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印軍旅】王德高\\開鑿通往吐峪溝的“連心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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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在建設邊疆、造福邊疆的征程上,英勇的紅軍32團做出了一個又一個突出的貢獻,大多都是極其艱辛的條件下創造的。吐峪溝的“連心路”就是這個紅軍團奮鬥史、奉獻史上的精彩一頁。吐峪溝,位於新疆鄯善縣境內,古稱“丁古口”,維吾爾意涵為“走不通的山溝”。地方政府為感謝人民子弟兵對人民群眾的支援,取名為“連心路”。“連心路”北起鄯善縣連木沁鎮蘇巴什村,南至吐峪溝麻紮村,綿延於火焰山中段,全長12公里。

開鑿通往吐峪溝的“連心路”

圖文/王德高

在建設邊疆、造福邊疆的征程上,英勇的紅軍32團做出了一個又一個突出的貢獻,大多都是極其艱辛的條件下創造的。吐峪溝的“連心路”就是這個紅軍團奮鬥史、奉獻史上的精彩一頁。

吐峪溝“連心路”的前世今生

吐峪溝,位於新疆鄯善縣境內,古稱“丁古口”,維吾爾意涵為“走不通的山溝”。古往今來,因其山體陡峭、無路通行,遂人們無法目睹峽谷的全貌。1991年10月至1992年元月,新疆軍區某紅軍團工兵連在師工兵營築城連協助下,在這裡修築了一條簡易公路,就此結束了“山溝不通的歷史”。地方政府為感謝人民子弟兵對人民群眾的支援,取名為“連心路”。

“連心路”北起鄯善縣連木沁鎮蘇巴什村,南至吐峪溝麻紮村,綿延於火焰山中段,全長12公里。所處地勢北高南低,常年受天山雪水的切割,溝深谷險一線天、怪石嶙峋萬千態,好似火焰山燃燒時神工鬼斧造化的傑作,是一個頗具神秘色彩的地方。溝中千佛洞是佛教傳入中國最重要的驛站,開鑿於西晋、十六國時代,有藏傳佛教大寺院遺址、有伊斯蘭教建築風格的大清真寺、還有保存完好的“民俗活化石之稱”的古老維吾爾族村落,是世界伊斯蘭教七大聖地之一,中國第一大伊斯蘭教聖地——東方的麥加,是世界兩大著名宗教文化交匯地。悠久的歷史、壯美的山谷、豐厚的文化內涵,形成了神秘獨特奇异的風景,每年都有不少佛教徒來此朝拜、不少穆斯林教徒來此朝覲。

受領任務,地形勘察

1991年10月中旬,新疆軍區某紅軍師在鄯善縣喊登地區演習結束。按照紅軍師的光榮傳統,每一大型活動後,都要走訪地方政府,一方面瞭解部隊有無破壞羣衆紀律的問題;另一方面徵詢地方有無需要部隊幫助解決的事宜。

時任縣委書記郭慶泰、縣長艾力·阿不都古力提向師首長反映:在參演地西南連木沁鎮,有一山溝叫吐峪溝,至今無路可通,南來北往的村民,都要繞道火焰山勝金口,很是不便。當地村民世代想修此路,卻未能修通。很早有個傳說,叫阿裡木江開山,沒有打通;舊社會國民黨駐軍,也沒有打通;文革期間戰天鬥地,依舊沒有打通。

話說到此,兩名縣領導都沉默不語、停下來了。明眼人都明白,言下之意,就看紅軍師了。

對此,師黨委决心打通這條路,讓天塹變通途,為鄯善縣各族人民造福。師長雷光銀衕誌現場將這個任務就交給了32團,並擲地有聲地講到:“我親自擔任總指揮,32團王德高團長任副總指揮,具體由王團長全程負責,有什麼困難找我。”

第二天,我帶上團偵察班幾名戰士,配帶戰備小鍬、小鎬、攀登繩、水壺、乾糧等,跟在雷光銀師長、肖恩惠政委的車後向連木沁蘇巴什村進發。雷師長見狀問我:“帶這麼多東西,有用嗎?”我說:“有備無患。”

進入溝裏,我一看,頓時就傻眼了。陡峭的山崖,半空中上不見天、下不見底,行走非常艱難。我們一行在徒步前進的過程中,有的地段是手脚並用,像攀岩一樣貼壁而行;有的地段需要協力助行,用繩索將人先放下去、而後拉上來,尤其是對兩名師首長,我更是小心翼翼、謹謹慎慎,必定他們已年過半百,腿脚沒有年輕人那樣矯健、利索。

八公里山路,在平地頂多兩個小時就能走完。實際上,我們因在山間探路、察看,前進速度甚是緩慢,到達吐峪溝時,太陽已經偏西了。這時,肖政委突然問我:“你看那是什麼?”我順著肖政委手指方向看去,只見溝西南側一小高地,白紗飄繞,像是西藏的經幡。我於是說到:“會不會是祭祀的地方。”肖政委沒有回話,只是說了一句,“走,我們去看看”。走近一看,原來是一處小山洞,約十來米深,因為洞非常矮小,肖政委在前、雷師長中間、我跟在雷師長後面,爬行向洞的盡頭,只見一盞小油燈的火苗一閃一閃地在跳動著。

見此,當時我滿含虔誠的心,就在不斷地祈禱著,祈禱著此次施工任務能够平平安安,千萬別出大事。當然,我當時也知道,作為一名共產黨員,是唯物主義者。但從另一側面也在警醒著自己,施工必須安全在先。

走出溝口,詢問當地老鄉,才知道那裡是麻紮(維吾爾族語“墓地”的意思)。傳說在很早以前,一比特國外傳教士在此圓寂。後來,這裡就成了新疆的“麥加”朝覲的地方。

返回營區後,肖政委語重心長地對我說:“王團長,你們一定要組織好施工,不畏艱險,克服困難,儘早為鄯善縣人民辦點好事實事,打開一條方便為民的幸福路。”我也堅定地回答,“請師首長放心,我們堅決完成任務”。

分段施工,重點突破

在受領完師黨委、師首長賦予的任務,團黨委統籌即刻安排部署,我便帶著工兵連連長劉陶貴——這位畢業工程兵教導大隊的高材生,前往實地逐段詳細勘察,確定施工方案。

我們將全線分為北、中、南三段,北、南各有一條橫向斷裂溝、深約三十多米;中間有一突出的石頭山嘴,形似虎頭,約三百多米長,懸崖峭壁,非常險要,為控制地段,我們把它叫做“老虎嘴”。

10月21日,劉連長帶領連隊約30人,進入施工工地,開始由北向南掘進,掘進了2公里左右,一條深約30米的橫向大溝擋住了去路。我們只有採取大爆破的管道,降坡填溝。基於地形,我對劉連長說:“能不能兩邊同時爆破,如果行,可以减少工作量,而且回填效果更好。”劉連長說:“可以採取兩側分打豎井的管道,加大藥量一次性爆破。”我再次對劉連長講,“在確保安全的情况下,科技問題由你操作,但必須採用導火索、電點火雙保險”。

這是開山第一炮,也是裝藥量最大的一炮,兩邊豎井炮洞,各安放4噸硝銨炸藥,共8噸。這一炮非常成功、壯觀,有點像核子弹爆炸一樣,高高的蘑菇狀煙雲直沖九九霄。我們經過夯實路基,在上面安裝水泥涵管後,再回填路面,掃平了通往老虎嘴的障礙。

很多時候回想起來,那時膽子還真够大的!

緊接著,工兵連轉向南端,由南向北開挖掘進。當掘進到橫向大斷裂溝時。我告訴劉連長,“這個地段可不能採取北段大裝藥管道爆破。因為溝的東方是千佛洞遺址。如果因爆破產生的震波震蹋千佛洞,你我都將是歷史的罪人”。劉連長回答到,自己也在考慮這個問題,一定把藥量計算好,可减少裝藥量,分層實施。這這樣,我團工兵僅用不到3個月時間,共用13噸炸藥、雷管3700餘枚,填平大小峪溝7個、炸開山丘8道、填土3.75萬立方米、炸鬆土面積6.08萬立方米、修築地段約7.6公里,最後,只剩下施工難度最大、300多米長的關鍵那段——“老虎嘴”。當時,因團裡沒有內燃鑿岩機,我直接向雷師長彙報施工行程及當前遇到的困難。雷師長電話中也當即拍板,讓師工兵營築城連來支援我們,並要求我們保障機械安全到達工作面。

孟其凡,殉職“老虎嘴”

12月中旬,師築城連一個排的兵力到達北線,在蘇巴什村駐紮,隨即投入了施工。

“老虎嘴”多為風化石,稍有震動,就有碎石滑落。

12月24日下午,我正在5連訓練場地,對該連進行年終考核。這時,築城連指導員慌慌張張、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來向我彙報。我一看,叫他不急,慢慢說,在他吞吞吐吐地說“人、人……”的時候,我立刻意識到,大事不好,就問人在哪?他回答,在二十醫院。

我馬上趕到二十醫院,找到院長蔣樹儒衕誌。第一句話就是,請二十醫院全力搶救。蔣院長把我拉到一邊小聲地說,人早就沒有生命體征了。得此不幸的消息,我立即趕回團與政委龔陶儀商量。人命關天,便儘快報告了師首長。

犧牲戰士的名字叫孟其凡,1990年12月從河南泌陽入伍。1991年12月24日在施工時,由於頭頂岩石鬆動,一塊疾速滾動的巨石從頭頂向班代朱永文滾來,刹那間,正在朱永文左側的孟其凡奮不顧身地推開了班代,用自己的身體阻擋了落石,並被巨大的慣性沖入200多米深的懸崖溝底。這一天,孟其凡年僅19歲,入伍才367天。

我和龔政委一致認為,孟其凡在施工中為搶救戰友而壯烈犧牲,按烈士上報。同時,我連夜趕赴工地,穩定幹部戰士情緒。那天晚飯,誰也沒有動一口,哀傷一片。看著年輕的官兵們,我也雙眼濕潤,並含淚講到,為了犧牲的戰友,我們要化悲痛為力量,振作精神,早日完成上級交給我們的任務,不辜負當地人民群眾對我們的期望!

後來,師政治部專門就孟其凡的英勇事蹟寫成了長篇報告文學《367天兵》,以此追悼這位英烈。

1992年2月初,經過32團工兵連、師築城連,100多個日日夜夜風餐露宿、連續奮戰,一條蜿蜒的盤山簡易公路貫穿了火焰山南北。當地各族人民載歌載舞,路旁擺滿瓜果,慶祝通車典禮。時任縣長艾力·阿不都古力提飽含著深情而又激動地講到,是革命军為我們修了這條便民路、致富路,革命军與邊疆各族人民心連心,這條路就叫“連心路”吧!此時,歡慶達到高潮。

2003年,我回到闊別已久的團隊,再次看看那段魂牽夢繞的“連心路”,只見路面已拓寬,鋪上了柏油,南來北往的車輛、遊人如織,打破了既往的沉靜。旅遊給鄯善縣帶來無限商機,南北的民族同胞們從此走向了幸福的小康之路。

(2021年11月)

謝謝

審稿:岩上曬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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