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寞”的東北,火熱的燒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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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說起東北,最讓人產生共鳴的是東北話。過了山海關,到處都是趙本山式的天然幽默,號稱“方言之王”的東北話讓宇宙盡頭是鐵嶺的段子層出不窮。有東北“輕工業”之稱的直播,讓全國人民明白東北人個個多才多藝,張嘴就來段小曲。如今靠鮮明特色瘋狂輸出地方軟文化的東北,此前並非如此。“一五”計畫中的156個重點建設項目,有57個在東北,投資額占全國的37.3%。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文|餐盟研究

“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一頓燒烤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頓”。這句對東北人的戲謔不單源於燒烤帶來的爽感,也源於燒烤賦予他們的安全感。

說起東北,最讓人產生共鳴的是東北話。過了山海關,到處都是趙本山式的天然幽默,號稱“方言之王”的東北話讓宇宙盡頭是鐵嶺的段子層出不窮。

有東北“輕工業”之稱的直播,讓全國人民明白東北人個個多才多藝,張嘴就來段小曲。

如今靠鮮明特色瘋狂輸出地方軟文化的東北,此前並非如此。

建國初期,百廢待興,東三省憑藉歷史基礎以及雄厚的資源優勢,率先扛起發展重工業的大旗。

“一五”計畫中的156個重點建設項目,有57個在東北,投資額占全國的37.3%。1952年-1978年,東三省長期貢獻超1/5的工業增加值。

作為我國第一大原油生產基地,大慶油田在1963年基本實現自給自足,具備年兩千多萬噸原油的開採能力;被稱為“汽車工業搖籃”的長春,誕生了新中國第一輛載重車、第一輛轎車和第一輛越野車,當時長春一汽的汽車產量幾乎是全國的一半……

這段輝煌時期,東三省擁有全國98%的重工業基地,一手托舉起新中國85%的GDP。

處在工業飛速發展背景下的個體,也享受著優渥的生產和生活條件。那時,工人就職的工廠搭建了學校、醫院等完備體系,工廠水管流出的都是橘子味汽水……

但這樣的輝煌並沒有持續很久。

過度使用以及資源不合理利用導致煤礦、鋼鐵等資源枯竭,加上產業結構單一、改革開放促使經濟重心南移,上世紀90年代以來,東北經濟一落千丈,引發大規模炒魷魚潮。

一家三口全部失業的情况甚是常見,稍微幸運一點的,保住了工作,但拿不到薪水。

據瞭解,截至2002年,東三省下崗人員超172.67萬人,占全國42%。2000年左右,整個東北老工業區都市貧困人口達五六百萬人。

很多家庭一夜之間斷了經濟來源,經歷過炒魷魚潮的韓弘說,父親曾是科長級員工,雖然沒有被迫炒魷魚,但工廠效益不佳,壓根拿不到薪水,不得不“拉下臉”騎“三蹦子”賺錢。

“我爸為了賺三十多塊錢,在零下二十幾度的天氣出門拉活,手被凍得通紅,臉上被吹起皮,忙起來常顧不上吃飯,落下了胃病。我媽原來是工廠質檢員,炒魷魚後,在餐館打過雜,路邊賣過煎餅果子。”

那個年代,東北民營和個體經營企業很少,工人無處打工,只能自己琢磨生路。餐飲、零售這些門檻低、成本小、資金回籠快、時間自由的行當成為了很多人的最優選擇。

當時冷清的早市、夜市,還有街道老舊的廉租屋突然多了很多支燒烤架的人,一米長的爐子,放著三四種串兒,一串兒一兩毛錢,每個小攤前烏泱泱排著很多人,紀遠回憶:“依稀記得當時一大批人炒魷魚,街上燒烤攤的生意竟然火得一塌糊塗。有一個經常戴白帽子的阿姨,領著孩子在街邊賣烤串,一天能賣幾百元,那可是2000年左右……”

燒烤不需要過多調料、不需要龐雜工藝,撒上孜然辣椒面,就能烤出肉質本身的鮮、鹹、香、酥,一輛小推車,一個烤爐就能開張營業。

東北人喜歡社交,時不時邀三五好友喝酒吃肉,擼一把鹹酥的肉串,塞得滿嘴噴香,然後在眾人注目下“吹”一瓶“綠棒子”(綠色瓶裝啤酒),“相比於火鍋,我們更喜歡大口吃肉。”

紀遠說,小商販早年靠擺攤賣串沒少賺錢,彼時一個串才賣2毛錢,趕上生意興隆時,他們一天能賣五六百元。

東北人對燒烤的熱愛吸引越來越多創業者湧入。據《東北餐飲大數據報告》顯示,東北主要餐飲品類門店數中,燒烤占比高達9.6%,相當於每10家餐飲門店,就有1家是燒烤店。

黑龍江一共有5.5萬家燒烤企業,居全國首位,遼寧以4.3萬家的數量位列第三。

遍地的燒烤店,逐漸成為東北經濟中不可或缺的角色。

中國飯店協會與新華網聯合發佈的《2020中國餐飲業年度報告》指出,黑龍江餐飲收入1206.51億元,全國排名第14比特,而它的GDP總量位居全國第25比特,餐飲收入佔據了全省經濟的8.8%。同樣,遼寧的餐飲收入位居全國第10比特,而GDP總量位居全國第16比特,餐飲經濟占比為7.07%。

對東北而言,燒烤是可以“下金蛋的母雞”。

開燒烤店的史南南稱,在南方做燒烤的東北人很多。在南方,尤其深圳,開燒烤店就是閉眼賺錢。一個串在老家賣2元,在深圳能賣5元,還經常供不應求,“我的一比特朋友在上海開了六家店,一天流水3萬元,他們也勸我早點去南方。”

燒烤有種魔力,可以讓東北人“一天三頓”都不厭煩,也可以帶動一批燒烤科技學校起家,成功把自己送進“東北重工業”的行列。

一面是想要改革經濟重振雄風的壯志,一面是擼串喝啤酒的悠閒生活態度,眼下的東北正在放鬆與緊張中交替前進。

端了20年的鐵飯碗碎了,燒烤開啟“第二春”

七台河|黎凱50歲在青島開東北烤肉店

這家店是我爸開的,主打七台河烤肉。

他一直在體制內工作,餐飲是近幾年才接觸的領域,由於習慣了之前的工作環境,初次創業鬧了不少笑話。

我老家在“煤城”七台河,煤礦經濟繁榮,我爸所在的煤礦集團是七台河最好的組織,下礦工人一個月最多能賺上萬元,最少也有七八千元,這樣的薪資放到現在也十分亮眼。

煤礦業勁頭正猛時,全國各地的人都托關係,搶著來七台河工作。他20歲進入組織,一干就是24年。

直到十年前,煤礦經濟難以為繼,炒魷魚潮襲來,平靜的生活被打破。

當時不少人下崗再就業,還有一部分人拿著微薄的薪水在組織死扛到退休。爸媽選擇內退,每個月領取500元的終身俸。

內退後,老爸想創業做燒烤,我其實不太贊同他的决定。

我爸原來的工作環境太單純,沒有豐富的從商經驗,更不瞭解市場,新手創業,風險很大。

但拗不過他的創業激情,只好默許他去加盟一家位於七台河的烤肉品牌。不過,事實證明我的擔心是正確的。

烤肉店開業前夕,我趕到青島,一到地方就傻眼了:店竟然開在死胡同,前面還有4-5家燒烤店。當時我判斷這家店做不好。老爸依舊不以為然,他信奉老話“酒香不怕巷子深”。

就算“酒香不怕巷子深”成立,前提是酒香。說實話,他的手藝並不達標。

我爸在七台河學習三四天烤肉科技就覺得出師了。其實不然,烤肉很講究,得沉下心細細琢磨,拿切肉來說,就分順刀、逆刀等各種科技,他剛剛學到皮毛就盲目樂觀,實在是缺少對餐飲的敬畏感。

在菜品質量方面,我與老爸出現過分歧。我家有一道東北美食——冷面,本來這可以作為特色菜吸引顧客,但他採用市面隨處可見的袋裝冷面,煮熟、簡單調製便出售。

這種東西,顧客在家就能煮,為什麼花冤枉錢來店裡吃呢,我提議改進,他卻一直說,“好吃好吃,你懂啥。”

另外,我家開業竟然沒有“敲鑼打鼓”地文宣,用東北話說屬於“鳥悄”開業,甚至直接跳過試營業,生意好壞可想而知。

開業前夕,老爸給諸多鄰居免費送去價值1000元的消費券,營業第一天的三四桌客人都是邀請來的鄰居。最有意思的是,其中一位是我家競對店的合夥人,到目前為止,人家只來過一次……

意料之中,燒烤店自開業起就一直虧損。現在對外開放9張桌,週六、周日全天只有10桌客人,最少時僅4桌。刨除房租租金、材料成本、水電費等,每個月虧損近6000元。開店3個月,2個月都在賠錢。

其實,我爸是個好强的人,才20歲就進入七台河最好的組織,過著別人眼饞的生活,這讓他心裡一直有種自豪感。

結果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紀,突然失業了,尤其是看著多年前不如他的人,如今工作穩定、生活富足,自己成無業遊民了,他難以接受巨大的落差,更加想做一份事業證明自己。再加上我現在還沒成家,他有壓力,想趁著還有精力多攢點錢。

“不正經”的生意人,把燒烤打造成城市名片

瀋陽|馬渤文32歲燒烤店老闆

我也像很多年輕人一樣,離開東北,南下闖蕩。

我曾在四川開日料店,看到四川的車水馬龍、街道夜夜閃爍的霓虹燈,時常有一種落差,“我老家瀋陽曾經也是座繁華的都市。”

見識到外面的世界以後,越發想把那些好東西帶回老家。

現在年輕人離東北越來越遠,外地對東北的瞭解可能只是一些社交媒體上的段子,其實東北的美食、人文多姿多彩,我想讓外界看到瀋陽其實一點也不差。

所以我很希望再現20年前的老瀋陽、老瀋陽烤串,以文化、情懷撬動燒烤,打造屬於瀋陽的城市名片。

打造城市名片的第一步,就是喚醒大家對都市沉睡的回憶。

我當時選擇做小時候吃的那種最原始的燒烤,肉串撒上孜然辣椒面,搭配瀋陽特產雪花啤酒,還有校門口小攤上一毛錢一串的飯盒豆皮,感覺瞬間就能勾起童年記憶。

店裡的瀋陽特色美味,讓初來乍到的外地人對瀋陽有初步瞭解,“哦,原來這就是瀋陽烤串啊,這裡的酒水在其他地方喝不到。”

瀋陽文化的另一個輸出通路就是燒烤店風格。我家主打國潮、復古風,外部是青磚綠瓦,室內以橘紅搭配木色。

門是農村淘來的老物件兒,門口的魚缸原本是喂馬的石槽……有的物件兒是我去農村或者出差,偶然發現,帶回來的,還有一些是從朋友手中淘來,請他們喝頓小酒,物件就送給我了。

另外,我用塗鴉來裝潢牆面,塗鴉本來是西方藝術,融入中國的山水畫、潑墨,塗鴉變得更中式。這樣一來,稍微年長的客人不會覺得與時代有割裂感,從而排斥,年輕人也會主動接近傳統文化,老少皆宜。

店內有很多書法作品,是一位在瀋陽故宮刻字刻章的朋友謄寫,我如此設計的本意是讓顧客在文化氛圍中完成一次沉浸式體驗。

比如看到懸掛於牆的“盛京”、“奉天”、“猴城”三個詞,顧客或許能瞭解瀋陽歷史。“尿性”、“稀裡馬哈”、“別介”、“急赤白臉”等東北磕,以及圍繞友誼以及飲酒文化的詩、詞,“人生得意須盡歡、千金散盡還複來、會須一飲三百杯”等,字裡行間傳遞著濃郁的東北文化以及東北為人處事的態度。

另外一家店裡懸掛了一首杜甫的詩,撰寫時出現錯別字,我沒有修改,如果有顧客指正,我會直接贈送菜品,這說明他們在積極主動地接近、融入這種文化氛圍。

其實,我是拿打造作品的心態經營燒烤店,我也希望把東北人“豪爽乾飯,悠閒生活”的態度傳遞出去,給所有人塑造一個逃離壓力、把酒言歡的地方。

有的客人慕名而來,稱店內太吵,說話基本靠喊,不否認存在這樣的現象,但我不認為它是有問題的。東北燒烤本就是大眾化、接地氣的東西,不能拿吃西餐的標準要求它。

如果顧客“鳥悄”地吃飯,我反倒覺得奇怪。瀋陽向來是座包容、熱情的都市,我很樂意以美食作為溝通媒介,吸引全國各地人前來,體味一下為什麼東北烤串這麼受歡迎,以此走近東北人、走近東北文化。

開業3個月左右,燒烤店真正破圈,營業額一路攀升。說起來也有點無心插柳,我本意觸達95- 80後,沒想到引來了更多小年輕,尤其是年輕女孩。她們的自發文宣使客人像自來水一般源源不斷湧入。每天有不少人前來打卡,老舅、德雲社成員也來過。

現在生意還不錯,店內日翻臺3-4次。一家店日營業額在1.8-2.2萬元左右。另外一家店規模為330平方米,是疫情期間開的,現時仍處在內部實驗階段,日營業額最高在1.2萬元左右,不理想時也有4-5千元。

我這個人沒什麼愛好,認准一件事,就只幹一件事。我開始探索餐飲裏有沒有其他公式,做點不一樣的東西,比如靠燒烤做文化輸出。

不敢奢求憑藉一己之力把門店打造成“文和友”,但如果和我一樣想把東北燒烤打造成城市名片的人越來越多,想必會真正重振地方雄風。

街邊攤擴張成四層樓,30多年老店屹立不倒

黑河|史南南39歲黑龍江餐飲協會副秘書長

這家店是是黑河最早的燒烤店,至今已有三十年。

我剛捕手的時候,店僅有80平方米,相當於一個車庫的面積,屬於半地下,室內僅有六張桌,室外十幾張桌子。

不過,燒烤在黑河這樣的小城市比較受歡迎。東北生活、工作節奏慢,東北人又喜好喝酒,下班之餘約三五好友,點幾把串,滋滋冒著油光的牛肉,從鐵簽撕扯而下,劃入口腔,咀嚼時牙齒和筋道的肉串摩擦、碰撞,再咕咚咕咚灌幾口冰鎮啤酒,絲絲肉香中躥入啤酒的甘甜,吹著習習的晚風,或調侃、或放聲交談,解壓、傾訴,消除一天的疲憊和苦悶……這不就是996人嚮往的生活?

在外地求學的年輕人,歸來的第一件事是吃燒烤,“哥,你還記得我嗎,我小時候經常跟我爸媽來這吃串,在外面超級想念咱們家的燒烤……”

有人問我為什麼會做燒烤,其實是因為現實的局限。

黑河不像其他城市,位置偏北、冬季寒冷又漫長,產業落後,沒有企業集團可容納失业群體,當地除了農業、對俄貿易就是餐飲。

想在小城市過得滋潤點,做燒烤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畢竟燒烤不是重資金的行當,也不會動輒滯壓幾萬塊的貨品,最重要的一點是燒烤資金回籠快,當天賺的錢,第二用來進貨,以此循環往復,大概兩個半月左右可以收回成本。不論有錢還是沒錢,有點手藝都可以做燒烤。

現如今,燒烤儼然已成為黑河乃至黑龍江省重要的發展目標。現在黑龍江省餐飲協會已經將燒烤從餐飲中獨立出來,成立了燒烤招商委員會,鼓勵大家再就業。

其實,說句實話,燒烤並不是一本萬利的生意。

對於從業者來說,飆升的物價成了一座大山。我記得在2007年,肉價穩定且合理,維持在10元以內,牛肉8元一斤、猪肉5、6元一斤,單個肉串1元。

這麼多年,猪肉價格翻漲3-4倍,牛肉價格翻漲5倍,肉串價格只翻漲1-1.5倍。這種情況下,如果消費力足够旺盛還好說,但在黑河這樣的六七線都市,機會少、賺錢少,擁有消費能力的中青年流失嚴重,只剩老年人留守。

2019年的疫情讓本就脆弱的黑河雪上加霜。此前,相距僅500米的俄羅斯是黑河自貿區,雙方經過20多年的協商交流,架起直通大橋,不日就要開放,對於依靠對外貿易的黑河來說是好事一樁,結果迎面撞上疫情,原來的通商口岸關閉,不光自貿萎靡,就連燒烤也因為消費人群受阻,業績下滑嚴重。

現在黑河燒烤,面臨狼多肉少境地。有的燒烤店,一瓶酒的利潤可能只有兩毛錢。燒烤業的內卷也導致大家各玩各的,沒有團結一致、互幫互助做燒烤的意識,如今只有一些老店可以維持生活或者盈利。

肉眼可見的是,一大批燒烤店迅速站起,又迅速倒下。

如今,黑河燒烤仿佛陷入了不良迴圈:店鋪效益不好導致員工薪資低,眼看在本地賺錢無望的年輕人,不得不外出尋找機會,最後的結果是人才缺乏,創新能力不足,燒烤店生意越來越差。現時來說,留給黑河燒烤人的只有等待,等待疫情結束、等待通向俄羅斯的大橋通航、等待自貿區完善、等待黑河高鐵建成……

我們協會也在積極地想辦法、找新思路,究竟如何做才能讓老百姓借助燒烤提高盈利能力。有錢賺,在外的年輕人自然會返回,燒烤也能越來越紅火,届時黑河經濟就能得到增長。我真心希望通過燒烤給家鄉帶來一些改變。

結語:

燒烤經濟火熱的背後是東北人與環境抗爭,以及在時代大幕落下後積極自救的真實寫照。

東北一年分兩季,冬季和其他季。冬天潑水成冰,一碗熱騰騰的泡面拿到室外瞬間“站立”,有網友做實驗,冬天在室外舔湖邊石柱,結果舌頭被牢牢粘住。處於惡劣的天氣環境,東北人研究出凍梨、凍桃、凍柿等讓外地人從所未聞的“硬貨”,地窖裏儲存蔬菜,酸菜也是應對環境的產物。

物資匱乏的年代,東北人窮盡一切可利用的資源讓生活變得更好,這培養了他們“該吃吃,該喝喝,啥事不往心裡擱”的樂觀和豁達,也磨練出强大的意志力。當最先富裕的東北突然遭遇經濟潰敗,人們的生活面臨驟變,為了生存、生活,東北人絕境求生,騎“三蹦子”載客、運貨,擺攤燒烤……

東北燒烤,越嚼越能咂摸出時代的苦澀、“我命由我不由天”的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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