的尾音。

一個月後,天山突然下起了一場大雪,這場大雪將道路掩埋了,無法正常通過,但這時山上還有很多戰士等著山下的人送糧食,為了保證道路的正常通行,必須要把積雪全部清理乾淨。

由於天氣惡劣,當時部隊的通訊電纜已經不能使用了,不能往山上傳遞資訊,囙此,部隊决定臨時派幾個人上山傳遞派遣推土機下山的消息。

就這樣,這個任務落在了四班班代鄭林書的頭上,鄭林書選中陳俊貴、羅强、陳衛星等人一起上山執行任務。這次執行任務危險重重,因為山上很容易發生雪崩,他們也不知道這一去需要多久,於是就把炊事班僅剩的20個饅頭全都帶上了。

官兵們在修築獨庫公路

當時公路正在修葺當中,他們就沿著已經修好的公路往前走,剛開始的時候,積雪不過才半尺深,他們走起來毫不吃力,這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可隨著夜幕漸漸降臨,山上的風刮得异常猛烈,天空也飄起了雪花,那些雪花被風狠狠地吹在了雪地裏,使積雪越來越深,也吹到了戰士們的臉上,讓他們感覺到异常的刺痛。

經過一段時間,他們的臉已經乾裂地翹了皮,還有凍傷的痕迹,戰士們已經有些疲憊了。他們又冷又餓,剛開始是四個身影筆直地伫立在白茫茫的雪地裏,後來變得越來越佝僂,最後直接變成了爬著走,因為他們實在是太累了。

他們就這樣堅持了一夜,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四名戰士已經筋疲力盡,厚厚的棉襖外面是沾滿了冰雪,裡面是流著汗的軀體。是了,經過一夜的長途跋涉,他們的身上流滿了汗。

當他們累了的時候,他們就會趴在雪地裏休息一會。但山上的氣溫實在是太低了,等他們醒來的時候,他們的棉襖、棉褲往往會被凍住,需要砸開身上的冰才能起身。

後來,他們休息的次數越來越少了,一直堅持往前爬,就這樣又爬了兩天兩夜。等到第三天的時候,四名戰士登上了一個小山坡,這裡的路標訓示距離目的地還有八公里,但這八公里卻成為了他們難以逾越的鴻溝。

經歷了幾天的長途跋涉,戰士們的身體已經達到了極限,他們都虛弱地倒在了地上,這時他們帶的20個饅頭已經吃的剩下一個了。

一路走來,20個饅頭都是班代負責發放的,如今卻只剩下一個,四個人要怎麼吃呢?

“陳俊貴,我命令你把饅頭吃下去!”

大家心裡都清楚,這個饅頭對他們來說是救命的饅頭,因為他們實在是沒有體力走完下麵的路程了。

誰能吃到這個饅頭,意味著誰就能够活到最後。

班代鄭林書看著這個饅頭,陷入了沉思,然後對剩下的三個人說:“我們只剩下一個饅頭了,我和羅强衕誌8天前曾被準予為預備黨員,陳衛星是老兵,我建議這個饅頭讓新兵陳俊貴衕誌吃,大家有沒有意見?”

班代說完,羅强衕誌又緊接著說:“我沒意見。”

陳衛星也說:“我服從班代的决定。”

陳俊貴看大家如此謙讓,連忙拒絕,說:

“不不,我不能一個人吃,要吃大家一起分著吃!”

“就一個饅頭,大家分著吃,對誰都沒有作用。就這麼决定了,陳俊貴,我命令你把饅頭吃下去!”鄭林書班代嚴厲地說,說完便伸著筆直的胳膊將饅頭遞給了陳俊貴。

陳俊貴眼裡閃爍著淚花,接過班代手中的饅頭,看了看身旁的兄弟們,然後扭頭背向他們痛哭起來,哭著嚼完了那個饅頭,

這是他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饅頭

而在陳俊貴吃著饅頭的同時,其他三名戰士還在挖地上的雪充饑……

陳俊貴

大雪一直在下,始終未停下來,他們四個也一直在雪地上爬行前進。到這天中午的時候,班代毫無預兆地倒下了,其他三個人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羅强讓陳俊貴留下照顧班代,讓陳衛星去找點柴火給班代取暖。

看著班代暈倒的樣子,陳俊貴感到很自責,他後悔自己吃下了那唯一的饅頭。想到這裡,他緊緊地抱住了班代,用自己的體溫給他取暖。

過了一會兒,班代醒來了,但他看起來十分虛弱,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班代用他僅剩下的一點力氣對陳俊貴說:“告訴羅强,你們要繼續往前,一定要完成任務!”

陳俊貴眼含淚花,對班代說:

“班代,別擔心,我們一定會背你出去的!”

班代似乎知道自己將死的消息,對陳俊貴說:

“如果你能活著回去,幫我看看我的父母……”

說完這句話,班代就永遠地閉上了眼睛,無論陳俊貴怎麼叫他,他都不會再開口說話了。

這時羅强和陳衛星也回來了,看到了已經死去的班代,他們內心悲痛不已,但他們知道自己的使命還未完成,悲傷過後便又踏上了旅程。

三人繼續踏著雪地往前行進著,由於體力不支,就連羅强也倒下了,現在就只剩下陳衛星和陳俊貴兩個人。羅强的犧牲對於他們兩人來說也是巨大的打擊,隨著他們體力的消耗殆盡,他們似乎已經看不到任何希望。

羅强犧牲後,陳衛星也昏倒了。這時的陳俊貴不僅要顧著自己,還要背著陳衛星繼續前進,行走了一段路程後,他最終也因為體力不支倒了下來。

好在這時路過了一比特哈薩克牧民,他好心地將二人救了起來。陳俊貴和陳衛星醒後對牧民表示了誠摯的感謝,然後牧民又幫助他們完成了這項任務。

念念不忘

這次執行任務之後,首長對於犧牲的鄭林書、羅强衕誌感到十分惋惜,與大多數烈士一樣,他們死後長眠於喬爾瑪烈士陵園。陳衛星、陳俊貴兩人被予以褒獎。

其中,陳衛星在執行任務途中左脚脚趾被全部凍掉,被國家評為甲級殘廢,退伍後回到了老家。陳俊貴右腿的大腿肌肉則被凍得壞死,被國家評為乙級殘廢。

暴風雪在他們身上留下的創傷,是他們這輩子揮之不去的記憶,同時也是他們寶貴的勳章,他們為獨庫公路的修建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人們不會忘記。

經歷這次磨難後的他們都復員回到了老家,但是陳俊貴卻始終沒有忘記班代臨終時對他的囑託,他離開新疆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班代的老家湖北,看望班代的父母。

然而,陳俊貴只知道班代的家鄉在湖北,卻不知道在湖北具體哪個地方,這樣找的話無異於大海撈針。於是陳俊貴準備再次回到新疆,打聽班代老家的具體消息。

然而,當陳俊貴回到原先部隊所在地的時候,卻驚訝地發現部隊已經不在天山了。由於部隊的保密性很强,具體到了哪裡,陳俊貴也無從問起。

打聽無果,陳俊貴只好又無奈地回到了老家,還找到了一份電影放映員的工作。後來,陳俊貴又娶了一比特賢慧的妻子,名叫孫麗琴,在政府部門工作,他們二人結合後,民政局還給他們分了一套房子。

原以為陳俊貴會這樣在老家一直平淡地過下去,但是一部影片卻改變了他的想法。

1985年,一個名叫《天山行》的影片出爐了,陳俊貴負責放映這部影片。影片的內容講述了當時陳俊貴所在部隊修建公路時發生的英雄故事。

看著一幀幀熟悉的畫面,陳俊貴淚如雨下,他心想,如果這些人還活著該有多好。台下的所有觀眾也因影片裏的故事為之動容,他們想像不到如今和平的年代還有那麼多人為我們負重前行,甚至他們從未聽說過這群人。

那天陳俊貴看完影片回去以後,徹夜未眠,他坐在椅子上一支接著一支地抽著烟,又像是在思考些什麼,以至於妻子叫他第二聲他才聽見。

妻子察覺到了陳俊貴的古怪,便開始問他:

“你今天怎麼了?遇到什麼事了嗎?”

陳俊貴惆悵地說:“今天的影片是《天山行》,講的就是我們部隊當年修路的事,我又開始想我們班代了,如果不是他讓我吃掉了最後一個饅頭,我可能早已經躺在了那片墓地裏。”

說著,陳俊貴又點燃了一支烟,說:“班代臨終前讓我去看他父母,這個我也沒做到,我心裡有愧啊!”

這不是妻子第一次聽到陳俊貴說起班代的事,自打他們結婚以來,陳俊貴就總是回憶起在天山的那段日子,回憶起班代給他留了最後一個饅頭的場景,他從未忘記。

心願達成

1986年初,孫麗琴生下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陳曉宏,孩子剛滿3個月,陳俊貴就做出了一個大膽的决定——

為班代守墓

陳俊貴為班代鄭林書守墓

妻子早知道丈夫會有這種舉動,所以選擇了理解並支持丈夫。就這樣,夫妻二人帶著年幼的兒子,千里迢迢來到了新疆獨庫公路的烈士陵園。

陳俊貴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家裡的很多親人是不理解的,只有妻子默默地支持他,他對妻子很是感激,正是因為有了妻子的鼎力支持,他才能下定决心來到這裡。

他們剛來的時候,烈士墓地一片荒蕪,於是他們就在那裡搭建了小屋,還開荒種地,過起了平凡的生活。這便出現了開頭中所講的那一幕。

起初,他們計畫在這裡待上三年,當三年期滿的時候,他們就回家。

三年過後,3歲的兒子問陳俊貴:

“爸爸,我們可以回家了嗎?”

陳俊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等他們收拾好行李走出家門的時候,陳俊貴覺得每一步都變得沉重起來。

就這樣走了十分鐘,陳俊貴再也忍不住了,他將自己抱著的兒子放在地上,然後轉過身朝著班代墓地的方向跑去,在墓前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開始失聲痛哭起來。

這時妻子也走來了,她懂丈夫的心意,於是對丈夫說:

“你要是實在捨不得這裡,我們就留下吧。”

陳俊貴看著妻子,心裡有說不出的感動,他緊緊地抱住了妻子。於是,夫妻二人將行李又拿了回去,就這樣又過了三年。

陳俊貴和妻子

後來,陳俊貴為班代守墓這件事被新源縣領導知道了,他們很受感動,决定給陳俊貴一家落個戶口,再給他們分點田地,於是陳俊貴夫婦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家。他們的家距離墓地不遠,還可以經常去看看班代。

再後來,陳俊貴的兒子陳曉宏長大了,也入了伍,他始終沒忘記父親的心願,在一次偶然的聊天中,他瞭解到自己當前的部隊有一些人來自父親當年的部隊,於是四處打聽班代的家鄉所在。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終於打聽到了班代的親人所在地。

2005年,陳俊貴來到了湖北省羅田縣找到了鄭林書的親人,後來他才知道,班代的父母已經去世了,家裡只剩下他的姐姐和弟弟。

見面後,陳俊貴握著他們的手,哽咽地說:

“對不起,我來晚了。你們不要牽掛,今生今世我都將守在鄭書林墳前,讓他永不孤單!”

隨後,陳俊貴來到了班代父母的墳前進行了跪拜,然後才含淚離開。

2006年,陳俊貴多次奔走,希望部隊能够整修烈士陵園,因為他覺得那裡實在是太荒凉了。經過他的不懈努力,政府撥款資助了烈士陵園,陳俊貴一家也搬到了陵園內居住。後來,陳俊貴成為園內唯一的守墓人,每個月有1300元薪水。

陳俊貴選擇以這種管道永遠地陪伴班代,因為他心裡覺得自己這條命是班代給的,這個人情不論怎麼還都是還不清的,他又是一個極其重情義的人,他絕對不會輕易將這件事忘卻。

小結

後來,陳俊貴的子女們都長大成人了,而陳俊貴已經在這裡守墓長達二十餘年。

在這期間,他沒有回過一次老家。

陳俊貴曾經感慨地說:

“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就是我的妻子還有父母,妻子因為我沒有過上好日子,自己也未能在父母身旁盡孝。”

每每提此,陳俊貴心裡總是無比愧疚。

陳俊貴的心始終與那些死去的戰士們在一起,他對自己在這裡守墓24年的决定無怨無悔,而且他决定自己死後,也要與這些戰友共同長眠於這裡。

那些為我們的幸福生活努力打拼的戰士,他們的足迹依然留在這條獨庫公路上。我們每次經過這條公路,路過烈士陵園的時候,不妨下車看一看,對烈士們表示崇高的敬意,也不枉他們曾經為修建公路做出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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