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11月23日,天即將拂曉之際,一陣急促的集合號將所有官兵從夢中驚醒。全體官兵聽到號聲,從廢墟堆裏爬起拿著武器迅速趕往北門外土橋集結。第七連連長劉省三早已經等候在橋邊,劉連長告訴李超讓他率領第三班的弟兄守住土橋通道,封锁日軍進入陣地。李超接下任務,迅速率領本班兄弟構築掩體陣地,準備阻擊來犯之敵。
常德老城
十多分鐘後,日軍機群飛上天空,炸彈、燒夷彈雨點般落入常德城區,整個城區頓時炮火連天,硝煙彌漫。全班除了觀察員留在陣地上觀察敵情外,所有兄弟都進入了碉堡或者掩蔽部中。敵機轟炸後,全部弟兄又迅速返回射擊位置。就在此時,連部派在南坪、新橋等地的偵察部隊與日軍先頭部隊交上了火,槍聲、手榴彈爆炸聲一陣陣傳來。
聽到槍聲後,李超命令所有人將子彈推上膛,手榴彈的保險蓋也全部擰開。不一會兒,日軍的平射炮、擲彈筒,輕重機槍向第七連陣地猛射過來,日軍距離只有兩百多公尺,鬼子如蝗蟲般密密麻麻,足足有200多人。敵眾我寡,眾人頓時緊張起來,屏住呼吸緊握著機槍,眼睛死死盯著正往這邊沖來的敵人。
日軍鐵蹄下的常德
當鬼子距離第七連只有一百多公尺時,劉連長一聲令下:“打!”全連集中火力打鬼子先頭部隊,日軍被打得嗷嗷直叫,一排一排地倒下去,沖在前面的鬼子死傷過半。後面的鬼子見勢不妙,邊打邊往後撤。劉連長見鬼子退去,當即命令李超所在的班堅守碉堡,其餘人乘勝追擊。一直將日軍追到五百多公尺以外,徹底將鬼子趕下了陣地。
日軍的第一次衝鋒被打退了,第七連傷亡了一二十人,雖然傷亡不小,但鼓舞了士氣。打退第一次衝鋒後,戰士們個個鬥志昂揚,眾人利用戰鬥空隙加固工事,調整部署,補充彈藥,靜待日軍第二次衝鋒的來臨。
二十八日天天剛亮,日軍又發起了進攻。狡猾的鬼子先用機槍向守軍陣地射擊近半小時。接著,大批步兵在猛烈火力的掩護下猛撲過來,企圖從土橋入守軍陣地。這時,李超所在的班工事受到極大的破壞,班代武世錫等7比特戰友已先後犧牲。劉連長任命李超接任班代。戰友的犧牲,更加激起戰友們的民族恨,有的戰士邊打邊哭,喊著,“為同胞們報仇!”“和鬼子拼了!”眾人奮勇殺敵,心中僅有戰死報效國家之意,絕無其他想法。
激戰中,李超的左眼被炮彈殼炸傷,鮮血直流。還有幾個弟兄也負了傷,但日軍還在步步進逼,大家顧不上包紮,一個勁兒地猛烈射擊。日軍傷亡一百餘人,剩下的連滾帶爬地退了回去,日軍的第二次進攻又被打退了。
日軍進入城中
日軍對小西門連續發起了4次進攻,始終未能攻下。28日晚上,日軍把攻擊的重點轉移到了北門,團部見日軍攻勢越來越猛,守軍陣地攻勢大部分被毀,傷亡越來越大,實在難以堅守了,於是便趁天還未亮前下令各部退往青陽閣、黃金台一線修築工事,準備進行巷戰。
二十九日天亮之後,日機又前來轟炸掃射,此時北門已失守,守軍官兵堅守第一中學附近的幾個據點與敵人激戰。餘師長和陳噓雲參謀長等人來到獨獅子巷,對附近正在搶修工事的官兵訓話。餘師長戴白手套,全身上下都是泥灰,兩眼發紅,看樣子已數日無寐,但顯得精神抖擻。他慷慨激昂地說:“全體官兵們,現在我們雖傷亡很大,但日本鬼子傷亡更大,希望全體官兵繼續奮戰,為保衛常德誓與日本鬼子血戰到底!不成功便成仁,不當亡國奴!”簡短的訓話,激發了守軍官兵們的鬥志。
堅守陣地
青陽閣的工事修好後,官兵們又跑到黃金台繼續搶修掩體。突然,連的指導員楊弟斌跑來,命令李超所在的班儘快把黃金台、百街口、小西門一直到設在興街口中央銀行的師指揮所的房屋都打通,並在每條街道口修築個掩體。他還告訴李超,日軍已從北門攻進來了。
李超立即組織全班戰士修築掩體和開闢道路,他們把黃金台附近商店的各種袋子都拿來裝上土,堆成掩體。在絲瓜井修掩體時,李超和四個戰土把附近糕點廠的一塊大案板抬來,築起一個機槍掩體。這時,師指揮所也派出一個排的兵力在興街口搶修工事。
二十九日上午,李超等人奉命將各條街道的房屋都打通,並且在每條街口築起了掩體。下午,日軍打到百街口。在五官街,李超所在的班與20幾個鬼子展開了白刃戰。開始是在街上打,一直打進附近的染織廠。由於李超的左眼已負傷觀察不便,從左邊來的一個鬼子,把刺刀刺進了他的左腿。危急時刻,戰士孫寶祥眼明手快,一槍打死了那個鬼子。
其餘鬼子拼命反撲,雙方在街角展開激戰,李超等人操起磚頭、扁擔、木棍與鬼子廝殺,將竄入陣地的鬼子全部打死在牆角下。解决掉這20幾個日本兵後,余程萬師長派了一個姓湯的傳令兵前來說道:“師長命令全體官兵,不准臨陣脫逃,誓死不當亡國奴,不成功便成仁!”說完,這名湯姓傳令兵又跑步向各個據點傳達師長的命令去了。
李超腿部負傷,流血過多不能走動,擔架隊就將他抬到了百街口的一間民房裏去包紮。天黑之後,在六七個阿兵哥的掩護下,擔架隊抬著李超和30多個傷患沿著河堤丹洲坪轉移,李超所在的三班在此戰中傷亡殆盡,只剩下他一人存活。李超轉移到後方後,一直到衡陽保衛戰結束才歸隊,繼續參加對日作戰。
常德保衛戰,中國守軍官兵血戰日軍47晝夜,死守衡陽一直到彈盡援絕。李超所在的第三班傷亡殆盡,只剩下他一人存活。1970年代,李超將他在常德保衛戰期間的白刃戰經歷寫在了日記之中,記錄下了那一段驚心動魄的日子。在日記裏,李超寫道:“常德保衛戰,中國阿兵哥為何能死戰到最後?因為他們大多都是湖南子弟,身後就是家鄉父老,已經沒有了後退的餘地。只有戰死,也許能有一線生機。”
【本文由稗史候說收集抗戰資料、回憶錄整理和書寫,錯漏失誤之處,敬希讀者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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