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管嬰兒真的容易嗎?看完她的取卵過程,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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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1978年,首例試管嬰兒路易絲·布朗在英國誕生,十年後北醫三院誕生國內首例試管嬰兒。試管嬰兒科技發展的四十幾年間,給全球超過800萬個不孕不育家庭帶來了新的生命。它被不孕不育患者當作一條通往救贖的路。雖然歷盡艱辛,但充滿希望。提前吃了醫生開的杜冷丁,我只感覺下體有些凉嗖嗖,等醫生把已經消毒完畢的探頭放入陰道內,我知道手術要開始了。△(取卵手術進行中。試管嬰兒,成了我們這群人最後的希望。

1978年,首例試管嬰兒路易絲·布朗在英國誕生,十年後北醫三院誕生國內首例試管嬰兒。試管嬰兒科技發展的四十幾年間,給全球超過800萬個不孕不育家庭帶來了新的生命。它被不孕不育患者當作一條通往救贖的路。雖然歷盡艱辛,但充滿希望。

2016年12月8日上午,提前36個小時打完HCG針(也叫夜針,是為了類比LH峰促進卵母細胞的最後成熟及排卵)、排空膀胱,赤裸下身的我躺在手術床上,手術室裏有些冷,還有些黑,我在等待一場取卵手術,這是我嘗試做試管嬰兒最重要的一步。

“張開雙腿,放在腿蹬上,千萬不要亂動。”我的手術醫生和護士出現了,護士拿著窺陰器輕輕地撐開我的陰道,然後用手術鉗夾著蘸滿生理鹽水的消毒巾,順著撐開的陰道裡裡外外進行了一次清潔。

提前吃了醫生開的杜冷丁,我只感覺下體有些凉嗖嗖,等醫生把已經消毒完畢的探頭放入陰道內,我知道手術要開始了。

△(取卵手術進行中。攝影:鄒璧宇)

在超聲引導下,醫生手中細長的穿刺針經我的陰道穹窿部進入盆腔,抵達卵巢表面。而深入的穿刺針在卵泡腔內通過負壓吸力不斷吸附,“噔,噔……”我感覺到一陣陣麻木的撕扯感,不痛,但很脹。

而隨著脹感越發頻繁,我開始有些噁心,但不敢動,更不能因為緊張而繃緊屁股,因為只要一動,穿刺針就會很容易戳破,造成卵子碎裂。

手術過程持續不到10分鐘,但過程讓我終生難忘。

△(裝著含有卵泡液的容器,手術室醫生取卵成功後會將其裝入小試管中,然後工作人員立刻將試管拿給實驗室的醫生,進行下一步檢測。攝影:鄒璧宇)

半個小時後,護士遞交給我的手術記錄本上清楚地寫著:取卵數量19枚。而與我同時進行的,還有老公的自行取精環節。他提前禁欲4-7天,在取卵手術室隔壁的取精室,通過DIY(自己動手)的管道,獲得了精子。

精卵將在胚胎實驗室內進行結合,三日後回到醫院查看胚胎數量。胚胎的數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生命數量。所以,取卵環節,往往被試管週期患者視為最重要的一步。

我和老公在一起多年,月經常年紊亂,24歲時我去醫院做了一次全面的婦科檢查,知道自己患上了PCOS多囊卵巢綜合征。

這是常見的生殖內分泌代謝性疾病,以月經异常及排卵异常、高雄激素臨床表現或超聲下卵巢多囊樣改變為特徵,主要臨床表現有月經週期不規律、不孕、肥胖、多毛和/或痤瘡。

那時還年輕,沒當回事,只是記得主治醫生說,“你這個卵泡多而細小,不長大,很難受孕。”

轉眼過了28歲生日,身邊的朋友們陸續生了小孩,然後都開始關心我什麼時候生……

這些年我從沒採取避孕措施,但卻一直都沒懷孕,老公是個內向的人,對我百般寵溺,我能感受到他對孩子的渴望,有時能偷偷地通過手機瀏覽痕迹發現他在尋找解决問題的途徑,但是他什麼也沒對我說。

生孩子,突然變成了一件必須解决的事,擺在了我面前。我開始利用休息日,遊走於各大醫院的婦科門診中,得到的回答都是“多囊,建議試管”。

在獲得3家綜合醫院一致的問診建議後,我跟老公說,“我要辭掉工作,專心去做試管嬰兒。”聽完我的話,他用有些愕然的眼神望著我,欲言又止地搓著雙手,然後緊緊地抱住了我。

2016年國慶日後,我第一次踏進了生殖醫院的大門。

雖然有提前預約,我還是趕了個大早。但沒想到的是,清晨五點多,醫院大門外早已排滿了看診的患者,我試著踮了踮脚,還是沒有望到最前面的人頭。

△(生殖醫院門口排隊的人。來源:作者供圖)

根據中國人口協會、國家計生委聯名發佈的《中國不孕不育現狀調研報告》顯示,中國的不孕不育發病率在12.5%~15%,患者人數達到5000萬,占到全部育齡人口的12.5%,即每8對夫婦中就會有一對有不孕不育問題。

試管嬰兒,成了我們這群人最後的希望。

在私立醫院的遺傳與生殖科,無論你是何種原因的不孕,見到醫生後都會有一套流水線的檢查步驟。就診當日,醫生給我和老公開出了一套完整的檢查單,整整17頁。

因為提前做了功課,女方的檢查需要在月經來潮的第2-5天內和經期結束一周內完成,所以第一次會診時間我特意選在了例假期。

男方需要做的檢查項目很少,老公花一天的時間做完了這一套檢查,其中涉及:精液常規,前列腺液常規,染色體檢查,血常規,甲狀腺功能以及術前四項(A型肝炎、乙肝、梅毒、愛滋病)等檢測。

而女方需要做的檢查項目涵蓋了性激素六項,陰道B超,這幾項檢查是為了檢查女性子宮、卵巢的情况。而白帶常規、支原體、衣原體、淋球菌檢查是為了查看基礎的感染情况。抽血檢測和男性一樣,包括血常規、甲狀腺功能、術前四項(A型肝炎、乙肝、梅毒、愛滋病)。

最後,還有子宮頸抹片(TCT),染色體和AMH檢查,其中AMH檢查是評估女性卵巢功能和受孕能力非常重要的名額。

當所有的檢查報告出來後,醫生會根據每個人的具體情況進行篩選,篩選出來那些只能靠試管科技受孕的患者,安排試管方案。一旦確立了方案後,就正式“進週期”了。

什麼是“進週期”?就是指你和你老公經過前期的檢查並通過了最後的稽核,達到了做試管嬰兒的標準。那天,醫助為我換了一個專門的病例手册,我拿著那個空白的本子時,心裡有些惶恐,我不知道當這個本子記錄到哪一頁時,我才會成功。它像一本沒有準確答案的書,充滿著未知。

具體的試管嬰兒方案一般分為:超長方案,長方案,短方案,拮抗劑方案和微刺激方案。它們之間主要是按照週期時間長短來命名,但也涉及細微的用藥差別。具體選擇何種方案,需要由患者自身的病史來决定,有些患者整個週期會長達幾個月,有些一個月內就會完成整個試管流程。

根據檢查報告顯示,我的卵巢功能比較好,醫生為我選擇了促排卵長方案。

長方案是現時最常用的促排卵方案,適合大部分40歲以下不孕不育患者。

通俗來講,試管嬰兒週期就是通過用藥讓母體內的卵子們在統一的起跑線上一起生長發育至成熟,然後手術取出。

因為正常婦女按照自然生理週期,卵泡按照募集、選擇、生長發育至成熟這樣的規律,它只會出現一個優勢卵泡並最終排出,其它的卵泡都會閉鎖。

醫生把我收下後,讓護士給我開了17天的降調針藥,達菲林。

達菲林可以在體外受精-胚胎移植(IVF-ET)中,與促性腺激素聯合使用,讓很多的卵泡同步發育,誘導排卵,從而新增試管取卵手術的卵泡數量。

按照醫囑,針劑需要在每天上午完成注射,所以每天起床後,我就會提著裝針藥的冰包,走路到附近社區醫院打針,有時候打針的護士會關心式地問一句,但我能明顯感覺到她們的異樣眼神,而我總是笑嘻嘻地說,“沒辦法,自己懷不上。”

連醫護人員都會用有色的眼光來看待這件事,普通人就更難以理解了。從那以後,我開始刻意去回避讓人知道我在做試管嬰兒這件事。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麼感同身受,而我只是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漫長難熬的降調週期結束後,我回到醫院,陞級成為“二級選手”,進入促排週期。

促排週期會涉及抽血、打針和B超監測,重複再重複,直至卵泡成熟。促排期間打針是為了卵泡快速地發育,抽血是為了查看每日打針後體內激素的變化,而B超則是為了直接觀察卵泡的生長情况。

為了能够在上午出結果,每天淩晨我就會趕到醫院門外排隊,而身邊總有或生或熟的面孔陪伴著。大多數時候,大家都低頭不語,固守著自己的秘密。

打針會在抽血後進行,促排針和降調針每日一次,紮進離肚臍兩三指的腹部。每次打完針等報告的時間,我就在醫院的過道裏坐一會兒,看著那些和我相同宿命的人,在眼前急匆匆穿行。

焦急、緊張、忐忑、疲乏的狀態在她們臉上迴圈播放,看著她們,我仿佛在對著一面鏡子看我自己。

我清晰地記得,有一個早上,排在我前面的大姐從機器上打出抽血報告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她像複讀機一樣不停地念叨,“已經七次了,怎麼還是不行?”身邊圍著沉默的、還不知道命運的我們。

沒有人敢去攙扶,大概持續了10分鐘,大姐抹了抹臉自己站了起來,她把那張宣判“生死”的紙,用力地揉成一團,丟向牆角的垃圾桶,隻身下樓離開,再沒有回頭。

△(針藥果納芬,是一種重組的促性腺激素,在促排卵期間使用,用果納芬可刺激多卵泡發育。需要紮進離肚臍兩三指的腹部。)

而每天早晨的B超監測室外則是另一幅景象,門口滿滿當當地站著一百多號人,像“犯人”放風一樣排著隊龜速朝B超室前進,一個屋子裏四臺機器雖然一直不停地轉著,也要等上個把小時才能排到。

△(排隊等待B超的人作者供圖)

我在這樣的日子裏循環往復,當手臂已經找不到合適的位置抽血,肚子也無完好之處扎針的時候,卵巢內的卵泡終於發育得快要成熟了。醫生在做完B超監測後,給我和先生安排了手術取卵、自行取精的時間。醫助拿著單子一字一句詳細地給我講了手術日的細則。

接過單子時,我突然有些害怕——要上“戰場”了。

由於取卵手術刺激了卵巢,為了預防卵巢蒂扭轉和腹水,我在家躺了三天,三天后回院,B超顯示腹水仍然嚴重,於是醫生取消了我的鮮胚移植,說:“三個例假週期後來院再次進周(期),移植凍胚。”

唯一值得慶倖的是,取到的19個卵子,最終配成了6個胚胎,雖然級別有些差异,但都達到了凍胚的要求,它們將被冷凍在零下196攝氏度的液氮罐中。

△(醫生在顯微鏡下觀察已經受精的胚胎成長狀況。受精後的胚胎將在實驗室環境中培養一段時間,之後醫生根據情况再次安排手術,將胚胎放入患者子宮。攝影:鄒璧宇)

而和我一起進週期的一個37歲的姐姐,這次已經是第三次取卵了,她嘗試過長方案、微刺激和拮抗劑方案,但之前的胚胎還是不著床,這一次取卵7個,最終都沒配成。

最後一次見她時,她和我說:“我不試了,這幾年太累了。你還年輕,堅持堅持吧。”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她。

沒有辦法放入鮮胚,就要再等三個月的凍胚移植。而我帶著似乎已經獲得勝利的心情,盼望著五月。

再一次進周後,我又開始在醫院和家之間遊走,有些像念書的時候,每天都有必須要完成的任務。身體早已經習慣皮肉之苦,像沒有痛感一樣,但漫長的等待和重複的檢查消耗了大部分的期待,當身體名額再一次合格後,醫生給我定在了6月1日移植胚胎。

寓意很好的日子,上午10點31分,在取卵那個漆黑的手術室裏,憋足尿意的我躺在原有的手術床上,等待著與胚胎的合二為一。

醫生接過助手遞過來提前復蘇好的胚胎,一遍一遍地重複著,“請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你先生叫什麼名字。”

雖然手術前早已進行了指紋識別和人像確認。但我知道,他們是在做最後的確認,因為倫理和法律的問題容不得有一絲錯亂。

確認無誤後,同樣在超聲的引導下,醫生將移植外管慢慢插入陰道,順著宮頸達到宮腔後,給我的胚胎在子宮裏選了一處溫暖的土壤,安放。整個過程不足2分鐘,但我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等待“開獎”需要14天,但在移植後的第八天,我就用試紙測到了從未出現過的兩條杠,看著若隱若現的“中隊長”,我每天都開心得不行,我開始和老公聊,我們要買什麼樣的床,置辦什麼樣的用品,去哪家醫院生孩子最好,能明顯感覺到,老公也非常興奮。

回醫院“開獎”的那天,天氣特別地好,我感覺陽光是暖的,我也是暖的。我照舊很早就到了醫院,趕在最早一個抽血,午間時分拿到結果,上面寫著hcg33.3,妊娠。

還沒等到醫生會診結果,我的下體就開始流血。醫生檢查後,一邊搖頭一邊告訴我,“根據臨床經驗移植14天后hcg33.3屬於生化妊娠,停止用藥,回家等待自然流產。”

當時腦袋“嗡”的一下,明明妊娠怎麼會等待自然流產?是不是我聽錯了?是不是醫生看錯了?

醫生語氣平和地告訴我,“生化妊娠指發生在妊娠5周內的早期流產抽血和驗孕試紙中可以檢測到陽性,但超聲檢查看不到孕囊,它又被稱為‘亞臨床流產’。生化妊娠原因很多,一般都是胚胎品質問題,優勝劣汰,實屬平常。很多人都會有這種情況,因為沒有陣痛,所以大多不知道罷了。”

就這樣,我的第一次試管嬰兒經歷以失敗告終。

回家休養的那段日子,我沮喪到了極點,動不動就哭和發脾氣,看不得和孩子有關的任何新聞。有時做夢,會夢到那些淩晨排隊的場景,在擁擠的過道裏穿行,無數針藥輸入體內,無數管血抽出體外,各種冰冷的器械在身體裏遊走,並且伴隨漫長等待檢驗結果的景象……

從開始備孕以來,身體的疼痛僅僅是皮肉的痛苦,而失敗後心裡的失落感才直達肺腑,讓人毫無還擊之力。

那種感覺被一點點放大,仿佛馬上就要將自己吞噬。

“孩子就是緣分,他什麼時候來,我們决定不了。即便沒有小孩,我們也會好好的。”老公看出我的憂鬱。

“可我想做媽媽,想給你生下屬於我們的孩子。”

“那先休息,等準備好了我們再試一試。”老公小心翼翼地說。

“如果再失敗呢?”

“你還有我呢!我永遠都會陪著你。”老公眼神异常堅定。

整整休息了一個夏天後,我又經歷了一遍各種檢查,手臂上又多了些淤青的壓痕,肚子上再添了幾十個針眼,看著滿肚子的針眼結痂,我告訴自己看開點,因為越是在意就越有可能失去。

萬聖節那天,兩個胚胎再一次被放入體內,我帶著孩子回家了。

△(第二次凍融胚胎移植記錄。來源:作者供圖)

謹小慎微地在家躺了14天,除了吃飯、上廁所,就沒下過床。雖然四肢有些麻木,但也不敢隨便走動,怕會有東西掉出來,怕又等來一個失望的結果。

又到了開獎的日子,我寢食難安,抽完血後,坐在醫院的走廊裏,我切身體會了什麼叫度秒如年,直到老公把結果遞給我,上面寫著:hcg290,妊娠。

我拿著報告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淚如泉湧,只是這一次是幸福的淚水,終於成功了。

△(孩子的第一張B超照片。作者供圖)

之後的三個月,我仍然需要每天注射黃體酮,用以保胎。而身體因為針藥的不吸收出現了無數腫塊,時常疼到無法入睡。

隨後,我又經歷了一次不小的打擊,B超顯示,雙胎中有一個沒有胎心。所幸,死去的胚胎慢慢地會被身體所吸收,我提心吊膽地懷着剩下的一個孩子,直到她的狀況完全穩定。

到2018年的夏季,在前一年生化妊娠的日子裏,我收穫了最好的禮物,我的女兒。而那些以為熬不過的當下,就像結痂的針眼一樣,永遠地留在了我的心裡。

△(最好的“禮物”來到了我們身邊。來源:作者供圖)

網上時常能看見丟棄新生嬰兒、虐待兒童的新聞。我猜或許是他們的孩子來得太容易,容易到可以隨意捨棄和折磨。又或許,他們覺得這是容錯率很高和成本極低的事情。

但是沒有人會原諒他們,因為他們永遠都不會懂,有人為了要一個孩子,經歷過多少失望與痛苦。

今年四月,我和老公决定為女兒再添一個弟弟或妹妹,在之後的無數個清晨,我又將出現在醫院門口那一眼望不到頭的隊伍裏。前方當然少不了皮肉之苦,但也有未知的新生命會帶來的希望和喜悅,讓我覺得,所有這一切,都值得!

審稿專家:劉冬娥丨中南大學湘雅醫院生殖醫學中心主任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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