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紀事:清代吉林城通往盛京八大古驛站上滿語地名的變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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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清初時期,隨著盛京將軍、甯古塔將軍的相繼設立,廣袤的東北地區的行政管理逐步走向正軌。為保障中央與地方的政治、軍事、經濟聯系,清政府在重要城市之間修建了驛路,設定了驛站。除盛京——吉林——甯古塔驛路外,在增設黑龍江將軍後,為防禦北方沙俄的覬覦,以吉林城為樞紐,還增修了通往璦琿城的驛路。在道光九年版《吉林外紀》中,有這八個驛站的簡要介紹:

作者:優雅的鬍子(吳永剛-Max)

清初時期,隨著盛京將軍、甯古塔將軍的相繼設立,廣袤的東北地區的行政管理逐步走向正軌。為保障中央與地方的政治、軍事、經濟聯系,清政府在重要城市之間修建了驛路,設定了驛站。除盛京——吉林——甯古塔驛路外,在增設黑龍江將軍後,為防禦北方沙俄的覬覦,以吉林城為樞紐,還增修了通往璦琿城的驛路。這條驛路在蒙古卡倫站又分出通往三姓(依蘭)的岔路。在驛路所構成交通網上,傳遞公文、押解人犯、運送貢物、補充給養,讓這些官修的道路在隨後的日子裏,逐漸成為東北地區商旅經濟活動的大動脈。

在清代,作為驛路上的重要節點,每隔50-70裏,個別的38-125裏(《吉林市發展史略》),設有驛站,以撥什庫(領催)管理驛站的站丁、牛、馬。驛站數量、規模因時代而各有不同,到了光緒年間,大致每站28人,每個站丁各管有1馬1牛。和關內驛站稱“驛”不同,東北的驛站全部按“傳遞軍報”的規矩,從設立之初就稱“站”,歸東北三將軍分別屬領。其中吉林將軍在光緒年間共轄有52個大小驛站(不包括邊遠地區承擔驛站功能的“卡倫”,卡倫為滿語,意為哨所)。

吉林將軍下轄的驛站分東、西、北三路,北路又分璦琿、三姓兩個方向。這其中通向盛京的西路始終保持8個站設定,因這些驛站設定較早,故而驛站名稱也多為滿語。只不過西路所經地域屬於吉林將軍下轄開發較早的發達地區,為關內移民的重要落腳點,因而個別驛站後來也有了漢語別稱。在道光九年版《吉林外紀》中,有這八個驛站的簡要介紹:

西路自省城起,七十裏曰搜登站。搜登站名稱源自驛站靠近搜登河,或因“搜”字內含鬼字不吉,“搜”現已改寫作“搜”。《吉林市地名辭典》解釋“搜登”為滿語音轉,意為崗梁。清代搜登站所在地今為搜登站鎮,為吉林市船營區下屬鄉鎮。

七十裏曰伊勒門站。伊勒門站名稱源自臨近的伊勒門河。伊勒門也寫作”伊爾門“,滿語意為“閻王”。這條河河道狹窄,舊時雨季經常氾濫。肆虐的洪水汹湧咆哮,將流域內化作一片澤國地域,故有”閻王河“之號。不過“閻王”的威風竟大致與清政府同壽,伊勒門河在解放前就被改寫為飲馬河,理由是好事者附會乾隆皇帝東巡時,曾在此河飲馬。另外,1958年,飲馬河上修建了石頭口門水庫,河流的凶囂之氣被大壩鉗制,伊勒門更加有名無實,反倒不如”飲馬“之名恬靜。好在驛站所在地還保留伊勒門之名,現為永吉縣金家鄉下屬村屯。

五十五裏曰蘇瓦延站。蘇瓦延也寫作蘇斡延、蘇瓦鹽、蘇完、刷烟,名稱源於與之相鄰的蘇瓦延河。蘇瓦延為滿語“濁黃”之意,流域內是滿族重要的發祥地。清末,漢語在東北普及程度超過滿語,蘇瓦延也就其漢語的譯音改寫為雙陽、雙楊、雙羊,故而《清一統志·吉林二》有“站即雙楊站”的記載,《寧古塔紀略》有“雙羊河站”的記載。

六十裏曰伊巴丹站,即驛馬站。伊巴丹為滿語“歐梨木”之意。歐梨木是一種野果子樹,果實紫紅色,民間俗稱臭李子。伊巴丹站因驛站周圍生長了許多這種野果樹而得名。伊巴丹站後來發展為城鎮,為今天伊通滿族自治縣伊丹鎮

六十裏曰阿勒灘額墨勒站,即大孤山站。阿勒灘額墨勒也被其他史料記作阿爾灘訥門、阿爾灘額林、阿勒坦額墨勒、阿勒坦額默勒。驛站名稱源於附近的一座山崗——阿勒灘額墨勒山。據《盛京通志》記載:阿勒灘額墨勒為蒙古語,阿勒灘意為金,額墨勒意為鞍,即金馬鞍之意。這個驛站後來發展為城鎮,為今伊通滿族自治縣大孤山鎮。另外,結合《吉林外紀》的插圖,在伊巴丹站和阿勒灘額墨勒站之間的驛路上,還有一座城市,即伊通城。

六十裏曰黑爾蘇站。黑爾蘇又寫作赫爾蘇、克爾素,名稱源於驛站瀕臨赫爾蘇河(今東遼河)。“赫爾蘇”為滿語“鹽鹼地上的草”之意。史載康熙二十年(1681年)築柳條邊,設“赫爾蘇邊門”,同年在盛京至吉林烏拉的驛路上設黑爾蘇站。1943年,日偽當局修建二龍山水庫,驛站沉入水底。這個二龍山水庫現在也叫二龍湖水庫,近年爆火的“二龍湖浩哥”,就是以這個水庫冠名。

八十裏曰葉赫站。葉赫站也有“乜合”的寫法,名稱源於驛站設在明代海西女真“扈倫四部”之首葉赫部的都城附近。關於“葉赫”的含義,說法很多。有人說是滿語“野鴨子”之意,有人說是滿語“河邊的太陽”之意,我更傾向於前一個解釋。葉赫站位於今四平市梨樹縣葉赫滿族鎮附近。

四十裏曰蒙古霍洛站。蒙古霍洛中的蒙古為民族名,霍洛是滿語“溝”的意思。這個驛站是吉林將軍轄區西路8個驛站的最西側一個,雖然驛路大致保持東北西南走向,但從葉赫至蒙古霍洛,驛路明顯有些偏向南側,離開蒙古霍洛後,驛路才回到原來走向上。這個驛站位於今天西豐縣明德滿族鄉附近的蒙古貨郎村,把霍洛改為貨郎,雖有些戲謔,但細想起來,在清末驛站廢除後,驛路上的往來人,則以客商為主,不得不說這名稱改得倒也符合時代脈絡。

蒙古霍洛站再向西南,就是柳條邊上的威遠堡邊門。威遠堡邊門是“盛京邊牆”(即老邊)十六邊門之一。清代,北京—盛京—吉林驛路被俗稱大禦路,而威遠堡邊門是十六邊門中扼守大禦路的咽喉,是盛京將軍和吉林將軍分治界限。在清代,威遠堡邊門吉林一側驛路途徑之地古樹參天、濃蔭蔽日,為蠻荒之所。清初時,《柳邊記略》作者楊賓趕赴甯古塔,過威遠堡邊門後,睹荒凉,觸傷懷,曾作《出威遠堡門》一詩,字裡行間可見吉林將軍管轄的西路驛路荒凉之一斑:

黃沙漠漠暗乾坤,威遠城頭欲斷魂。

蘆管一聲催過客,柳條三尺認邊門。

亂石雪積人烟絕,老樹風口虎豹蹲。

從此征鞍隨獵馬,東行夜夜宿雪根。

然而自晚清開始,隨著清政府封禁政策破產,大批關內移民湧入東北.關內文化與東北文化碰撞交流,產生出改天換地的新活力。期間,漢語逐步取代滿語成為東北地區的通用語言,大量滿語地名或改頭換面,或乾脆退出歷史,只有極少數頑強地留存於世,成為過往時光的特殊留念。一如搜登站、伊勒門等地名,承載的就是一條古驛路的歷史興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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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鳴謝劉學風先生對我撰寫此文給予的支持和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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