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灘上的發現

2002年5月，深受新疆當地人喜愛的女主持人瞿亞媛（化名），帶病探望貧困學生後，婉拒了學生留她過夜的邀請，獨自乘坐計程車回家，結果這一去便再無音訊。

2004年11月，一比特牧羊老人趕羊時路過戈壁灘，偶然發現不遠處有一截慘白的東西，與周圍的戈壁灘格格不入。

好奇心作祟，老人跑過去一看，這竟然是一截被暴曬得如同枯枝般的手臂，無名指上孤零零掛著一隻戒指。

嚇得魂飛魄散的老人連忙跑去報了警，而經過警方鑒定，更讓人震驚的事情出現——這只手臂的主人，正是那位已經失踪兩年的女主持人！

兩年前的深夜，這位女主持人究竟經歷什麼呢？

備受喜愛的女主持人

在2002年的5月20日，作為備受喜愛的新疆女主持人，瞿亞媛受邀參加了古城西安舉辦的西北電視節目主持人大賽。

這一年，瞿亞媛已經52歲，作為國家一級播音員，她將自己的大半人生都奉獻給了深愛的新聞事業。觀眾都很喜歡這位言談舉止盡顯優雅的女主持人，即使已經年過半百，瞿亞媛依然有很多忠實粉絲。

而平時除了忙於新聞工作，瞿亞媛還積極投身於公益事業。當時有十多比特貧困學生獲得了瞿亞媛的資助，是西北地方遠近聞名的“愛心媽媽”。

當天參加完西安舉辦的主持人大賽後，瞿亞媛返回克拉瑪依市的住處時便感覺身體不舒服，胸悶氣短，還有點不精神。起先，瞿亞媛沒有太在意這件事，但她的家人知道後卻不敢馬虎，紛紛勸說她去醫院看病。

瞿亞媛拗不過家人，於是便到醫院裏檢查看病。原本醫生是希望她能再多住院觀察一段時間，但是瞿亞媛早就計畫好在5月21日這一天去看望資助的貧困學生，所以第二天就離開了醫院。

瞿亞媛這天要去看望的貧困學生名叫努爾麗莎，住在距離她家足有163公里的烏爾禾農場。小麗莎的父母在3年前因為車禍去世，小小年紀的她從此與74歲的奶奶相依為命，有時窘迫的連飯都吃上，更別提上學了。

好在瞿亞媛瞭解了她的情况後，及時伸出了援手，小麗莎這才有學可以上。瞿亞媛一直堅持認為做慈善不能只是把錢交給對方，就算完成任務了，因為貧困的孩子缺少的不僅僅是金錢，還有真誠熱切的關愛。所以瞿亞媛在資助了小麗莎之後，還經常去她家中探望，時刻關心著她的身心健康。

瞿亞媛知道再過幾天小麗莎就要開學了，如果她父母尚在，這會兒就該帶她去買新衣服、新書本，可能還會檢查一下她的假期工作。瞿亞媛願意接下這些本該父母來做的工作，所以既然與小麗莎說好了這天會去探望，那她絕不能食言。

瞿亞媛的丈夫並不支持她獨自帶病前去，可他身為當地石油勘查研究所的工程師必須要去工作，沒辦法陪同，最後勸說不行，只得再三叮囑妻子要多加小心。瞿亞媛應下來，就在丈夫的目光注視下，推開門走出了家門，之後再也沒有回來。

神秘失蹤

瞿亞媛的丈夫下班回家後，妻子依然沒有回來。他下廚做了晚飯，之後便一直守在家中，等妻子回來。眼看著天已經黑下來了，丈夫坐不住了，給妻子打去電話，但沒有人接聽。

當時的烏爾禾農場周圍全是荒凉的戈壁灘，地處偏僻，這一帶的訊號有時會有些差。丈夫起先覺得可能是趕上訊號不好的時候了，但是他過了一段時間再給妻子打過去，卻依然沒有接聽。丈夫並不死心，從21日晚上到第二天早上，每隔半個小時就打去一通電話，但對面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瞿亞媛與丈夫結婚這麼多年了，兩人感情一直都很好，生活非常和睦，從來不會無緣無故與丈夫斷開這麼久的聯系。

不安的情緒在丈夫心中不斷擴大，他把能在家中聯絡到的妻子熟人都問了一遍，收到了一眾不知情的回應後，丈夫果斷報了警：“我家後失踪了！”

消息傳出，大家都震驚於瞿亞媛失踪這件事，關於她可能被害的流言也跟著四處流傳起來。當地黨政機關高度重視這一事件，警察局成立了一支“5·21失踪案”專案小組，局長與副局長都加入其中。

專案小組首先請當地的電視每天不間斷，滾動播放尋人啟事，與此同時將小組成員主要分成兩組，其中一組人員的主要工作就是調查從瞿亞媛家到烏爾禾農場，在5月21日晚上到22日早晨發生的所有車禍事故，對涉事人員進行逐一排查。

另一組成員則去往烏爾禾農場小麗莎家中，向她詢問當天晚上的情形。小麗莎回憶稱，瞿亞媛是21日中午的時候過來的，除了帶來了給小麗莎的800元學費和零用錢，還帶了一雙漂亮的皮靴。

因為當時小麗莎還沒有吃飯，瞿亞媛便為她做了午飯，下午兩人一起洗衣晾被。小麗莎記得大家都很開心，瞿亞媛沒有异常的地方。等到了晚上，瞿亞媛又是做好了晚飯，看著小麗莎吃飽喝足後才離開的。

小麗莎已經完全是把瞿亞媛當母親看待了，看到外面天已經全黑了，便勸說瞿亞媛晚上留下來住宿。但是瞿亞媛已經接受邀請，明天將出席克拉瑪依市舉辦的國際汽車拉力賽，只得婉拒了小麗莎。

瞿亞媛離開烏爾禾農場時，時間大概是晚上10點20分左右，小麗莎一直陪瞿亞媛站在路邊，直到她順利地坐上一輛紅色的計程車後，小麗莎才回家休息。

得到這一重要線索後，專案小組當即命人在電視臺播放的尋人啟事中，加入尋找那輛在21日晚上10點20分左右駛離烏爾禾農場的紅色計程車，同時帶人著手調查全市的計程車。

但是市內紅色計程車足足達到了3700輛，根本無從下手。放出去的尋人啟事也始終沒有收到任何有用的線索，專案小組前前後後總共抽調了100多名偵查人員加入調查，而瞿亞媛整個人都像是人間蒸發一般，在之後長達兩年的時間裏，音訊全無。不僅她的丈夫情緒瀕臨崩潰，那些喜歡她的觀眾和粉絲也非常難過。

就在大家懷疑這起失踪案將會永無下文時，轉機出現了。

紅色桑塔納計程車

2004年11月，一個牧羊老人趕著羊群路過戈壁灘，在這荒無人煙，幾乎沒什麼活物的地方，視野中卻有什麼白色的、飄忽忽的東西在晃動。

老人後來回憶說，當時那感覺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什麼東西在催促著他，要他趕緊上前。而他也的確因為好奇心走了過去，在看清那是一截曬得宛如枯枝的手臂後，頓時嚇得癱到地上。等他緩過神來，人已經在跑去找人報警的路上了。

時隔兩年，專案小組仍未解散，得知消息後立刻趕去現場，將那只手臂帶回來進行DNA檢驗，同時讓人從手臂發現處向外進行擴散搜查。令人奇怪的是，那附近再沒有其他人類的遺骸，那只手臂就像是憑空掉在那裡似的。

而經過DNA對比，專案小組確定那只手臂的主人就是失踪了2年的瞿亞媛！

她的丈夫身患心臟病，得知消息時當場昏迷，被緊急送到醫院。失踪2年的女主持人被人發現了一隻手臂，這樣的新聞頓時在當地激起千層浪，街頭巷尾到處都是討論這件事的當地人。

因為沒有其他的線索，專案小組只能繼續從那輛紅色計程車入手。當地所有計程車提前進行年審，專案小組在逐一排查時，發現一輛尾號是317的紅色桑塔納的司機有些奇怪，此人登記名字是鐘文，在瞿亞媛失踪後不久，他便辭去了這份計程車司機的工作。

這輛的車主是一比特姓謝的女性，謝女士回憶說鐘文是河南人，當過兵，退伍後獨自一人來到新疆，以每天80元錢的租金使用謝女士的車。他是個老實沉默，幹活勤快的年輕人，除了煙癮比較大，謝女士不覺得他有別的缺點。

那段時間鐘文說老家的親人總給他打電話，只有3歲的女兒一直哭著要爸爸，所以他决定放弃這份工作回家。

專案小組調查了鐘文那段時間的出車情况，他在21日那天載客去塔城，第二天才回到克拉瑪依，來回都有人能作證。

看來鐘文的嫌疑可以初步排除，專案小組繼續調查其他計程車司機，但之後他們沒有發現其他奇怪的地方。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大半年，就在專案小組有些沮喪的時候，2005年5月13日，一起發生在國道上的跟車事件又給案子帶來了新的轉機。

天網恢恢

這起跟車事件是是一輛農用車撞上了別克車，其中農用車主站在自家車邊隨口抱怨了一句：“我最近這幾年真是倒楣，怎麼總是遇到麻煩。這次還好，上次在烏爾禾要不是遇到一輛紅色桑塔納，我哪還有今天。”

說著無意聽者有心，曾經參與過5·21失踪案的專案人員捕捉到重要的資訊，在他追問下，農用車主回憶說上次出事時間好像就是2002年5月21日晚上。當時他運送著貨物出城，汽車出了故障，翻進了路邊水溝裏，車主磕得不輕，幸好那輛紅色桑塔納計程車經過，幫他報了警。

當時農用車主想著報答那位計程車司機，於是記下了車牌號，雖然時間久遠記不太清了，但是他很肯定車牌尾號一定是317。調查的方向瞬間又折回到了那個叫鐘文的司機身上。

這次專案小組專門跑去河南調查了此人，發現“鐘文”這個人根本不存在，因為他的本名是楊東，的確有個年紀不大的女兒，但是他的妻子與他離婚，帶走了孩子，之後還在縣城嫁了個比他更有出息的男人。

他也沒有當過兵，這只是他好找工作的藉口。而當他離開新疆，返回河南後不久，很快又跑去山東，似乎在逃避著什麼。專案小組基本鎖定了他的嫌疑人身份，並在2005年8月在山東將他抓捕歸案。

楊東見到警詧時吃了一驚，但是隨即卻又表現得十分平靜，主動交代了犯罪事實。他一開口講述，就讓專案人員感到不寒而慄。

“我殺她，是因為她的優雅刺痛了我。”楊東這樣說道。

他早年因為文化不高，工作受挫，那些接受過高等教育的白領知識份子卻過得光鮮亮麗。因為他整日不務正業，妻子憤而離婚，帶著女兒再婚後嫁了個比他更優秀的男人，楊東感到自尊心受挫，遠離了家鄉打工。

他認為自己是正義的，因為他在工作中只要是那些衣著光鮮的乘客，他就會暗中宰他們一把。而要是那些穿著工裝，或者外表有些狼狽的打工人，他就會好心讓利。

2002年5月21日那天晚上，楊東路過烏爾禾農場，載上了瞿亞媛。因為連日勞累，瞿亞媛在途中靠著車座睡著了。楊東不斷借著後視鏡偷看這個優雅美麗的女人，越看越覺得生氣，不禁起了歹心。

他立刻掉頭，朝著遠離市區的方向駛去。瞿亞媛中途醒來，迷迷糊糊地到哪兒了，楊東騙她快到了，然後將車停到一處沒有人烟的地方，在瞿亞媛的反抗中將她强行抱下車。

瞿亞媛不斷地呼救，強調自己已經50多歲，但楊東依然不管不顧地侵犯了她。瞿亞媛害怕此人會殺人滅口，便亮明身份，還許諾只要他能帶她回去，她願意另外支付他兩萬塊錢。

誰知，楊東在聽到她自稱是那位知名女主持人後反而更瘋狂了，用腰帶上的金屬環扣抽暈了瞿亞媛，從車上拿出刀殘忍地殺害了她。

因為迷信，楊東害怕死人的冤魂會糾纏上自己，於是將她肢解後裝進不同的袋子裏，開車到一百多公里外，將她掩埋。途中經過戈壁灘，他將一隻手臂扔在了外面，希望有野獸能將其叼走。

之後，楊東繼續駕車到塔城接了一單活，為了讓乘客能對他印象深刻，故意在途中跟對方聊得火熱，又借機請乘客吃飯，以此為自己做好了充分的不在場證明後，這才辭去工作，回到了河南。

他的手段確實高明，若非那位放羊人在戈壁灘上“偶遇”那只手臂，再加上那位農用車主的一句無心之言，他可能真的就此逃脫法網。

2006年，楊東在新疆接受審判後，被判處了死刑。

這世界上少了一比特為非作歹的惡魔，卻也少了一比特善良優雅，備受敬愛的好人，讓人唏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