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錫山被蔣介石趕出山西,臨走前放話:八個月後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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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1930年5月,閻錫山、馮玉祥、李宗仁為首領的聯軍發動了倒蔣的中原大戰,企圖一舉而推翻南京的蔣介石王朝,建立起自己統治中國的政權——北平國民政府!沒想到不到半年,反蔣聯軍被蔣介石擊敗。閻錫山宣誓就任北平國民政府主席兼陸海空軍總司令。閻錫山對日後將要發生的一切,有個錯誤的估計。

1930年5月,閻錫山、馮玉祥、李宗仁為首領的聯軍發動了倒蔣的中原大戰,企圖一舉而推翻南京的蔣介石王朝,建立起自己統治中國的政權——北平國民政府!

沒想到不到半年,反蔣聯軍被蔣介石擊敗。閻錫山宣誓就任北平國民政府主席兼陸海空軍總司令。僅一個月時間,所謂的政府即宣告解散。閻錫山呢,和他的盟友馮玉祥,甘拜下風,於1930年11月4日在太原聯銜通電,聲明即日下野,“卸甲歸田”。

閻錫山對日後將要發生的一切,有個錯誤的估計。原想通電下野後,一面宣佈把陸海空軍總司令部、協力廠商面軍總司令部撤銷改為晉綏警備總司令部,徐永昌任總司令,楊愛源任副司令,維持二次北伐前的地盤。另一方面,詭稱父親有病,不再過問軍政,回到五台河邊村,服侍“父疾”,這樣一來也許會能得到蔣介石的諒解,允許他在山西老家呆下來。

蔣介石不是傻瓜,當時山西尚有二十多萬軍隊,如閻在晋,自然一大禍根,當然不能允應,所以一面逼閻離晋。指使何應欽、孔祥熙等連電閻錫山:百公不岀洋,無以談善後。一面派飛機天天轟炸太原,還揚言轟炸閻錫山老家,威脅說,閻一日不離晋,飛機絕不停止轟炸。

在內外夾攻,多方壓力下,1930年11月,閻錫山準備出走了。走之前,閻錫山把他的親信徐永昌和楊愛源叫來河邊村,囑咐他們:“只要把二十萬晉綏軍掌握住,晉綏這塊地盤蔣介石就搶不走。”並且要他們注意山西省省長商震,因他與蔣介石的勾勾搭搭已經是蔣的人了。

然後,閻錫山從山西省銀行提出現金二百萬元,分贈給其他的人,少者三千到五千元,多者一萬元到二萬元,對外放出風聲:“我閻百川决定近日出洋。易經上說,臨,元,亨,利貞。至於八月有凶。八個月後,我閻老西還會回來的,到時候是吉是凶,還要看諸位講不講情面。”

接著,他把山西省航空學校校長仲濟翰叫到河邊來,讓他去察看綏遠省通往蘇聯邊境的路線:“我出洋第一站就去蘇聯考察公有制,實在不行,就到美國或日本去。”

這是閻錫山在故布疑陣,在此之前,他早已派出梁航標和溫壽泉赴瀋陽,請求張學良幫忙。張學良一再對梁和溫說:“百公和我父親是同輩,我還得叫他一聲世叔,請放心,百公離開山西赴天津途中的安全,我完全負責,並特備專車,由大同直送天津。”

那末,閻錫山的出走,是出洋蘇聯還是美國呢?還是再次出東洋日本呢?蔣介石可有人在注視著他的行動呢,密令華北五省、市軍政要人:緝獲閻逆就地正法。

閻錫山和智囊趙戴文一起合計之後,决定第一步到天津避難。先派李汝驤持閻錫山親筆信赴天津謁汪精衛。這樣做,有兩個用意。一是閻錫山與汪精衛有合夥倒蔣的歷史。倒蔣失敗後,汪精衛退入太原,受到閻錫山保護和款待,兩人有這樣特殊的交情;二是借李汝驤的天津之行,視探路途情况,考慮赴天津的行動措施。

李汝驤也是五台人,和趙戴文算是知交。由他作為閻的隨從,是趙戴文推崇的。而閻錫山還是留了個心眼,李汝驤臨走時,閻錫山只囑咐說:“到津將函交汪先生,再將覆信帶回來。”

可是,李汝驤從天津回來後,卻著重報告:“沿途平靜無事”。閻錫山聽了含笑點了點頭,對李汝驟沒有將信直接交汪精衛則沒有著意問訊。

後來,伴隨閻赴津者,李汝驤之外,還有王懷奇,他是山西沁縣人,給閻錫山當過多年秘書。

應當說,有李汝驤、王懷奇作隨從,沿途保護够可以了,但閻錫山認為,應該再有個保鏢,於是背著趙戴文把張培梅從老家接來河邊村。

張培梅,同盟會員,辛亥太原起義時,在閻錫山第八十六標二營前隊任三排長。他打仗勇敢,山西軍政府成立閻任都督,張培梅任一等副官。後受重用升任團長、旅長、岀任晋南鎮守使。之後,張培梅托詞回藉隱居。

張培梅

閻在都督府故居接見張培梅,張向閻錶忠心:“都督眼前有難,培梅怎能袖手旁觀!”這樣閻錫山從河邊村出走,沿途由張培梅護送。

閻錫山做好一切“後事”安排之後,準備出走了。家裡人照閻錫山的吩咐,預備了簡單行李,烙了一小口袋燒餅作乾糧。

對閻錫山這個倒蔣的罪魁禍首,蔣介石無論如何是不能放過他的。當然,現在山西執政的商震,首長軍事的徐永昌,(徐永昌後來也投靠蔣介石)也不例外,但對商震和徐永昌,閻錫山又得表面尊重。

囙此,11月28日,閻錫山給太原的商震和徐永昌發電報說:“東日到石,冬日到津”。即12月1日到石家莊,2日到天津。

閻錫山根本不相信梁航標向他所轉達的張學良“完全負責閻離晋赴津沿途中安全”的話,十分警惕張學良的騙局。又給蔣介石、張學良拍發了同樣內容的電報。

果然不出老西所料,張學良獲悉閻錫山離晋的消息後,下了三道命令:1.令陸軍檢査列車,査獲閻錫山後格殺勿論。2.如憲兵査獲閻錫山,儘快押解來平(北平)。3.鐵路警詧有發現閻錫山者,就地看管。

若干年以後,趙戴文見到張學良問及往事,張表示殷切地說:“我不是曾下令要沿途嚴加保護嗎?”

對閻錫山來說,與蔣介石你死我活的鬥爭也是日久天長的啦,他早於發電報日期,提前兩天動身了。

正是冬寒季節。閻錫山商人老掌櫃打扮,身穿青布袍子黑緞馬褂,脚穿牛鼻子棉鞋,頭戴風帽,脖子裏裹著一條大毛線圍巾。李汝驤身著便裝,夥計打扮跟隨。還印製一疊名片,由李汝驤裝在身上。名片上的稱呼是:山陰縣富山水利有限公司經理,正中姓名:曲容眾。

名片上寫的確有其人,他是閻錫山的表兄曲容眾,字成三,閻想冒充“曲經理”蒙混過關。

保鏢張培梅的打扮,與李汝驤、王懷奇不同。李汝驤商人夥計打扮,王懷奇沿途任務是配合張培梅作掩護,囙此,他是個普通旅客的打扮。張培梅是準備隨時與警詧憲兵盤査動武的,他身著短襖短褲,紮著腰帶,內藏尖刀,頭戴瓜皮黑鍛小帽,頗有點武士樣兒。

閻錫山照著原來合計的計畫行動了。

這天早晨,天色陰暗,霧靄彌漫,到場送行只有閻錫山的父親、趙戴文、梁航標和閻的表兄曲容眾少數幾個人。閻錫山和李汝驤同坐次子志寬的“道濟牌”小小客車先行。張培梅和王懷奇坐另一輛車尾後作護衛,為不使人注意,張培梅的車子岀村子上路以後,有意慢行,拉開距離。

說來也真巧,為避免檢査,閻錫山乘坐汽車繞過河邊村汽車站直奔忻州通往大同的公路,走到交叉路口時,只見三輛從太原開來的小汽車從一旁插過。

好險啊!李汝驤車窗望外,只見坐在車裏的正是山西省軍事負責人徐永昌和山西省主席商震,外加一個楊愛源。他們接到閻錫山出走的電報,提前來河邊村送別。

閻錫山對他的親信也總是有警惕的,耽心他們奉蔣命將他扣留。尤其對商震,更加倍小心。商震已有被蔣收買的劣迹,後來,拉走一個師的部隊投奔蔣介石了;徐永昌投靠蔣介石比商震更巧妙些。閻已知徐永昌已暗中托人向蔣介石投奔,不如將計就計送走。矚徐在蔣左右予己為力,在蔣政府裏任職,也為閻辦事。

在當時,如果讓商震弄清閻錫山出走的準確時間,對閻是很危險的。

閻錫山、李汝驤同坐的車子,幸好對方沒有發現。李汝驤催促司機加大馬力,向大同方向飛馳。

汽車爬上雁門關,閻令在太和嶺口停車。閻錫山下車,挺立四顧,只見群峰拱峙,蒼茫無際,心想難道山西的大好河山,就這樣送給蔣介石嗎?

回顧往事,袁世凱篡奪臨時大總統,曾派金永在山西篡權;黎元洪曾企圖以黃國梁、孔庚取代山西軍政大權;馮玉祥派兵攻山西,聯奉、直反攻被擊敗;大元帥張作霖率奉軍三十萬攻晋,被擊潰於雁門關外……

保山西境內安寧,都沒有屈服於人,難道我閻錫山就這樣乖乖地讓蔣介石逼迫離開山西嗎?閻錫山在雁門關前站立山頂瞭望,大有不勝依戀之感歎!

張培海有一段時間擔任晋南鎮守使。閻錫山、李汝驤乘坐的前行車沒敢在忻縣停留,飛車而過。張培梅坐車後面跟進而來,在忻縣車站停留片刻。住站憲兵正好認識張培梅,向張“叭”的行了軍禮:報告使長,總司令前邊過去了!”

張培梅聽了,心裡喜悅,但表情怒目而視,說了句:“小心你的腦袋!”這個憲兵頓時茫然,張培梅登車而去。

到達大同後,汽車穿過城北大街直至平綏路火車站。給閻錫山開車的司機叫郭星五,閻府侍奉多年,閻下車,回首賞司機一百塊銀元,說了句:“星五,你回去吧!”

李汝驤在山西做官不大,可調換位置還不少:當過區長,當過德勝口稅務監督,內政廳科長,還在晋北鎮守使署混過參謀。大同的有些憲兵認識他。閻錫山買的是客車票,可李汝驤領他徑上一鍋爐車。車上也沒有燈光,黑糊糊的。

少刻,憲兵上車來檢查,持手電筒照人。見是李汝驤便問:“參謀,上哪兒去?”

“上北平去。”

“還有同行人嗎?”

“還有這位曲先生。”

憲兵朝閻錫山只瞥了一眼,不再問訊,便下車去了。

李汝驤松了一口氣。遂將行李展開,讓閻在鍋爐旁邊睡,張培梅和王懷奇也上了這列車。

第二天早晨,車抵張家口。由於察哈爾省政府當初是由山西政府的官員接管組建的,李汝驤生怕張家口火車站有人認出閻錫山來,乃讓閻不要下車。閻聽從,假裝向外瞭望,果然有個人向閻凝視,閻錫山轉身以避之。

平綏鐵路線沿途列車上、車站上,檢查都够嚴密的了。閻錫山的警惕性也是蠻高的。列車在張家口停了一段時間,再直奔北平,車上乘客多了起來,不少人疑惑:車上那個山西土財主,一副闊商掌櫃打扮,為何偏偏乘坐三等客車?

開始閻錫山坐的個硬坐上低頭不語,可老是覺著有人盯著他,他有些沉不住氣了,對身旁的李汝驥小聲說:“我去小個便。“

閻錫山處處草木皆兵,上廁所也好像有人跟著他,進了便廁劃上門不再出來。張培梅遠遠注視行踪保護,長時間不見閻回來座位,急了,便去便廁找他。閻小聲對他說:“我老覺著有人在監視我”

過不一會,列車康莊車站停留。上來了憲兵査詢。只見閻錫山裝作食用餅乾,借用那張包裝紙遮住半個臉,引起憲兵懷疑,李汝驤趕快掏出名片遞給憲兵:“我們是山陰縣富山水利有限公司的,他是我們的老掌櫃,年歲大了,請多包涵!”

憲兵看過名片盤問:“你們是水利公司的,不好好在縣裏修水壩,去北平幹什麼?”

李汝驤急中生智,指著名片罵閻錫山:“水利公司有閻逆錫山大宗投資,此次是奉中央密令前往,可能和沒收閻逆財產有關,究竟幹啥?我們此刻亦不能肯定!“

這又算哄過了一關。閻錫山一旁縮成一團,不敢作聲。

車達平綏路終點北平西直門車站。天已昏黑下來,站上警詧、憲兵聯合稽査隊,在査票路口對旅客詢問頗詳。尤其對有夥計隨從提行李的經理曲容眾,更是一詢再問。

此時,保鏢將軍張培梅有點沉不住氣了,在旁說:“你得了吧!有完沒完啊。”和警詧爭吵起來了。他原想與警詧吵起來,把憲兵的注意引向自己,掩護閻錫山和李汝驤溜走!如果當時這樣做,無形地倒暴露了身份。李汝驤沒有這樣做,而是一個勁兒地作說客勸解,脫身而去。

張學良還真的以為閻錫山照電報上講時間,乘正太路火車由石家莊轉車赴天津。誰知,閻錫山早在12月1日的前一天夜裡到了天津。

閻錫山一行抵達天津時,已經是夜晚十一點鐘了。走出車站,登日租界“熙來飯店”接客汽車,住進飯店。第二天馬上租賃張家園,掛起了“籌備出洋辦公處”的牌子,由梁航標擔任處長。同時大放煙幕彈,一會兒說閻將赴日本,一會兒說閻將赴蘇聯!

閻錫山這次又受追捕,鬥智謀,妙化裝,蒙混過關卡,抵天津,算得上傳奇人物了!可他的行動逃不脫新聞記者的眼睛和耳朵。閻錫山到天津沒有幾天,《大公報》登出了閻錫山行動的頭條新聞,一時喧騰於全國。

蔣介石看了《大公報》,找來追捕閻錫山特務頭目,大加訓斥:“你們是幹什麼吃的?怎麼又讓閻錫山耍弄了我們?“於是,明電催閻“出洋”,暗地裡派了他的藍衣社特務密探監視謀殺。

張學良也認為閻錫山如呆在天津,對自己控制晉綏軍和山西是一大障礙,也不斷派員詢問出洋日期,趕閻出國。

看來,閻錫山和趙戴文他們在天津是難呆下去了,不是被誘捕,也會被暗殺。閻與趙商定躲逃大連避難。

閻錫山與日本人達成協議。於1930年12月22日拂曉4時,搭乘日本大阪商船會社的“武昌丸”號輪船離開天津,前往大連。

閻錫山在大連,住的是孫傳芳的別墅。在這裡,受到日本人的保護。蔣介石的特務活動進不來大連。

閻錫山大連避難的日子裏,都幹了些什麼呢?閻錫山對跟他來大連的追隨者說:“我青年時期,重軍事,少學問,要在這時候拜次隴(趙戴文字)為先生,攻讀四書五經。並以物產證卷與按勞分配為題,從事物勞學說和中的哲學研討。”

趙戴文,與閻患難與共一生。閻的智囊。但他清末秀才,古文功底厚,給閻講授《論語》、《孟子》等課。閻對趙很尊重,大事多與趙商討,趙的忠告均能尊從。閻錫山下臺後,窮居大連,是受日本人保護的。

由於受蔣介石的壓迫,閻錫山反蔣情緒甚重,在日本帝國主義分子的策動和幫助下,不斷和廣東的陳濟棠、東北的張作相等老軍閥,以及西北、西南反蔣失意的軍閥政客們,信使往返,秘密進行倒蔣活動。日本帝國主義發動九一八事變前,曾計畫鼓動閻錫山再次發動與蔣對戰,九一八事變後強迫閻做他們侵華的傀儡。

趙戴文

後來,閻錫山很巧妙地掌握時機,在九一八事變的前一個月,乘日本的飛機回到山西。

在大連,閻錫山還常到一些工廠參觀,說是回來山西,要大搞經濟建設。閻錫山還把如夫人徐蘭森及子女接來大連同居。

表面上,閻錫山離開了山西,但仍繼續操縱山西軍政,經常派人回山西,與徐永昌、楊愛源取得聯系。他的侍從長張逢吉,在太原住在王靖國公館,在大同住在趙承綬兵營。

閻錫山尋找時機,要打回山西老家來!

閻錫山窮居大連,可他對國內各派勢力對抗情况,瞭解得一清二楚。蔣介石陷入南方各省同共產黨打內戰的泥坑不能自撥。他居住大連,聞到了日本帝國主義者,將發動事變侵佔東北三省氣候。估計這時候潜回山西老家,張學良管不了他,蔣介石抓不到他,山高皇帝遠,誰能管到我閻百川。

1931年農曆的七月間,山西晋北大同、五台地區正是天高氣爽,秋禾旺盛接近成熟季節。不冷又不熱,難得時光啊,閻錫山派出跟隨他半生的侍從副官張逢吉(這時正在大同騎兵司令趙承綬兵營),商定接應閻錫山返回故鄉。

閻錫山偷偷摸摸潜回山西乘坐的飛機,是由日本人幫助解決的。閻花了四百美鈔大價,包租了一架只能坐五個人的日本軍用機。當然,日本人這麼熱心腸地幫助閻錫山,也還有別的用意呢!

8月5日這天,閻錫山乘坐日本飛機在大同機場降落。可是清晨大連海霧籠罩,飛機不能起飛,又不能發電報通知大同。閻錫山回山西心切,說:“如果大同不能降落,今天跳傘也要回山西!”

飛機起飛時間本來已經晚些了,哪知飛行的空中又碰到意外的事情。

這頭一遭碰到的是,黑雲滾滾,雷電擊鳴。飛機顛簸厲害,閻錫山通過同機的隨員問駕駛員:“現在什麼地方?”駕駛員回答的日語。留學過日本的閻錫山用不著翻譯就能聽個明白,是在石家莊上空。閻錫山一聽急了,直接用日本話對駕駛員說:“快快地,飛越長城,一過長城,見機場即降落”。

飛機穿過雲層,飛越長城。這時,長城內外,晴空萬里。閻錫山看到飛機越過長城後果然有個飛機場出現,喜笑顏開:“准是咱大同!降!”

閻錫山從受到蔣介石下令通緝,到坐上日本的小飛機偷越張學良接管的華北轄區回返山西,已經有八個月的時間了,他哪裡知道,張學良接管華北後,形勢又起了變化!奉軍入關進入華北之後,又在長城腳下新建了個“陽高”機場。

閻錫山乘坐的飛機徐徐下降。他驚恐地喊一聲:“這不是大同!”竟忘記了他坐的是日本人駕駛的飛機,顧不上用日語對話,大聲喊:“不能降落!不能降落!”

飛機直上直下,震盪得厲害,閻錫山忽然臉色蒼白。當飛機重新高飛空中的時候,閻錫山嘴裡還滔滔不絕:“趕快向大同飛,那裡有印甫(趙承綬字)在機場等候接我們哩!”

飛機降落。可大同飛機場空無人影,根本不見有趙承綬或者張逢吉等候。老半天,見不到一根人毛。閻錫山還是一副商人打扮,兩名商店夥計打扮的人,一前一後,走出飛機場,行走十數裏,向大同城裏走來。

閻錫山臨上飛機前,還為自己蔔了一卦。雖不是好卦,但也沒想到是如此這般地不順風。飛機急降,險些自投羅網;好容易降落大同,又沒人來接。“天有不測風雲啊!”閻錫山正在暗想之間,迎面飛馳而來馬拉轎車一輛。

原來是,張逢吉與趙承綬商量好的,到時候,用他的指揮車來飛機場迎接閻錫山的。可是,這飛機降落時間又沒個准鐘點,早些準備車子吧,又怕走露風聲?結果,等大同上空有飛機響聲的時候,連趙承綬的指揮車也不知哪裡去了?無奈,只好雇輛馬拉轎車,出城向飛機場奔來。

閻錫山見到趙承綬,淚出痛腸。但機場路旁不是說話的地方,張逢吉趕忙拉閻安置在轎車棚子裏就坐。

轎車調過頭來,張逢吉、趙承綬車棚兩旁一邊坐一個,令馬車夫,快馬加鞭,進了大同城在個名叫戶部角的地點下車。戶部角新教巷二號,趙承綬大同城裏的住家。

這天,趙承綬完全用山西五台家鄉一套習俗,接待他的老上司,讓他老婆做的五台家鄉飯菜給閻錫山吃。飯後,閻錫山拿起旱烟袋抽烟攀談。談話間,趙承綬問閻:“你回山西,不怕蔣介石和張學良壓迫嗎?“

閻錫山說:“這個事我想過。漢卿(張學良字)剛打了石友三,現在正為河北善後焦頭爛額,哪顧得上咱們?他老蔣在南方剿共,更管不了咱們啦!我是不怕他們的,要怕他們,還不回來呢!只要咱們把隊伍整頓好,有了力量就好辦事,他們也得怕咱幾分!儘管放心好了!蔣介石和張學良可能會找些麻煩的,但他們决不能把咱怎麼樣!”

趙承綬把自己住屋騰出來,讓閻錫山住他的臥室,安慰閻錫山安慰:“督軍,放心地睡吧,今夜我趙承綬為你站崗。”

第二天,趙承綬護送閻錫山回河邊村老家。閻書堂見兒子回來了,高興的了不得,問:“錫山,還走不走?”

閻錫山回答說:“不走了。就是蔣介石的飛機把炸彈扔到河邊村來,丟在頭頂上,也不再出走了!”

閻錫山這個受到通緝“槍殺勿論”的罪犯,在大連隱居八個月之後,竟然回來故鄉河邊村了。消息很快傳開了。坐鎮在南昌親自指揮“剿共”的蔣介石,深知盤踞山西,又擁有幾十萬大軍的閻錫山,是不好對付的,一面命令何應欽、孔祥熙等給閻連續發電報,威逼和再促閻錫山迅速離開山西。

另一方面,國民黨山西省黨部立即掀起驅閻運動,召開羣衆大會聲討,太原城裡大街小巷貼滿各種標語,《民國日報》連日來以整版篇幅,羅列閻錫山累累罪行。

能不能在山西本鄉本土站住脚,重震旗鼓?閻錫山比蔣介石心裡頭有底,要更踏實。在河邊村他安安穩穩地過起了平民百姓的生活。每日早晨天剛亮,太陽尚未出山之時,帶著幾個人,走出閻府,繞文昌堡外周圍小路慢走散步,每遇鄉識村人,總要舉手招呼,遇有長者老者,還要停步交談幾句,問長問短,表示尊敬。

他還把村裡的文人老秀才和村長等召來府上,商談建設家鄉河邊的計畫。這段時間,閻錫山為家鄉建設還是辦了許多實事的。

就拿修渠灌溉農田一事來說吧,閻錫山出錢十萬元,開鑿修了“己巳渠”。“己巳渠”三個月修成,從定襄城關開始,水渠長七十裏,經過的村莊田地都得到灌溉,共可澆地一萬六千畝。其中灌溉閻府田地五百畝。這裡的老百姓都說閻錫山的好話。

閻錫山耍陰謀,施詭計,蔣介石也是拿他沒辦法的。他一時受壓迫,失去權力,居住河邊,大興土木,擴建閻府,修建東花園、西花園,又投資大搞農田水利,植樹造林,表面上給人一種印象是,從此不再進入政界、軍界,其實,他回河邊的第二天,便通知主持山西軍事和兼山西省政府主席的徐永昌,吿訴他:“我閻百川回來了!”

閻錫山這樣做是有用意的,他是借此機會摸一摸山西的軍心、民心,是不是還推崇我閻百川治軍執政?

人們不妨要問:閻錫山出走離開山西的時候,山西省政府主席是商震,而今,這個商震哪裡去了?

商震,字啟予,原籍浙江,出生河北,自打投奔閻錫山,一直在晉綏軍任要職。但他任河北省主席時,接受了蔣介石的鉅款,密不告閻。又從奉天兵工廠購買了步槍三千支和手槍等武器,圖謀自成一派勢力,因而與閻發生裂痕。

閻錫山下野躲避隱居大連,商震察覺閻錫山不斷派他的親信潜回太原來與徐永昌、楊愛源等秘密聯絡,心想如不趁蔣介石調兵之機離開山西,等閻再返山西定沒有好果子吃,於是,在閻錫山返回山西老家兩個月之前,他就率第六十七師兩個旅離開山西,公開投奔蔣介石了。

徐永昌和楊愛源知道閻錫山回來河邊村,便一同來看望他的老上司。緊接著,閻錫山原來的舊部同僚孫楚、王靖國等,接二連三地來河邊村故居拜訪。閻錫山在“上將軍府”接待他的眾將領,一見如舊,落淚滿面,訴說受人欺壓苦衷。

閻錫山不惜一切代價,冒生命危險,回來山西故土,目的不就是要把失去的軍政大權重新掌握在自己的手裡嗎?他很自信,穩穩當當地坐鎮河邊“都督府”,重整軍事,準備應付隨之而來的各種敵對勢力的進攻了。

一面要徐永昌以山西省主席的合法身份應付南京政府,一面組織了以楊愛源為主任委員,孫楚任為副主任委員的晉綏軍事整理委員會。四個軍的軍長、師長均為整理委員會委員,不費吹灰之力就重新控制了晉綏軍。

作為獨霸一方的封建軍閥,閻錫山也是個有頭腦的歷史人物,他把晉綏軍緊緊掌握控制在手之後,一方面擴大和鞏固自己的勢力,另一方面派人出動聯絡各方力量了。

此時,曾與閻密切合作反蔣的汪精衛,由法國歸國,高唱“精誠團結,共赴國難”的調子,回到南京擔任了蔣政府的行政院長。閻錫山便打發趙丕廉駐南京,作為他的代表與汪精衛聯系,求汪精衛向蔣介石說情;

又徐永昌受託去北平為閻運動再起,徐永昌找到了民國女博士、國民黨元老鄭毓秀為閻運動,鄭毓秀走了宋美齡的門路,為閻錫山複出起了很大作用。

經過一系列的活動,加上恰逢一二八事變爆發,日本侵華勢頭正盛,蔣介石也無力調集重兵討伐閻錫山,於是順水推舟,以“捐弃前嫌,團結禦侮”為名,委任閻錫山出任太原綏靖主任。

1932年2月29日,鄉居半年有餘的閻錫山由河邊村到太原宣誓就職。從此,閻錫山又與蔣介石重新合流,再度統治晉綏兩省。1935年4月,蔣介石以國民政府名義授於閻錫山“一級陸軍上將”軍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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