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3月，山東省棗莊市市中區進行鄉鎮規模調整，郭裡集鄉正式併入西王莊鄉，作為行政區劃組織從此不在，作為一個地名也沒有實際留存。說起1938年春天發生在魯南大地上的台兒莊大戰，很多人都不感到陌生，但要提起棗莊、郭裏集戰鬥，那就顯得比較鮮為人知了。

（圖：美術作品之台兒莊大戰）

一、攻棗莊，日軍負隅頑抗

湯恩伯是蔣介石的嫡系將領，他率領的第20軍團是台兒莊戰役中的頭等主力，該軍團下轄第13、第52、第85軍，合計6萬餘人。所屬各部除了第110師，其餘第2、第4、第25、第89師都是國軍“調整師”，武器裝備充實，個人裝具也比較齊全，比如德式鋼盔那時可不是所有部隊都能擁有的。

1938年3月，第20軍團正在河南歸德（今商丘）、安徽亳縣一帶整訓待命。14日，第五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電呈蔣介石，要求湯軍團派出一個師開赴山東滕縣附近擔任預備隊。湯恩伯殺敵心切，懇請“本軍團全部調津浦路北段出擊避免分割零碎使用以益戰局”。蔣介石同意，鼓勵湯恩伯“務必捕捉好機會，以機動作戰求敵而徹底打擊之”。

（圖：湯恩伯，浙江武義人）

3月16日，第85軍率先到達滕縣、臨城之間，與日軍在津浦鐵路正面展開周旋，第52軍不分晝夜沿隴海鐵路向韓莊、利國驛輸送，沿運河佈防。經過兩天激戰，日軍第10師團攻佔棗莊、嶧縣，湯軍團第85軍第4師第12旅第23團團長陳純一以身殉職。

李宗仁下令第2集團軍孫連仲部及第20軍團第13軍第110師接替第52軍防務，沿運河南岸一線，扼守台兒莊正面。第20軍團主力讓開津浦路正面，誘敵南下，待日軍進攻台兒莊時，即向臨城、棗莊地區進行側擊，斷敵退路。

3月22日，湯恩伯决定第52軍進攻嶧縣，第85軍進攻棗莊。23日，各部按命令進入嶧縣以北30餘公里，棗莊以東15公里的抱犢崮山區，各就攻擊位置。此時，湯恩伯獲悉日軍正集結嶧縣，陸續南下台兒莊，他改變部署，第52軍主力移至棗莊東北一帶山地，第25師向棗莊以東5公里處的郭裏集前進，配合第85軍全力攻取棗莊。

（圖：台兒莊戰役示意圖）

顯然湯恩伯不想去碰嶧縣這顆硬釘子，從側面打擊棗莊日軍，也符合蔣介石提出的“機動作戰殲敵”的要求。

湯軍團面對的日軍是以第10師團第33旅團為主的瀨穀支隊，下轄第10聯隊、第63聯隊的四個半步兵大隊，以及配屬的炮兵、工兵、輜重兵和坦克部隊，人數雖然不多，但火力結構令中國軍隊望塵莫及。23日晨，日軍第63聯隊第2大隊從嶧縣攻向台兒莊，與孫連仲部第31師發生接觸，震驚中外的台兒莊大戰由此開始。

瀨穀啟得知湯軍團集結抱犢崮虎視眈眈，立刻與參謀人員緊急商議對策，當夜决心把支隊主力集結在臨城至嶧縣一線，應付中國軍隊的進攻；暫時不新增進攻台兒莊的兵力；只派出一部去臨沂，策應第5師團作戰。

（圖：第五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

3月25日淩晨2時，第85軍第4師第10旅在第89師掩護之下，以卓山、馬山、黃山為根據，從東西北三面包圍棗莊。日軍一個步兵大隊配屬坦克、火炮佔據中興煤礦公司死守不退。中興煤礦公司成立於1878年，是第一家完全由中國人自辦的民族礦業，當時礦場四角築有四座堅固的碉樓，並設外壕電網，易守難攻。

第10旅官兵發起猛烈衝鋒，不願附逆的礦警自動加入充當嚮導，戰至8時，東西北三座碉樓和水塔均被我完全佔領。日軍退守南大井碉樓和中興中學負隅頑抗，第10旅第19團1營2連奮勇突入，與敵人進行短兵相接。要說起拼刺刀，日本兵的科技絕非時下影視劇中表現的那樣窩囊，相反，中國軍隊往往處下風。2連官兵勇氣可佳，但漸漸體力不支，日軍關閉碉樓鐵閘門，試圖一網打盡，倖存戰士不吃眼前虧，急忙越牆突圍而出。26日，棗莊戰鬥仍無進展，第10旅守住已得碉樓，主力控制為機動態勢，與日軍保持對峙。

（圖：民國時期的棗莊中興煤礦公司）

二、郭裏集遭遇戰，國軍缺點暴露不少

再說第52軍方面，戰鬥經過頗富戲劇性。3月24日深夜，第25師第75旅一部抵達郭裏集宿營。郭裏集是一個較大的村落，村落周圍築有幾個碉堡樓，其中比較堅固的大碉樓位於村落東北角。黃昏時候，日軍瀨穀支隊策應臨沂的沂州支隊先遣隊60餘人抵達郭裏集，未及逃走的村民被困在西街一家飯店內。

有一個日本兵想要强奸一比特年輕婦女，被眾人抗阻並掩藏起來，日本兵馬上找來幫手，一看“花姑娘”失踪，便殘忍地用“耳鍥”肆意慘殺老百姓。所謂“耳鍥”，就是用刺刀猛地刺進耳朵中，旋轉幾周後，再把刺刀拔出來，死者頓時鮮血噴射，腦漿迸流。

（圖：台兒莊戰役中的日軍）

濫殺無辜百姓的日軍當晚宿營在一家民屋和東北角的兩層土碉樓內。第75旅第150團大概是行軍疲勞，蒐索、警戒工作脫節，竟然沒有發現日軍。1營機槍連特務長及迫擊炮排一比特軍需上士進入住屋時，被日軍刺死，一時竟無人知道。

3月25日拂曉，還是機槍連的馬夫首先發現敵情，1營營長羅磊趕緊調兵展開攻擊，土碉樓日軍居高臨下，國軍傷亡數十人進攻不得手。第75旅參謀主任胡晋生建議用輕重機槍和蘇羅通機關炮封鎖碉樓射擊孔，並挖掘道地準備用炸藥炸毀碉樓。

第52軍軍長關麟征聞訊，即派配屬的炮兵第7團野炮一連前來助戰。野炮放列後實行直接瞄準射擊，土碉上層瞬間被炸毀，日軍紛紛跳樓企圖逃走，其中有幾個跑到村外河灘。張漢初旅長一看機會難得，下令捉活的，要知道抗戰初期的日軍是出了名強悍，極難俘虜。第150團圍捕部隊起初挺來勁，但日軍射擊科技精准，傷亡數十人後一個也沒捉到，張漢初不得已只能下令射殺，結果僅俘虜一名受傷的日軍中士。

（圖：關麟征與戰地記者合影）

郭裏集戰鬥後，關麟征判斷日軍勢必大舉進犯，留下一個加強營在村外構築工事，將主力撤至東北山地隱蔽。3月26日晨，日軍飛機、火炮果然實施猛烈轟炸，繼而是坦克掩護步兵進攻，郭裏集很快被敵人佔領。27日，臨城日軍逐漸南下，李宗仁下令湯恩伯：“該軍團即放弃攻擊嶧縣、棗莊之計畫，速以一部監視當面之敵，以主力向南轉進，先殲滅台兒莊之敵。”

棗莊、郭裏集戰鬥規模雖然不大，但有效牽制了瀨穀支隊進攻步伐，從3月23日至30日，日軍始終對湯軍團有所顧慮，不敢全力南進。期間台兒莊巷戰激烈，雙方進行逐屋爭奪，反復拉鋸。一方面固然是守軍英勇，另一面是湯軍團拖住了部分日軍，減輕了守軍壓力。

（圖：台兒莊城牆上的國軍戰士）

不過棗莊、郭裏集戰鬥也暴露了不少缺點，比如湯軍團在進攻日軍據點時，表現過於謹慎，不願意放手投入兵力，彌補火力和戰術動作上的不足，未能大量殺傷日軍。李宗仁對此頗有微言，指責湯恩伯“逡巡不進”，徘徊不定。

說句公道話，抗戰初期對於如何有效殲敵，各部隊也都在摸索不同的殺敵方法，出現一些爭議也在所難免。實際上湯軍團和日軍打運動戰，在國軍中還算是比較成功的部隊，畢竟敵人的裝備和機動力明顯佔優勢。

參考文獻：

1、全國政協文史委編：《徐州會戰：原國民黨將領抗日戰爭親曆記》，中國文史出版社1987年版。

2、《鄭洞國回憶錄》，團結出版社1995年版。

3、李宗仁口述、唐德剛記錄：《李宗仁回憶錄》，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