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4月10日下午,王小波回到他在北京市順義郊區居住的社區,三點去房管局交了費,六點在樓下散步,10點左右,人們看見他的屋內還亮著燈。11點半左右,樓下鄰居聽到他發出兩聲非常痛苦的慘叫,但是沒有在意。11日早晨,鄰居們互相交談著王小波的慘叫,卻無人進去查證。下午三點左右,鄰居們還沒見王小波出來,意識到可能出了事,他們推開王小波的房門,看見王小波倒在地上,面頂南牆,弓著身體,已經死去多時。警察局法醫鑒定:心臟病突發猝死。
王小波以“面頂南牆弓著身體”的躺臥姿態,離開了這個讓他愛恨交織的世界。逝去不久,一比特兒時夥伴發表了一首七言律詩,頗能道出大家的緬懷之情:日日紅塵上陌頭,忽聞人去不能留。微言玉屑因情篤,海口銀珠是才修。獨記幽懷憐水怪,偏生倔骨傲山牛。應知豪氣流傳遠,踏過黃泉嘯未休。
水怪指王小波小說《綠毛水怪》,山牛指王小波兒時綽號“大野牛”。
1952年5月13日淩晨,王小波呱呱墜地,因家裡出現了一點小波折,所以給他取名“小波”,意即“小小波折很快過去”。他長得黑黑瘦瘦,兩片厚厚的嘴唇,就像兩條小肥香腸,蒜頭鼻,小招風耳,單眼皮,前額寬廣,眼神靈動。他一出生就缺鈣,囙此造成身體佝僂和扁平足。如果太勞累,嘴唇就會發紫,這屬於心臟瓣膜閉鎖不全出現的症狀,只可惜沒有引起足够重視。
王小波從小喜歡發呆,盯著某一處,一看好半天。有一天下小雨,他呆呆蹲在水窪邊,足足盯了半個多小時,連小雨打濕衣服都不知道,囙此家裡人都叫他“傻波子”。這種動不動就發呆的現象伴隨了王小波一生。
王小波讀小學時是個頑童,乍看老實忠厚,其實不好管教。他坐沒坐相,站沒站相,還喜歡捉弄老師,給班主任起了“瓷尿盆”的外號。他經常用手把脚搬過脖子,好像現在的柔術表演。他還在五層高的屋簷上搖搖晃晃行走,上面青苔斑駁,發出刺耳的聲音。他還曾一棍子將一隻母雞打死,母雞臨死前下出一個雞蛋。
王小波小學時就顯露出過人的寫作天賦,思路清晰,下筆成章,文字老練,語言豐富,根本不像出自一個小學生之手。別看他平時不愛說話,但是講起故事來滔滔不絕,繪聲繪色,小朋友們都喜歡圍著他轉。但他從來不說故事的結局,每到結局時就攤開兩手說,下麵嘛,沒有了。
這種“沒有結局”的講述管道也帶入他後來的創作中。他寫的《青銅時代》,薛嵩和紅線,李靖和紅拂,王仙客和無雙,最後都沒有結局。即使明明有結局,他也要搞個沒結局,比如在《唐傳奇》中,王仙客最後找到了無雙,但他寫道:世事蒼茫,王仙客想找到無雙,可謂困難重重。可能他認為,人生就是一趟旅程,萬事都沒有結局吧。
王小波上課經常發呆,要麼神遊物外,要麼偷看閒書,從來不好好聽老師講課。所以老師經常提問他,但他站起來並不回答問題,而是繼續發呆,氣得老師七竅生煙,只好說,坐下吧。放學之後,他經常去西單舊書攤“蹭書看”,包括但不限於《水滸傳》《聊齋志异》等等,一小時能看130多頁。
17歲,王小波響應領袖“知識青年到鄉下去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偉大號召,去雲南插隊。他們經常走幾十裡路去公社食堂買包子,賣包子的是一比特風韻猶存的大嫂,因為生活作風問題搬到了王小波所在農場,跟王小波他們正好住對門。大嫂人長得秀麗,說話聲音也好聽,許多人都想一睹大嫂芳容。當時還有一對北京知青,因生活作風問題被發配到王小波他們這裡,女的“非常漂亮”,男的彪悍雄健,王小波幾個經常去他們家串門。一起下鄉的還有個女知青,長得苗條白皙,比王小波大幾歲,只是和王小波沒有交往。
王小波後來把雲南下鄉這段經歷寫成小說《黃金時代》。其中女主角陳清揚的原型,就是上述幾比特女子的綜合,所謂“雜取種種,匯成一個”。這本書除了王二和陳清揚的風流韻事純屬虛構,其他人物和故事幾乎都是作者親身經歷。
所謂“黃金時代”,指的是年齡。王小波在書中開頭寫道:那一天我21歲,是我一生的黃金時代。我有好多奢望,想愛,想吃,想在一瞬間變成天上半明半暗的雲。我們每個人在20歲都會有各種各樣的夢想,渴望愛情,雄心萬丈,可惜大多數都會破滅。最後念個不鹹不淡的書,找個不鹹不淡的人,結個不鹹不淡的婚,過著不鹹不淡的生活,日復一日,逐漸老去。驀然回首,並不為自己一生的碌碌無為而羞愧。
21歲,王小波來到山東下鄉。村裡人對他很照顧,不讓他幹苦活累活,還把最好吃的東西留給他。開始安排他在果園裏跟老人婦女一起幹活,後來當了民辦老師。據他當時的學生回憶,他經常穿一件大號藍色中山裝,不怎麼扣扣子,粉筆灰和油漬落在上面,斑斑點點。他講課從來不看課本,聲調低沉,語速緩慢,波瀾不驚,時不時冒出幾句幽默的話語,逗得學生們哈哈大笑。
他的生活非常規律,早早起床來到教室,生了爐子開始備課,還經常帶學生們上山玩。村裡有棵野棗樹,大概有六七百年歷史,被當地人奉為“神樹”,王小波經常坐在樹下看書,還說,這棵樹早晚能成道行。後來有個作家寫道:昔有佛祖於菩提樹下悟道成佛,今有王氏成就卓著,亦於野棗樹下頗有參得乎?這棵樹至今還在。
22歲,王小波談了場刻骨銘心的戀愛。靚女溫柔可愛,落落大方,容顏嬌美,經常來找小波玩,王小波家人很滿意。王小波也經常去靚女家玩,但是靚女家裡很不滿意。因為王小波沒有工作,長得也醜,王小波跟靚女的母親談了好幾次,毫無結果,兩人只好黯然分手。
分手總是在雨天,靚女來到王小波家,二人相對無言。王小波送靚女出門,兩人在門口談了很久很久。王小波受了情傷,很長時間不能擺脫。逝世後暴得大名,許多他的朋友同學都接受了採訪,或者寫了回憶文章,唯獨這位姑娘緘口不言。
人生若只如初見,當時只道是尋常。
王小波從雲南回來去山東前還談了一比特女朋友,女孩一天早上醒來突然不會說話,住醫院檢查出患了腦瘤。王小波經常去醫院看她,陪她說話談心,約好等女孩病好後一起去山東,沒想到王小波下鄉沒多久,女孩便不幸去世了。王小波對自己不能陪女孩最後一程深深自責,久久不能釋懷。
1977年初秋,金風送爽,李銀河來到王小波家裡,看到了王小波用黑皮大筆記本寫的《綠毛水怪》手稿,對王小波頓生好感。李銀河後來說,這本書是他們的“姻緣書”。兩人逐漸交往起來,王二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幽默風趣妙語連珠,一下就把李銀河征服了。兩人談理想,談人生,談文學,談過戀愛的都知道,這些都是進一步交往的鋪墊。
一天上午,陽光明媚,萬里無雲,王小波騎著一輛丁零噹啷的二八自行車晃晃悠悠來到李銀河組織,直接問到,你有男朋友沒。李銀河一下被問住了,沒有心理准備,愣了一下說,還沒。王小波說,你看我咋樣。其實王小波並非李銀河理想的戀愛對象,但是看到王小波這麼直接,也被他的真誠感動,就說,那就處處吧。
兩人一開始處得很不順利,王小波長得傻大黑粗,還是個街道小廠工人,而李銀河已經是國家幹部了,無論從外貌還是前途來看,兩人都不怎麼合適,李銀河母親李克林女士(李銀河隨母姓)非常反對,王小波鬱悶的說,你媽媽不喜歡我,咱們不要惹她老人家生氣。
交往了一段時間,李銀河也對王小波產生了厭倦,提出分手,理由是他“長得不行”,並說可以成為好朋友,想發張好人卡把王小波打發了,但是王小波說,你去動物園看看那些爬蟲,我比它們好看多了。又說,你也不是那麼好看嘛。用後來馮唐的話說,這叫:你我相親相愛,就是為民除害。
李銀河被王小波逗笑了,决定繼續交往。鑒於兩人不同之處太多,李銀河决定改造王小波。她不讓王小波說粗話,希望王小波考大學,1978年,王小波報考中央戲劇學院,筆試順利通過,可是面試環節出了問題。考官問他喜歡哪位劇作家,他說蕭伯納,結果被刷了下來。因為考官們也不知道蕭伯納寫過啥劇本。
王小波考大學失敗,覺得自己配不上李銀河,也提出了分手:你已經二十六七了,不能再跟一個駱駝(不知何意,望精通典故者告訴我為盼。)在一起,既然如此,乾脆不要竹籃打水的好。但是李銀河沒有接受王小波的請求,兩人經過反復思考,又和好如初了。
第二年,王小波改考理工科,他躲在北京郊區一間斗室中刻苦學習,熬得兩眼通紅,每天除了刷題,就是給李銀河寫信。功夫不負苦心人,他終於考上了中國人民大學貿易經濟系商品學專業。但是李銀河母親還是不同意二人交往,王小波非常痛苦,李銀河歉意的說,你是我的天堂,我卻是你的地獄。
1980年1月11日,兩人歷盡波折,終於修成正果,手拉手領了結婚證,沒有舉行婚禮,也沒有拍攝婚紗照。21日,兩家各自請吃了一頓飯,好多親友都是後來知道的。由於王小波還是學生,根據大學校規,讀書期間不能結婚,所以兩人結婚非常低調而且隱秘。他們約定不要孩子,做一對獨立自由的個體。
王小波大學畢業後留校教書,後來他把這段教書經歷寫成小說,便是《白銀時代》。白銀時代也是指一個年齡段,就是30歲。人到而立之年,往日壯志豪情逐漸退卻,經歷世事滄桑,開始沉澱自己,想著做點什麼。王小波成為小說家的理想,就是在這時候樹立的。如果說以前他寫小說屬於“自發”狀態,那麼現在寫小說就是“自覺”狀態了。
當時他的同齡人都開始寫小說,包括但不限於莫言王朔賈平凹余華路遙劉震雲梁曉聲海岩(排名不分先後)等等,賈平凹和王小波同齡。只不過別人很快聲名鵲起,響徹文壇,他卻遲遲未能顯榮。
1985年,王小波跟著李銀河在美國留學,成為歷史學家許倬雲的學生。許倬雲寫了一本扛鼎之作《西周史》,非常牛逼,我有段時間給雜誌社寫稿,經常看這本書。許倬雲跟王小波說,你現在水准還不行,底子太薄,沒有積累和沉澱。而且文字不够精煉,要改。
王小波一開始還不服,但是許倬雲給他改了幾篇文章之後,他馬上就看出差距來了,知道許老師絕非浪得虛名,“學問大得嚇人”。於是他靜下心來閱讀傳統典籍,魯迅寫了本《中國小說史略》,把中國小說幾千年脈絡寫的條分縷析,王小波照著名單一本本讀了下去,後來他寫的《青銅時代》,就是由三篇《唐傳奇》演繹而成。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行萬里路不如名師指路。很難想像王小波不遇許倬雲,能不能有後來的成就。當然了,天降大任於斯人,不遇許倬雲,還可能遇別人,只不過寫作方法很可能不同罷了。
1988年,王小波夫婦學成歸國,一起進入北大教書,王小波的工作是在機房裏調試和維修電腦。工作清閒,他每天下了班,就租金庸等人的武俠小說看,並且“亂寫東西”,先後寫成《黃金時代》和《白銀時代》。他還寫了本《唐人秘傳故事》(《青銅時代》前身),自費花了好幾千塊錢印了一千册,每天騎個二八自行車馱一捆,放到地攤上托人賣,“先賣著,賣完再結帳”。後來王小波不無沮喪的說,“賣得並不好”。
說到自費出書,也是一言難盡。我認識或者聽說過身邊很多文人,都自費出過書。花好幾萬塊,印五六千本,滿大街送人,就為聽人尊稱一聲“作家”。雖然稱呼中更多的是調侃戲謔和嘲諷,尊敬成分約等於無,但他們終日沉浸在這種“作家”的榮光中,幸福感爆棚。我跟這些作家們也坐在一起聊過,他們讀書不深,獨特見解很少,但是自我感覺相當良好。換言之,他們用自己造的殼,把自己圍起來了。
1991年,王小波再次調回人大,分配到會計電算化教研室教英語。這段時間他編了個軟件,得了北京市科技進步三等獎。就在這一年,他的《黃金時代》由許倬雲推薦在海外出版並且獲了獎。他在獲獎感言中說:“文學有各種流派,各種流派之間又有很多區別,但就作品而言,最大區別在於,有的作品寫得好,有的作品寫得不好。我的《黃金時代》,我覺得尚可”。
後來馮唐說過一個“金線”理論,跟王小波這段話異曲同工。大意是說,文學評判雖然沒有固定標準,但卻有一條金線,有些人有些作品上了金線,有些人有些作品沒上金線。比如司馬遷李白蘇東坡曹雪芹魯迅王小波,再過一萬年,也在金線之上。
王小波之所以能够獲獎,部分原因是得到了著名作家張大春的肯定。我手頭有張大春寫的《李白三部曲》,的確不同凡響。張大春說,王小波和昆德拉寫法相似,用反復敘述的方法“自由敘事”,寫出了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黃金時代》讓王小波得到了“文壇外高手”的名聲,讓他備受鼓舞,1992年9月,他决心辭職回家專心創作,做個“自由撰稿人”,這一年剛好40歲。辭職可是一件大事,因為他還沒有成名,不能靠寫稿生活,如果辭職,家裡全部生活來源就得靠李銀河獨立維持,這用我們俗話講,叫作“吃軟飯”。
當他把這個想法跟家裡人通報時,毫無懸念遭到家裡人一致反對,母親憂心忡忡的說,你辭職了,將來如果生了病,可怎麼辦啊。但是李銀河毅然决然支持了他,作為妻子,愛侶和相知甚深的朋友,同時又是王小波寫作才能的堅決肯定者,李銀河堅信,王小波一定會成功。她笑著對王小波說,你放心好好寫,將來拿個諾貝爾文學獎。
王小波跟朋友寫信說,“我已過三望四,去日無多,馬上著手做事已來不及,豈敢繼續袖手高歌。名利亦吾所望者,願以大腦另一半考慮之”。
其實王小波辭職也是有後路的,並非不食人間煙火。當時好多作家都搞了編劇,給影視劇寫劇本,賺得盆滿缽滿。王小波也想走編劇這條路。結果辭了職才知道,這碗飯並不好吃。影視劇投資商不惜鉅資拍戲,就是為了賺錢,請編劇在整體投資中占比並不大,完全可以請更有名的作家來寫。所以他接了幾個活,“但由於種種原因,都沒有談下去”。後來非常出名的給張元寫《東宮西宮》劇本,也是幾經磨合,不斷修改,王小波不無抱怨的說,“其中有些獨白,已經直追哈姆雷特,但他還來找我改。我現在很煩這件事,和他關係相當緊張”。
王小波辭職後,狀態很不好。他身形懶散,慢條斯理,蓬頭垢面,皮膚粗糙,嘴唇黑紫(其實這是心臟病比較嚴重的訊號),皺紋越來越多,頭髮日漸稀疏,出門經常被人當作外地民工。王小波將自己居家寫作的日子稱作《黑鐵時代》。黑鐵時代也是指年齡段,便是40歲以後。意即一個人過了四十歲,就如生了鏽的鐵,泛不出多少光澤了。即使勉强泛出,也是馮唐說的“中年油膩之光”。
王小波寫小說之餘,還發明了一套漢字輸入法軟件,他找了幾個軟件商想賣掉這款軟件,可惜沒有成功。他是當時為數不多的用電腦創作的作家。這段時間他的外甥姚勇經常過來串門。姚勇在清華讀書,搞了個樂團,想退學專心搞音樂。王小波跟他說,藝術有兩種,一種你是藝術家,把別人當作悲劇藝術的主人公,另一種你成為悲劇藝術的主人公,你自己想想該怎麼選。周星馳有個電影,有人在瘋人研究院工作,問他具體幹啥,他說,被人研究。跟王小波說的是一個意思。
姚勇聽了舅舅的話(主要也是看到舅舅落魄的生活境况,深深觸動。雖然舅舅是個自由撰稿人,朝著自己的理想努力奮鬥,但如魯迅所言,這種人和這種生活“只可尊崇,不可學樣”。你可以讀他寫的書,領悟他的思想,但不能像他那樣活。),放弃音樂夢想,繼續讀書,畢業後開了個非常出名的遊戲公司,成為一個非常成功的商人。
王小波現在封了神,供萬千艺文青年頂禮膜拜,成為“門下走狗”,其實他的生活非常孤獨寂寞而且無趣,要不是李銀河不離不棄的支持,很難想像他會活成什麼樣。一個中年男人,靠老婆養著,每天寫些不知所云的東西,深居簡出,用現在話說,叫作“廢宅”。
我有一比特堂兄,學中文的,大概就是王小波辭職前後吧,大學快畢業,忽然不讀了,决定弃學從文。家人老師朋友同學輪番勸說,不為所動。宅家寫了幾年毫無結果,最初激情退卻,也就慢慢懈怠了,每天靠打遊戲消磨時間,蹉跎至今。如果他能有李銀河這樣的紅顏知己,督促他,鼓勵他,照顧他,安慰他,支持他,不說會有大成,小成總是有的吧。
所以我經常跟人說,對於王小波的成功,李銀河的支持怎麼讚譽都不過分,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沒有李銀河,就沒有王小波。當然了,二人屬於互相成就。王小波暴得大名後,李銀河成為舉國聞名的社會學家,人前顯榮。如果沒有王小波,國人很難知曉會有李銀河這麼一比特研究冷門學問的學者,她的名字最多能在學術圈裏偶見。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當以同懷視之。
李銀河為了幫王小波打開局面,牽線搭橋給他介紹一些大作家,幫他進入文人圈子,其中就有王朔。王朔當時開了文化公司,想給王小波出書,兩人還坐在一起吃了飯。王小波後來跟李銀河說,王朔“這個人很好”。
1997年3月12日晚上,王小波和朋友們最後一次吃飯,席間氣氛濃重,王小波不無憂鬱的說,“悲情詩人”也許才是最可愛的。他多次笑著跟人說,“我的一生都在憂鬱中度過”。他經常整夜無眠,茫然四顧,抽烟,聽披頭士和甲殼蟲的音樂,與孤獨寂寞作鬥爭。他寫了篇《夜裏兩點鐘》的文章,開篇寫道:“夜裡兩點鐘是最壞的時辰,這時候你又困又冷,是一天最黑暗的時刻”。
王小波是否就在“夜裡兩點鐘”撒手人寰不得而知,但是法醫鑒定說,他曾經强烈掙扎過,在牆上留下很多痛苦的牙印。
王小波的小說很有節奏感,每句話都力求押韻,尤其《黃金時代》,語言凝練通脫,句句都有詩的律感。
王小波被譽為“大器晚成的真正的白話文高手”,若非英年早逝,很可能成為中國第一個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可謂天妒英才。
這套《黃金時代》《白銀時代》《黑鐵時代》精裝紀念版三部曲,李銀河親自作序,特別收入很多之前沒有發表過的珍貴手稿,收藏贈人俱佳,喜歡的朋友趕緊入手一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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