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8月30日晚,昆明通往文山的公路上,103輛軍車滿載荷槍實彈的1300名官兵,衝破夜幕,向著昔日的邊境戰區方向疾馳。滾滾鐵流奔騰在雲嶺高原的峰巒峪穀間,閃亮的車燈使綿延10多公里的車隊猶如巨龍蜿蜒盤行。
這支部隊的上千名官兵並不知道他們去哪裡,他們在登車之前只知道是進行拉練演習。同一時刻,雲南總隊曲靖地區支隊、紅河州支隊、文山州支隊、武警雲南邊防總隊的數百名官兵,也以分進合圍之勢實施摩托化開進,直撲離中越邊境僅有200公里的地方—平遠。
除此之外,四川,貴州等省份的武警機動部隊也下達了作戰命令,隨時準備進行增援。那麼調集這麼多武警官兵到平遠街,所為何事呢?
法外之地
平遠街地處雲南省文山縣西部,是文山縣和峴山縣的交界地帶,323國道直接穿過去。這裡是通往廣西和越南的交通要道,還是漢,壯,苗,彝,回族等多個民族的聚集地,少數民族占比超過百分之七十。
1979年2月17日,由於越南屢次進犯我國邊境地區,蠶食我國邊境領土,向我國境內開槍開炮,打死打傷我國邊境軍民數百人,我國為了捍衛國家領土主權,發動了對越自衛反擊戰,對侵略性經常懲戒。
在這場戰爭中,文山州被劃入了戰區,屬於軍事管制的地區。1979年對越自衛反擊戰結束之後,這場戰爭並沒有就此結束,此後越南主力回援,和中國軍隊在邊境地區打了十年的仗。
當時全國的大背景是改革開放,全國人民都投入到了發展經濟的浪潮中,全國人民的生活水準得到了迅速的提高。但是文山州由於一直處於戰區,經濟遲遲得不到發展,老百姓的生活都很窮,一些人便鋌而走險,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從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這個彈丸之地的各種犯罪活動開始逐漸猖獗,雖然經過了多次打擊,但是犯罪率卻有增無減。這些犯罪分子還收買地方基層政權,把平遠街變成了法外之地。
到了上世紀90年代,這裡形成了幾股勢力非常强大的販毒武裝。這些毒販在高額暴利的刺激和非法致富的思想支配下,什麼都敢幹,這裡開車不上牌照,經商不交稅,種地不納糧,生了孩子也不去辦身份證,在這裡,家家都可以私藏武器和槍械,家家都制毒,販毒,搶劫,盜竊。
平遠街由於距離中越邊境很近,再加上當時中國和越南還處於戰爭狀態,所以很容易就能獲得槍械。一些毒販用很低的價格就能從越南軍人手裡購買武器,除了手槍,步槍外,連火箭筒,迫擊炮,手榴彈都能買。
這裡還是當時全國規模最大的走私車基地,平遠街擁有各種贓車500多輛,其中很多還都是軍車,警車。第14軍參加老山輪戰時,一輛野戰用通訊車被盜賣,警察局做了大量工作,部隊花兩萬元才贖回;當時經手此事的部隊首長氣得直罵:“老子當了一輩子的兵,打老蔣也沒這麼窩囊過!”
當時平遠街的販毒勢力十分猖獗,1991年,一比特省公安廳的警察穿著便衣來到平遠街附近的公安分局辦事,剛走到分局旁邊,一個毒販就走過來,毫不掩飾的說道:“你要4號(海洛因)嗎?”便衣警詧聽到後,先是愣了一下,之後比了個槍的姿勢,意思是要槍,毒販立刻說:“這個我們也有。”之後,毒販將其領到自己家裡,便衣員警進去之後,看到屋子裏什麼武器都有,手榴彈,步槍,衝鋒槍,手槍,地雷,可以說是琳琅滿目,應有盡有。
反擊
這些毒販的家庭建築十分豪華,他們修建起了一幢幢樓房。這些房子全部使用高級建築材料,地面和牆壁多為大理石,門窗則是鋁合金。屋裡裝有立式空調、高級地毯、房間裝潢考究,富麗堂皇。有的房子裏還有花園、舞廳、酒吧和游泳池。
到了1992年,平原街已經到了不得不管的程度。1992年3月20日,文山州政法委副書記金壽平和省民委幹部王明良及4名公安幹警到平遠街抓捕罪犯羅建飛。羅建飛家的房子位於公路邊,金壽平和省民委幹部王明良二人一前一後剛走進屋,一顆手榴彈轟然爆炸,金壽平被炸得血肉橫飛,王明良也頓時被炸倒在地,兩名公安幹警負傷。
等到增援警詧趕到後,平遠街的毒販直接燒毀了房子,並手持自動步槍和警詧對射。當增援警詧把金壽平和王明良的屍體從瓦礫中拉出來時,兩個人被燒得面目全非。這種事情,估計現在很多人連想都不敢想。
1992年8月31日淩晨三點,執行嚴打任務的3000多名武警官兵秘密到達指定位置,20個抓捕組秘密潛入了平遠街20個大毒梟家的附近區域待命。平遠週邊200公里內到處有武警和交警實行交通管制,設卡堵截;在山坡、鄉間小路上,也布下了全副武裝的巡邏兵。
雖然出動了這麼多武警和警詧,但是嚴打行動進行得十分艱難。當過大毒梟保鏢的馬明,年僅24歲,卻有10年販毒販槍史,是個窮凶極惡的亡命之徒。在圍捕他的過程中,馬明使用機槍,衝鋒槍,手榴彈等武器拼命頑抗。馬明利用熟悉的地形,瘋狂地向文山州支隊副中隊長楊德掃射,打掉了楊德的鋼盔和作訓帽,楊德倒在了血泊中。
受傷蘇醒後的楊德抹去自己臉上的血迹,抱起炸藥包,把馬明家的圍牆炸開一個缺口。突擊隊迅速進行强攻,並向屋裡發射了多枚火箭彈,馬明跳窗逃脫的時候,被埋伏在屋後的武警官兵亂槍擊斃。
當時還有一個叫馬慈林的毒販,憑藉著地形優勢,用衝鋒槍、手槍等武器交替向我開火。戰鬥打得异常激烈。武警官兵出動100多人,在付出了三人犧牲,多人受傷的代價後,才將其擊斃。
在武警官兵和公安幹警的有力打擊下,終於結束了第一階段的戰鬥。在解决掉大部分最大惡極的毒梟後,參戰部隊抽出400名官兵同公安幹警、工作隊員編成75個工作組,以尖刀分隊為依託,深入發動群眾,揭露犯罪分子。
當時為了讓毒販主動交代問題,指揮部還在平遠街召開了從寬處理大會,第一個投案自首的馬連路被宣佈免予處罰,當場釋放。對投案後有立功表現的一名罪犯還獎勵現金1萬元。當然,對於一些最大惡極,但是卻堅決抵抗的,也進行了鎮壓,極大的威懾了犯罪分子。
1992年11月18日,歷時81天的“嚴打”作戰勝利結束。除了收繳大量毒品後,還繳獲近千支槍械,以及手榴彈,迫擊炮,機槍,火箭筒,反坦克地雷等重武器。此次嚴打,徹底改變了這裡無法無天的混亂局面,恢復了這一地區的正常生活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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