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都知道,三大戰役之後,校長精銳基本灰飛煙滅,我軍最大的對手只剩下盤踞華中和中南地區的白崇禧集團。
當時,白崇禧手頭上仍然有張軫19兵團、宋希濂14兵團、陳明仁第一兵團、張淦第三兵團、魯道源第十一兵團等五個正規兵團,加上幾個綏靖區和湘桂地方武裝和保安團,共五十萬大軍。
憑藉雄厚的軍事資本,白崇禧原計畫在洞庭湖、汩羅江以北,長沙、衡陽以東一帶構築工事,建立湘贛鄂機動防禦體系,封锁我軍南下。
但是在四野百萬大軍重兵壓境下,駐武漢的張軫十九兵團、駐長沙的陳明仁第一兵團相繼起義。白崇禧集團只得將部隊撤到衡陽、寶慶一線,並再次使用其拿手的機動防禦,主動在青樹坪一帶伏擊了負責追擊陳明仁叛兵的49軍146師。
青樹坪之戰後,四野追擊速度放緩,白崇禧將麾下的12個軍重新部署,第三次製定了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湘桂粵防禦計畫:
1.桂軍的老底子——張淦兵團作為機動,調整到衡陽附近地區,隨時支援各處,或掩護華中剿總南撤,其中第七軍作為總預備隊,配備百餘輛大卡車,屯兵待命於衡陽東南十幾公里處的泉溪鎮。
2.第10兵團徐啟明部控制在耒陽和韶關之間,防止陳賡兵團從江西進攻廣東;
3.第11兵團魯道源部佈防在衡陽以北;由長沙起義叛逃部隊和新成立的第1兵團黃傑部控制在邵東、寶慶附近,第17兵團劉嘉樹部佈防在芷江、安江地區。
這個方案,白崇禧設想萬一有隙可乘,可以由集團中第二能戰的魯道源兵團打頭陣、最能打的張淦兵團配合,反攻湘潭。萬一局勢惡變,魯道源兵團可以拖住四野進攻,自己的桂軍老底子可以從容退入廣西。
1949年10月,我軍出動第40、第41、第45、第46、第49軍、18軍從正面壓迫白崇禧,其中40、45、46軍作為主要突擊部隊,齊頭並進。
面對四野進攻,白崇禧之前計畫的攻勢防禦終於啟動:集中第7軍、48軍、46軍、97軍,沿著粵漢鐵路北上衡陽、寶慶一帶,加上魯道源的58軍、125軍,白崇禧在衡寶公路一線集結了6個軍17個師的兵力,紙面上是四野打頭陣3個軍的兩倍。
小諸葛的這一舉動果然迷惑了101101隨即下令3個軍停止前進。
白崇禧等的就是這一刻,立即下令全軍逐步收縮,打算有序撤往湘桂邊界,依託五嶺山區死守。
但是,45軍135師卻沒接到總部停止前進的命令,而是越過了衡寶公路,插入到靈官殿一帶,正好卡住了第七軍和第四十八軍的退路。
101不失時機,一面下令135師就地死守,一面下令40、45、46、49軍快速奔襲,堅決堵住南撤之敵。
經過數日激戰,第7軍和第48軍共3個精銳師被全殲,桂系的老底子遭遇毀滅性打擊。
衡寶戰役後,白崇禧退入廣西,仍然不死心,當然,他也有不死心的資本。
1.儘管在衡寶吃了大虧,但第一兵團司令黃傑指揮的十四、七十一、九十七三個軍,第十兵團司令徐啟明指揮的四十六、五十六兩個軍,第十一兵團魯道源指揮五十八、一二五兩個軍,仍然保存得比較完好。
2.儘管第七軍兩個師和第四十八軍一個師被殲,但退入廣西後,白崇禧又從地方民團中補充了7個團的精銳,搭建起三個師的架子。
3.陳賡的第四兵團橫掃廣東,粵系餘漢謀部七十、二十三、六十三、一零九軍一共四個軍也有八個師的兵力退入廣西,總兵力達四萬人。
4.新桂系在廣西經營多年,保甲程度非常高,各縣都有比較精幹的民團武裝,這些民團人數高達10餘萬人
5.廣西西面還有雲南、四川尚可支撐,可以從容退入川滇南。就算川滇去路被封,白崇禧從陸路還可以逃亡越南、從欽州海路撤往海南島。
一盤算,白崇禧現時可用之兵居然高達34萬人!
當然,白崇禧也清醒地意識到,自己麾下基本是殘兵敗將,戰鬥力差、士氣低,囙此煞費苦心,製定了第四個機動防禦計畫:
1.黃傑兵團與劉嘉樹兵團集結於桂林及其以北地區,充當炮灰負責正面抗擊四野大軍,並破壞交通。
2.魯道源兵團集結於龍虎關、荔浦,張淦、徐啟明兵團集結於恭城、陽朔地區,沿湘桂公路和桂江南岸佈防。如黃、劉兵團正面取得進展,則從兩翼夾擊。如果黃劉抵擋不住,則視情况向柳州、南寧撤退。
衡寶戰役後,101對付白崇禧越來越得心應手,他判斷:白崇禧這種部署分明是為後撤做準備,要殲滅白崇禧集團,最主要的是切斷敵軍退向雲南、越南、雷州半島、欽州的道路。
囙此,101在決策進軍時沒有考慮與正面的黃、劉兵團糾纏,而是採取大迂回的動作:
1.十三兵團的三十八、三十九兩個軍,約10萬人,遷回百色、果德,斷敵入滇退路
2.第四兵團三個軍加上四十三軍,由陽春、陽江西進郁林、博白線,阻白崇禧經雷州半島逃往海南島,而後視情况向南寧或欽州方向發展。
3.第十二兵團待西、南兩路軍斷敵退路後,沿湘桂邊南下,圍殲白崇禧集團於南寧、果德地區。此外,四十九軍沿湘桂路兩側跟進,擔任剿匪和維護交通任務。
四野大軍來勢洶洶,白崇禧非常焦急,苦思冥想後,白崇禧認為不能這樣被動挨打,也不能一槍未放,放弃廣西退入越南。
經過認真研究,白崇禧發現:北面十二兵團尚在湖南,西路十三兵團要穿過黔桂山區,距離尚遠之機。唯有從廣東打過來的第四兵團最為突出。
以攻為守!白崇禧立即調集張淦第3兵團、魯道源第11兵團向廣東急進;黃傑第1兵團和劉嘉樹的17兵團在黔桂邊界的南丹地區封锁我軍西路兵團南進;徐啟明第10兵團負責破壞交通。
但白崇禧這樣部署,犯了個巨大的錯誤——輕敵,3兵團和11兵團的實力怎麼能和陳賡四兵團三個軍相提並論呢?
果然,1949年11月27日,三兵團兩個軍在粵桂邊的南塘、丹竹坑一線向四兵團最弱的15軍發起反擊,結果反擊只持續了5個小時。秦基偉以一個師在正面抵抗,兩個師側後迂回的戰法打垮了3兵團的攻勢,第七軍軍部被殲,李本一被俘,三兵團兵團部連夜逃往博白。
陳賡哪能放過這機會,四兵團配屬43軍也連夜向博白追擊,128師前衛382團化妝成國軍,賺開博白城,一舉搗毀三兵團兵團部,俘虜兵團司令張淦。到12月10日,三兵團殘部在陸川、博白間基本被殲滅。
粵桂邊界炮火連天,西路十三兵團也不甘示弱,從桂黔邊境的山區向東橫掃,急進600公里,一路打到桂中和桂南。
39軍負責對付黃傑的第一兵團,一路上戰績頗豐:
1.第117師於27日至29日在柳州西南土博、南塘圩地區殲滅敵第1兵團第14軍第62師,12月1日攻佔遷江,殲滅敵第97軍第82師及第14軍第63師。
2.第116師於11月27日佔領忻城,12月1日攻佔上林,2日攻克賓陽,殲第1兵團警衛營及第97軍第82師殘部,俘兵團少將參謀長李致中。
3. 12月5日,116師在塘極河北岸截獲敵卡車130餘輛,車上裝的都是華中長官公署運送的財物。不但有黃金、美鈔,還有不少機密檔案。117師在津浦江也截獲了53艘貨船,船上堆滿了白崇禧20年積攢的家當。
38軍則從湘桂黔三省交界的南丹、河池突破,在東蘭殲滅103軍大部,一路狂追劉嘉樹第17兵團到中越邊境平而關。
之前,白崇禧還幻想著能讓劉嘉樹兵團繼續當炮灰,單獨命令17兵團在南丹、河池間佔領陣地,掩護佈防在柳州的徐啟明兵團向遷江撤退。劉嘉樹一看電報,大罵白崇禧欺負人,將電報撕得粉碎,下令第100、第103軍分兩路繼續向東蘭逃竄。
白崇禧再次發來電報,命令劉嘉樹率部在東蘭至河池間紅河西岸阻擊,可這時17兵團後尾的103軍已經和38軍交上了火。劉嘉樹不但不理會白崇禧命令,連103軍也不理了,單獨帶兵團部和100軍兩個師向南狂奔,一直逃到中越邊境的平而關,從平兒關進入越南,立即被繳械。
100軍還有一個師,由100軍軍長杜鼎率領。從南丹撤退前,杜鼎認為跟著兵團部走目標太大,於是單獨率自己掌握的一個師走小路,東繞西繞,居然成功躲過了38軍的層層堵截,順利趕到平而關。
杜鼎,出身於湖北棗陽大地主家庭,早年以優异考入武漢大學,後進入黃埔六期學習,畢業後沒幾年娶了軍長的女兒,這名軍長是校長的嫡系,從此平步青雲,抗戰前期就調到有虎賁之稱的74軍工作,任74軍57師171團團長。在常德會戰中表現特別突出,余程萬撤出常德前,留下來殿后的正是171團。171團熬到了援軍到來。
戰後,杜鼎因功升任57師副師長,抗戰勝利前擔任師長。
到了解放戰爭後,杜鼎簡直運氣爆棚,三次逃過被俘的命運:
1.萊蕪戰役後,隸屬於王耀武管轄的李仙洲集團群軍撫摸,王耀武感覺人手不足,於是申請將74軍老人杜鼎調到濟南,擔任參謀處長,結果讓杜鼎逃過了整74師孟良崮全軍覆沒的命運。
2.1948年8月,杜鼎奉命調到74軍擔任副軍長,一個月後我華野部隊攻克濟南,杜鼎第二次逃過了被俘的命運。
3.1948年10月,杜鼎剛當74軍副軍長不到倆月,家父病逝,杜鼎請假回家奔喪,結果剛回到老家,74軍就趕赴淮海戰場,之後全軍覆沒,杜鼎第三次逃過了被俘的命運。
淮海戰役後,校長黯然下野,但國軍嫡系出身的杜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反而沒多久擔任100軍軍長,隸屬於第一兵團,就因為他的親家是代總統李宗仁——杜鼎的兒子正好娶了李宗仁。
陳明仁起義前,杜鼎假意支持,還在起義通告上署名,起義後立刻率部叛變,之後劃入十七兵團。
可見,杜鼎本人真是有運氣加成,不過個人也有能力,會選擇,在戰場上也是一名有血性的軍人。
100軍進入越南前,杜鼎派人跟法國人接洽,但法國總督傲慢地說:你們之前撤過來的部隊都是先向我們繳械,再入境,你們也不例外!
這可把杜鼎惹火了,杜鼎對法國人喊道:“我們是中國軍隊,憑什麼向你們法國人繳械,太欺負人了。”
左二為杜鼎
然而不繳械就無法入境。杜鼎深知,如果部隊繳械,進了越南那就任人宰割了,於是怒氣衝衝地對法國人說:“與其把武器交給你們外國人,還不如給自家人,革命军也是中國人,我們當革命军俘虜算了。”
杜鼎下令全軍在平而關中國一側就地駐紮,把部隊軍餉和經費全部拿出來,買猪買牛買酒,還請了個戲班子搭台唱戲,全軍開展大狂歡,連以上軍官幾乎個個喝得酩酊大醉,唯獨杜鼎和少數高級軍官不喝。
這是杜鼎送給部下最後的禮物。
此時,45軍134師距離100軍殘部只有不到20裏路程,杜鼎見時機到了,將部隊交給副軍長兼師長黃飛,叮囑他要向革命军投誠,自己帶著幾個親信越過平兒關,逃往越南。
兩個小時後,134師趁夜將100軍殘部包圍,黃飛下令全軍投誠,後來,黃飛擔任武漢文史館館員、市政協委員,1982年病逝。
杜鼎逃到越南後,又輾轉來到臺灣,擔任偽“國防部”副部長、顧問。1996年秋,90高齡的杜鼎應湖北省棗陽市政府的邀請,為劉秀故里白水寺揮筆題詞:襄陽一戰論中興,漢業輝煌史册澎,信是地靈人必傑,氤氳雲氣蔭舂陵”,並捐款2萬餘元。2003年病逝於榮民總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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