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前，廣東的一家小飯店的老闆娘遭搶劫，雙手雙腳被捆綁被掐死在房間的床上。

而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參與犯罪的一人竟是飯店的警衛兼水電工，事發後他參與報警，甚至還佯裝無事發生繼續上班。隨後開始外逃，十餘年後，他在新疆投案自首。

抱怨收入，幾人密謀搶劫

1998年，18歲的潘年因犯強姦罪被判刑8年，2003年，刑滿釋放的他來到廣東投靠叔叔，在這裡認識了楊木，交往中知道了對方經常會出去偷東西賣錢。2005年，潘年來到了一家飯店做警衛，順便處理一些水電方面的雜事。雖然不在一起工作，但是與楊木之間仍然保持著聯系。

一次聚會中，潘年和楊木聊起了收入的話題。潘年描述，當時自己抱怨在飯店一個月才1000多塊錢的薪水，但是飯店老闆娘每天的營業收入就有1000多元，錢都是放在旅舘一間房的保險櫃裡面。楊木說：“這麼有錢，要不我和你一起把這個保險櫃偷了算了。”

因為知道楊木經常會出去偷東西，潘年覺得可行便說：“可以，但是這個保險櫃太重了，抬不動啊”。潘年回憶到，後來楊木想了一下就說“抬不動的話，不行我就找人去搶算了”。對於這個荒唐的提議，潘年也沒有反對。

隨後楊木問起了保險櫃的位置、飯店的構造，在此工作的潘年一五一十地進行解答，還表示保險櫃在飯店老闆娘的房間——406室，鑰匙也在她的身上。“可以將走廊的天花板取掉後進入架空層，再把406房間的天花板取掉進入房間”，十分熟悉的潘年向楊木提出操作建議，還透露老闆娘一般淩晨1點鐘左右算了賬才上樓休息的。

圖：視覺中國

除了二人以外，參與密謀的還有楊木的兩位老鄉楊科、劉石，幾人對於搶劫的提議一拍即合。2005年6月16日，四人再次聚在一起商量，計畫就在當晚實施犯罪。

分工合作，搶劫中鬧出人命

幾人約定，由潘年在飯店裏做內應，晚上8、9點時，楊木三人持一張楊科的表弟撿來的身份證在飯店辦理入住，在505房間內等待。一直到了晚上12點，潘年來到房間告知三人可以下樓了。隨後，三人利用潘年此前放置在樓梯間的木梯進入406室。

此時，老闆娘還沒有回到房間，幾人就進行翻找，但是只在包裏找到了一部手機和幾百元錢。沒過多久，在一樓望風的潘年又來到406房間，表示老闆娘馬上就要上來了，隨後又匆匆忙忙離開。

楊科介紹，當時自己躲在廁所裏，楊木和劉石躲在門後伺機等待。老闆娘進門後，楊木和劉石沖上去把她摁在床上。兩個人都掐老闆娘的脖子，老闆娘沒有吭聲，掙扎了幾下就不動了。楊科也馬上從廁所跑出來拿起床邊的衣架扯開捆住老闆娘的雙腳，楊木用膠帶封住老闆娘的嘴和鼻子，劉石也用衣架捆住老闆娘的手。

控制住老闆娘後，楊木搶來鑰匙打開保險櫃，取走錢財。據楊木講述，當時自己因為在開保險櫃沒有看到楊科、劉石二人具體是如何對付老闆娘的，而在從保險櫃中拿走共計人民幣約22000元，以及此前放在房間櫃子上一部手機之後，三人逃出房間，離開了飯店。

之後，每人大約分到5500元，而潘年的這一份，是6月17日楊木再為轉交。據潘年講述，案發當晚他沒有看到三人下樓離開，到了第二天早上5點他開始給楊木打電話，但是遲遲沒有打通，便有種不好的預感，隨後楊木聯系上了自己，拿到了5000餘元後，楊木表示有點事情要馬上走了。

分贓後，楊木、楊科、劉石三人各奔東西。

圖：視覺中國

潜逃至新疆，自首認定有爭議

再次回到案發飯店，一比特客人要求開發票，飯店的一名女員工來到406房間，卻發現老闆娘俯臥在床上、雙手雙腳被反綁在背後。身為警衛的潘年也隨其他員工一起上樓查看並報警。經法醫鑒定，老闆娘的死因是機械性窒息死亡。

一名員工表示，前一天晚上505房間的住客比較可疑。“出事後我發現505門是開著的，房間的被子也沒有動，交的10元錢押金單也放在床頭櫃上，人卻不見了，連退房手續也沒有辦。”

潘年表示，他們沒有提前商量要把老闆娘殺掉，自己收錢的時候楊木也沒有說老闆娘已經死了。“警詧帶我到派出所，審訊警察對我說：你沒做，但是你肯定知道情况。我一直沒有承認，第二天警詧就把我放了。”案發後，潘年仍然在飯店上了兩天班，直至2005年6月20日，潘年開始潜逃。

這些年間，潘年輾轉浙江溫州、河南鄭州、湖南長沙、新疆石河子，直到2019年1月，潘年發現即使是在新疆自己也待不下去了，而想回家卻也回不了。同年4月6日，潘年到新疆石河子市警察局石河子派出所17號便民警務站投案。

根據法院判決，楊木、楊科均犯搶劫罪，楊木被判處死刑，楊科被判處無期徒刑。兩人上訴後，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改判楊木死刑緩期二年執行，維持對楊科的判决。（劉石另案處理）

圖：視覺中國

而遲到了14年後，2020年12月23日，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以搶劫罪判處潘年無期徒刑。潘年不服，提出上訴。其表示，自己只是提供作案線索、為同案人望風、製造犯罪條件，屬於從犯。且造成被害人死亡的結果超出潘年的主觀預期，不應承擔責任。

法院審理認為，潘年不但向楊木等人提供了飯店的營業狀況、內部構造等資訊，而且提議利用木梯爬天花板進入房間，並提前放置木梯幫助楊木等作案，建議楊木等提前開房入住的樓層。在楊木等人進入飯店後，又主動望風、提供動向。足以證實潘年夥同同案人密謀搶劫，在共同犯罪中起主要作用，應當對被害人的死亡結果承擔責任。

但是在原判中，法院認為潘年自動到案，沒有如實供述犯罪事實，依法不能認定自首。三审中，法院認為，潘年雖否認主動提議搶劫，但在案證據無法證實本案搶劫的犯意提起者是誰，楊木供稱是楊科提議搶劫，楊科供稱是潘年提議，且原公訴機關亦未指控潘年補提議搶劫。故潘年否認提議搶劫不應視為未如實供述犯罪事實。囙此潘年主動投案構成自首。

最終，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維持了原判中對潘年定罪部分的判决，撤銷了量刑部分的判决，最終以搶劫罪判處潘年有期徒刑十五年，剝奪政治權利五年，並處罰金人民幣十萬元。（文中人物均為化名）

來源：上海法治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