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她睡公司6年每月只花六百省出30萬,30歲買房財務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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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她不再工作,選擇提前退休,開始過一種被命名為“FIRE”的生活,那是一個英文句子的縮寫,即“財務獨立,提早退休”。她過去常說,“人的煩惱就是一個盒子,裡面或者裝著一個大煩惱,或者裝了許多小煩惱”。但現在她不這麼想了,“我覺得可以把盒子縮小”。她不再試圖掌控生活的方方面面。最初的一段日子總是充滿喜悅,但沒有一種生活是簡單的。為了節省房租,她在工作室睡了6年,有工作任務就要馬上處理。

她不再工作,選擇提前退休,開始過一種被命名為“FIRE”的生活,那是一個英文句子的縮寫,即“財務獨立,提早退休”。她過去常說,“人的煩惱就是一個盒子,裡面或者裝著一個大煩惱,或者裝了許多小煩惱”。但現在她不這麼想了,“我覺得可以把盒子縮小”。她不再試圖掌控生活的方方面面。最初的一段日子總是充滿喜悅,但沒有一種生活是簡單的。

撰文劉羿佟陳子逸編輯金赫出品騰訊新聞穀雨工作室

生活的秩序

33歲那一年,在上海工作的平面設計師王哲有了老花眼。先是眉骨時不時地產生酸痛感,她不得不停下工作使勁用食指刮眉骨緩解疼痛。再是眼睛一陣陣發酸,怎麼也看不清電腦荧幕。她順手拿起桌上客戶的化妝品小樣。產品背面貼著小貼紙,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產品介紹。王哲看不清上面的字,拿給同事辨認。“結果他們都看得清,是不是只有我看不清?”王哲一下子緊張起來。

王哲去醫院做檢查。一開始醫生根本沒有想到是老花眼,畢竟她太年輕了,最後還是王哲猜到自己有了老花眼。

兩個月後,她戴著老花鏡,離開工作了8年的上海,離開那間從5個人增長到9個人的公司,離開自己10多平米的合租屋,回到家鄉武漢,和原來的同事斷了聯系。

一種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開始了,那是一種被稱為“FIRE”的生活。在豆瓣上,有人專門為它建立了小組,12萬人加入進來,小組簡介寫著:FIRE(the Financial Independence,Retire Early movement的縮寫),願望是“財務獨立,提早退休”。

關於這種生活,早期踐行者、軟體工程師彼特·阿德尼在部落格中寫著:“提前退休……並不絕對需要辭職,儘管這很可能意味著辭職。這意味著放棄你工作中的狗屁部分——通勤、人際關係、只是因為你的老闆覺得有利可圖而生產的劣質產品。”

對於王哲來說,那意味著她搬回家裡和父母同住。早上睜眼那一刻,看到的是柔和的原木色調的傢俱,耳邊是寄養的猫咪的叫聲,不是那個生活用品都收在行李箱的出租屋。不再有上車前需要把頭髮塞到衣服裏的上海早高峰捷運,也不再有早上九點三十分的指紋打卡機和電腦桌面上永遠需要修改的設計稿。

房子三室一廳,王哲翻修了廚房和廁所。沒有電梯,也沒什麼景觀。但好在一樓附帶一個院子,裡面種了幾棵無花果樹、檸檬樹、橘子樹和柳丁樹,還有自由生長的馬齒莧、折耳根、車前草、紫蘇、金銀花,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花花草草。

王哲常常在院子裏洗菜,種子掉到地裏,自己生根發芽,最後結出果實。院子裏時不時冒出幾株青椒、蕃茄或是玉米。等她發現時,玉米杆已經長到齊人高,沒有人照料,最後還是結出三根小小的棒子。

社區裏的建築垃圾堆是她發現的另一個新世界,“簡直是寶藏,真的,簡直是寶藏”。王哲經常去那裡翻翻撿撿,給家裡添置了不少東西,及腿高的棕色小口陶壇,八十年代風格的木椅子,微型假山,小貢桌、小毯子,諸如此類。在她家客廳裡面轉一圈,除了電視櫃和沙發,剩下的都是撿來的。牆上的裝飾畫是舊掛曆裱的,掛著的竹筒是旅遊時買的飲料,裡面插著狗尾巴草。自家陽臺下方有一小塊空間,正對著院子裏的花草。王哲把撿來的大熊玩偶、涼席佈置在裡面,再拿一杯咖啡和一本書,就可以歪在熊身上消磨一個下午。直到有一天,母親覺得玩偶太髒,把它扔掉。

王哲的木衣架也是自己動手用廢品改造的。原材料是快遞盒外面固定傢俱的木條,她直接拆下來,在最上面一根上釘了一溜兒鐵鉤。“因為我需要一個架子,它是一個架子,它有這個高度,它就達到我的目的了。”不必擔心纖細的木條能否支撐住衣物的重量,王哲的衣服換來換去也只有那三件。她很少添置新衣,“我隨隨便便拿出來的衣服可能是20年以上的”。

王哲“並不覺得有什麼需要花錢”,甚至一開始自學油畫的時候,她用的是家裡二三十年前已經結塊的水粉顏料和廢舊的宣紙,參考資料是網上梵古畫作的圖片。

王哲一般坐在客廳的角落裏畫油畫,背對著窗戶,顏料盤擱在腿上。手機播放著喜馬拉雅的電臺節目,一集半小時的財經節目,她已經聽完了500集。旁邊是她從宜家買的三層裝輪小車,最上面一層放著她的幾十只畫筆,泡在裝著松節油的鐵桶裏,有的筆頭快要被磨禿了,大部分筆上還粘著上次或是上上次作畫時留下的顏料。王哲從不像別人一樣把顏料洗乾淨,那對她來說是一種浪費。原本應該放著專業的上光油、調色油、速幹油的位置還放著雜牌的食用亞麻油,“我的畫風就是節省顏料”。

她把油畫的照片發到名為“FIRE生活”的豆瓣小組裏,收穫了75條回復和53個點贊。

對於過這種生活的人來說,FIRE是為了給生活重新“排序”。像王哲這樣的人被稱為“瘦FIRE”,指通過降低物欲、過極簡的生活來實現提前退休的目標。還有一類人被稱為“肥FIRE”,指在FIRE前後保持相同生活水準的人。

胡博就是一個“肥FIRE”,她在32歲那一年遞交辭呈,“FIRE生活”是從一次環美旅行開始的。為了這次旅行,她買了一輛賓士斯賓特,花了10萬美金和4個月把它改裝成露營車。她把四排座拆掉,劃分出了客廳、臥室、廚房和廁所,還裝了11盞由不同開關控制的燈——真正上路之後,胡博沒有用過其中任何一盞燈。到了夜晚,只有一個手機荧幕大小的背光燈在床頭散發光亮。

那2個月裏,每天叫醒胡博的不是鬧鐘,而是清晨襲來的尿意。雖然露營車上也有馬桶,但水箱比較小,儲存的水有限,用完馬桶還要自己捏著鼻子倒掉。於是,找到洗漱和上廁所的地方就成為一件要緊事。幸運的話可以找到商場,她拎著洗漱包走入量販店的洗手臺,過一會兒帶著水果和食材出來。找到做飯的地方成了第二件要緊事。她跟著導航開進最近的公園,找到空地,支起爐子,把食材擺在旁邊的木桌上,開始做早飯。

金錢的計算題

對於想要過上“FIRE生活”的人,反思金錢價值的前提是獲得金錢。就像提前退休前面要加上財務自由。在“FIRE生活”豆瓣小組裏最常見的是提問帖:“多少存款可以FIRE?”“X線都市,存款XX萬,可以FIRE嗎?”

這個問題,最早可以追跡到20世紀90年代,美國經歷的第一場互聯網泡沫。處於風暴中心,互聯網人手中膨脹的財富一夜縮水。接踵而來的2007年信貸緊縮,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代之以私人債務的新增和薪水停滯。於是,互聯網上刮起一股“FIRE風”,一群程式師提出,要實現財務自由,免受工作不穩定的威脅。

FIRE運動的發起者提出了“4%規則”,即財務自由需要的最少資產金額為家庭年開銷除以4%,換句話說,就是儲蓄達到一年支出的25倍。這一數位由1994年麻省理工學院學者威廉·班根的一項研究得出。為了達到這個目標,有人精打細算,過極限生活;有人富貴險中求,花幾十萬梭哈一隻股票;有人選擇創業,五年沒有假期。

為了提前退休,王哲計畫了很久。2007年,萌生這個想法時,王哲依據銀行存款6%的年利率計算,如果一個月有800到1000元的利息就可以保證自己餓不死,那存30萬就夠了。那之後,她拼命壓低自己的生活費來加速實現FIRE的行程。

剛去上海那幾年,王哲經常打開手機支付寶,看看自己還有多少存款。數位好像就是自己活著的一個證明,“如果花掉就什麼都沒有了,時間也過了,錢也沒了”。2006年到2012年,王哲在上海的平均月消費是600元。錢是從衣食住行各個方面一點一點省出來的。

為了節省房租,她在工作室睡了6年,有工作任務就要馬上處理。只有晚上十點後,時間才真正屬於自己。王哲的一個朋友是“淘寶達人”,穿不完的衣服就送人,有的標籤都沒拆。王哲收了不少她的衣服,現在都還在穿。至於吃飯,她沒有什麼要求,一次做好三天的午餐,帶到公司熱一熱就吃。出行則全憑一輛電動車。而那時候,王哲的收入已經從四千多漲到了八千。但一直到2012年,王哲在武漢貸款買房之後,月生活費才從600元變為1200元。

離開上海前,她和另外三個人合租一套房,兩室一廳帶一個閣樓,她住在一個十幾平米大的臥室裏,裡面放置著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個衣櫃。剛走進來的人可能會以為這是間空屋子。衣櫃裏只掛著幾件衣服,其餘仍被收在王哲來時拎著的行李箱裏。桌子上空空蕩蕩,冬天的時候才會出現一瓶搽臉油。

“節流”也是大多數想要FIRE的人的首選。在“FIRE生活”豆瓣小組裏,專門辟出一欄“極簡主義”。有人通過開荒種地實現水果自由,有人曬出0.01元購買的250g大青椒的購物截圖。

也有人專注於“開源”。“躺師”在豆瓣小組裏分享了自己通過投資股票實現財富自由的經歷。

電視報紙上“炒股一夜暴富”的報導激發了她對股票的興趣,大學一畢業,她就去開戶投資了七百塊,買了幾百股TCL。2016年,她發現自己“不是打工的料”,炒股是她“唯一的一條向上的路”。於是和母親要了2萬元正式進入股市。一發薪水,她就全部打進股市,日常開銷全部靠借。

那個時候“躺師”並不掌握太多相關金融知識,甚至因為自己的生日是4月21日,就買了尾號421、420和422的股票。再加上時運不濟,2018年是單邊下跌的大熊市,經常是發了薪水剛買進去一萬,沒幾天就虧了五千。即便是這樣,“躺師”還是每個月都加倉,在市場裏賴著不走。她將自己的炒股方法總結為“躺平不動炒股大法”。股市跌的時候,她就去爬山拜財神廟,買吉祥物配件。

為了實現財務自由,胡博選擇創業。她大學讀電子工程專業,之後去美國讀博士。先是在學校工作,後來又開始創業。那個過程並不總是激情和挑戰,更多的時候是枯燥與重複。創業初期,為了省錢,胡博自己做客服,下班後就盯著手機,準備隨時回復客戶。問題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個,“能不能接待”“能接待多少人”,胡博的回答也言簡意賅“能”“15人”。但是她必須守著手機,以防錯漏一單,那就少賺幾萬塊。假期日正是業務流量最高的時候,創業前5年,她都被手機鎖在家裡,幾乎沒有休息。

支撐她的唯一動力就是實現財務自由。她有自己的公式:考慮到自己的消費水準,當總額達到兩百萬美金,流水達到每個月八千美金的時候,她才能FIRE。

事實上,對於很多選擇“FIRE生活”的人來說,財務並沒那麼自由。“FIRE生活”豆瓣小組的組長更推薦“溫和管道”,小組簡介裏寫到:“通過這個理念去給生活做減法,同時為家庭資產做配寘,以求儘快擺脫‘出賣時間換金錢的工作’。”

荒謬的感覺

2006年,王哲從家鄉武漢來到上海,第一份工作是平面設計師。後來老闆創業開寵物咖啡館,把其他員工都辭掉了,只剩下王哲。在那個年代,寵物咖啡館還是新潮事物。顧客可以帶小狗喝咖啡,店裡提供寵物美容的服務,出售小狗的零食和衣服。王哲看到顧客一次性充值3000元或5000元的會員卡,花300元或500元給小狗買一件衣服的時候,心裡就會生出一種荒謬感。狗真的需要穿衣服嗎?那人呢?也需要那麼多衣服嗎?

在寵物咖啡館,王哲每週工作6天,每天工作12個小時,忙起來可能一個月也沒有休息。直到在外企工作的朋友提醒,王哲才覺得這種工作節奏“很不對”,她辭掉了工作,去了一家廣告公司。在新公司,王哲又一次感受到了現實的荒謬。文案同事為一款化妝品寫廣告詞,為選擇用“榛”字還是“臻”字烦乱不已。而事實是,他自己可能都沒有用過這個化妝品。那些激發自己購買欲的廣告又有多少是真實的呢?所謂需求是不是人為塑造出來的呢?王哲偶爾會這樣想。

很長一段時間,盤旋在她腦子裏的唯一念頭就是“活不下去”,擔心自己沒錢吃飯。剛開始找工作時,她抱著資料去公司面試,一坐上電梯就有暈車感,噁心,想吐。頭疼,頭一直疼。找到工作,這種感覺也沒有消失。那段時間她的夢都變成了灰色的,水泥色的,“以至於我都忘了其實夢也可以是彩色的”。她覺得,現實生活比噩夢更可怕,她不願意從夢裏醒來,“醒來就掉進噩夢裏”。

和王哲一樣,陶子陽退休以前,似乎從早到晚都在擔心著什麼。每天晚上睡前,她都在思考第二天要見什麼人,要做什麼事,有什麼會要開。一焦慮,陶子陽就打開淘寶,用“買買買”來解壓助眠。第二天上班的時候猛喝咖啡,還必須攝入高熱量的食物才能緩解心裡的感覺。中午沒有午休時間,下午的會可能直接開到晚上八點。再去體檢,陶子陽的血脂高了。

推動辭職的原因可能是一次普通的例會。胡博覺得自己辭職時沒那麼勇敢。沒有一方苦苦挽留的戲碼,更多的是你情我願。辭職前,領導找她談話說有人反映,總是找不到她,打電話、發郵件也總是不回。

那段時間胡博經常請病假逃避,主要是逃避開會。“我覺得每個年輕人心裡都有這種感覺,就是這幫傻X什麼時候散會。”她寧願被自己的客戶罵,也不想去開會。

相比於琢磨不定的情緒,瑣碎的工作帶來的無意義感滲入了每一個日常。過去的胡博總是擔心一些天馬行空的事情。“我的生意要黃了怎麼辦?”“我買的房子跌了怎麼辦?”朋友罵她“神經病”。

後來,她終於可以FIRE了,就算沒工作也能活下去。

煩惱的盒子

FIRE不是時間上的一個點,而是一種需要長期堅持的生活方式。

正式FIRE的第一天晚上,何曉沒有睡好。她夢見屋裡進賊,在驚恐慌亂的最後一刻尖叫驚醒,把兒子嚇得從床上彈起,撲到她懷裡叫喚她。那時候,天已經濛濛亮,車流聲和鳥叫聲從窗外傳來,何曉告訴自己這不是不好的預兆,“只是印證了我對於接下來新的生活的些許不安和期待。”

何曉以前在金融外包公司工作,說是“專案經理”,實際上幹的是“保姆”的活兒。她兒子今年6歲,七個月大的時候,就被送回老家,只有假期才有空去看他。FIRE以後,何曉終於能和社區裏其他媽媽一樣牽著孩子散步,偶爾有鄰居家的阿姨上前來問:“你媽媽呢?”“一個人帶孩子,不用上班啦?”大多數情况下,她不想解釋,她說自己不在乎這些外界評估,但心裡還是有些焦慮,擔心爸媽有一天會催她回去上班,“畢竟我爸還被退休返聘了”。

陶子陽喜歡寫小說。退休前她每天早上4點鐘起床,在上班前寫幾個小時的小說,寫出來給自己看。那時候她覺得“寫小說是一件特別奢侈而幸福的事情”。辭職後,她簽約了一個網路小說平臺,因為保持每天更新,第一個月拿了“全勤獎”,可當她發現自己的作品沒人看的時候就沒動力了。“寫新的,又沒人看,就覺得算了,實在沒天賦。”陶子陽現在看小說時會睡著,“劇情怎麼那麼流水帳?”她自嘲,“完全就是睡前讀物。”

那要不要回去工作?是不是可以回去上班?陶子陽今年6月陸續給一些公司投送簡歷,面試了幾家公司,要麼是薪水沒談妥,要麼是年紀,有的公司面試的時候反復提,“你34了,你34了……”

豆瓣小組裏,不乏和陶子陽一樣FIRE後想要回歸工作的人。肖寧原本是房地產公司的策劃,被領導看中轉去做銷售,第一個月就成了“銷售冠軍”。離職後,她選擇新媒體創業,但公眾號遲遲不見起色,她一度陷入自我懷疑。在豆瓣的帖子裏,肖寧坦言:“說白了,我依然需要外界的認可,這個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胡博發現自己的朋友圈漸漸沒有人點贊和評論了。一開始她以為是因為大家都太忙了,後來她看到一個同學發朋友圈說孩子生病了,底下都是同學關切的評論:“他發燒幾天了”“有沒有這個現象”“去了哪個醫院”“我聽說哪個醫院比較好”。她才發現其實不是同學忙,只是和自己沒有共同語言。“有一定的孤獨感吧。”但是很快,這種孤獨感就被她自駕遊中國的計畫打破。她在麗江住了一個多月,結交了一幫新朋友,每天去客棧喝茶,聊天,打撲克,有時候去爬山采野菜。

從前胡博最關注的是自己什麼時候能實現財務自由,每次在YouTube上刷到FIRE主題的視頻時,她會直接把視頻條拉到存款金額那一部分。但當她自己開始“FIRE”的時候,她才發現“其實這只是一個很小的部分”,除了做好物質準備,更重要的是心理准備,甚至需要建立一套自己的價值體系。

胡博過去常說:“人的煩惱就是一個盒子,裡面或者裝著一個大煩惱,或者裝了許多小煩惱。”但她現在不這麼想了,“我覺得你可以把盒子縮小。”她不再試圖掌控生活的方方面面。

疫情之後,因為隔離政策,胡博被困在美國的別墅裏待了一年多。春天的時候,她坐在花園的吊床裏,一搖就是幾個小時。入夏之後天氣悶熱,她就在屋子裏抱著吉他學歌。鄰居老奶奶把喂鳥器掛在外邊,每天有各色各樣的鳥圍在那裡。我和她打電話的時候,一隻綠色的蜂鳥落在她的窗前。我很早就在百科全書上知道“蜂鳥是世界上最小的鳥”,但從沒見過。我請她描述一下蜂鳥的樣子。

“一個綠色的東西,你看那還在扇翅膀呢。很小的,比我一個手指稍微長一點。”

“是小指嗎?”

“食指。比食指稍微長那麼一點。”

◦文中人物均為化名,頭圖來源於視覺中國。

出品人|楊瑞春編輯總監|趙涵漠責編|金赫運營|劉希晰朱琪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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