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郝歆

編輯|露冷

出品|貴圈·騰訊新聞立春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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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奧運會17天裏急速爆發的關注、熱愛和流量，在賽後儘量保留、延長，是這一届運動員接到的最新“任務”。

178比特運動員，3056條短視頻，114場直播，還有在微博上持續發佈的隔離vlog，中國運動員正在前所未有地把自己展示於網友眼前：射擊冠軍楊倩公開舊照，體操運動員範憶琳倒立著追劇，射擊冠軍楊皓然吉他彈唱五月天……內容形式各種各樣，涉及健身、飲食、娛樂等諸多方面。

7月23日東京奧運會開幕前，楊倩在微博上的粉絲量還不到300人，10天后，這個數位達到260萬。現在，她的粉絲數是312萬。她賽後在短視頻平臺開通了帳號，至今已吸引900多萬關注。7月30日，她首次直播，觀看人數超過952萬，最高同時有53萬人線上觀看。

據不完全統計，自奧運會以來，178比特運動員共發佈3000餘條短視頻，總播放量達到114億。直播總觀看人次累計1.22億，總互動次數達到2.1億。

桌球球隊是奧運軍團裏自帶人氣的團隊。一條在微博上流傳的vlog，讓主角王曼昱被譽為“無情的打卡機器”。35秒的視頻沒有背景音樂，沒有解說，王曼昱面無表情地完成動作，看起來似乎要睡著了……這種漫不經心卻能輕鬆取勝的姿態正中網友下懷：“好敷衍，但是狠狠地愛了。”

王曼昱的隊友、在奧運會上大放异彩的孫穎莎，回國隔離期間共發佈了3條視頻。她大概剛剛學會初級剪輯科技，對著鏡頭說話時語速有些生澀，畫質也不算高清，但單條點贊數超過200萬。網友對她的“座機畫質”“被迫營業”非常滿意，甚至期待“莎莎能教一教國乒男團”，因為隔壁的許昕似乎連直播怎麼關都不知道。

相比桌球球隊，羽毛球隊的視頻質量顯然更勝一籌。陳雨菲的vlog，有花字、有動效，再配上運動員本人的旁白，堪稱豪華。

自己動手拍視頻、剪視頻、配音樂、搞直播，這大概是中國奧運代表團歷史上的第一次。在公眾和輿論面前最大化地展示個性，有人生疏，有人樂在其中。

舉重冠軍石智勇，在vlog裏安排了自導自演的小劇場，一集接一集，宛若連續劇，創意十足。短跑運動員蘇炳添，在中國國家田徑隊的官方帳號上化身“蘇教授”，介紹了近期發表的論文內容。他表示，這篇論文並非介紹讓大家跑得更快的方法，而是讓更多人瞭解短跑運動的發展歷程。跳遠運動員方耀慶也在積極“營業”，毫不吝嗇地展示自己肚臍以上的六塊腹肌。他甚至還採納了網友建議，真實地演示如何用腹肌開瓶蓋——雖然之後被平臺提醒，直播裏不能露腹肌。這位熟練的短視頻內容生產者表示，要不是因為隔離期間沒衣服換，一天拍10條都不在話下。

運動員是過去一個月裏最大的流量。微博戰報顯示，截至8月9日，本届中國代表團參賽選手的粉絲總量已達到1.2億，新增粉絲量7128萬。358比特運動員在微博上發言，其中奪金運動員47人。

短視頻平臺也在奧運會期間賺足了流量。國家桌球球隊、國家舉重隊、國家跳水隊、國家擊劍隊、中國女排的眾多奧運健兒，紛紛發起“花式顛桌球”“背肌夾萬物”“出水pose”挑戰。楊倩、楊舒予、呂小軍、施廷懋、劉洋、李雯雯等本届奧運會獎牌得主，都在比賽結束後第一時間出現在“冠軍駕到”直播間。擔任跳水比賽裁判監督的郭晶晶，全網直播首秀更是湧入2000萬人觀看，平臺入駐漲粉282萬。

運動員拍視頻、搞直播，這個自上而下的推動早已不是秘密。新浪微博CEO王高飛在個人帳號裏感謝“局”，因為“以前不讓運動員發社交媒體”。對於運動員成為新媒體時代快速崛起的個人IP，網友當然喜聞樂見——在娛樂論壇，他們把國家體育總局局長苟仲文，親切地稱為“仲文衕誌”。

這3000多條視頻，滿足了網友對運動員群體最多樣化的凝視需求。有人從中學習最專業的健身知識，有人沉迷於運動員流暢的肌肉線條，被“狠狠種草了美好肉體和腹肌”，有人說蘇炳添在直播間裏自帶“好嫁風”，是“稀有動物好男人”，有人甚至期待，娛樂圈應該由體育界領導“蒞臨指導”，“把道德水准已經無限低甚至法律觀念都不存在的娛樂圈踩死”。

在藝員運動員的帶動下，流量和商業價值被最大限度地激發、挖掘。楊倩的珍珠美甲，是小紅書上的新潮流；她的同款小黃鴨髮卡，在電商網站平均每秒賣出6件。楊舒予的手機殼、陳夢的桌球項鍊等商品，出現在奧運同款人氣榜前列——他們才是奧運週期裏的最佳帶貨人。

隨流量而來的，是品牌代言和商務合作。尤其是在娛樂圈頻頻爆出負面消息之後，優秀運動員以業務能力能打、個人素質放心的優勢，全面碾壓口碑下滑的演藝明星。

從運動服飾、器材，到護膚品、遊戲、寬頻業務，人們開始像為愛豆催代言一樣，為冠軍們賣力地爭取福利、尋找商機。在豆瓣鹅組，網友日常將一則“諶利軍為什麼沒有房子”的帖子高高頂起。7月30日，某品牌宣佈邀請這位被稱為“最苦冠軍”的舉重運動員擔任健康大使，網友動情地奔相走告，諶利軍也特地發微博感謝大家幫他找到代言。

就在2020年，依然有人在論壇發問：你覺得體育運動員靠直播走紅、打賞致富，是“行乞”嗎？然而現在，越來越多的人認同，運動員更有資格成為互聯網上的流量藝員。而且，只有在流量最高時實現商業變現，運動員退役後的生活才會擁有更多保障——飯圈女孩早已深諳這套流量遊戲的規則。

在這場體育界前所未有的自我展示裏，運動員擁有了比前輩們更豐富的媒介資源、更龐大的流量、更全景式的互聯網舞臺，有了更多被看見的機會，獲得更多諒解，也囙此需要承擔與輿論走得更近的風險。

不可否認的是，在這個過程中，依靠飯圈文化加持流量的運動員，也勢必接受飯圈文化的稽核。標準是簡單粗暴的，勝利。如果贏了比賽——楊倩的珍珠美甲是“絕絕子”；而一旦輸了——射擊運動員王璐瑤賽後的自拍，就變成“路人表示有點太想紅了吧”。

當然，勝負之外還有另一個標準，情緒。當中國女排折戟小組賽，郎平灑淚卸任，大部分人的態度是“郎平不欠我們道歉”。在蘇炳添闖入男子100米決賽的時刻，人們忽然意識到，17年前對劉翔的那場謾駡似有不妥，“欠劉翔一個道歉”的話題隨之沖上熱搜。郎平和劉翔，都曾被“唯金牌論”傷害過，但在今天，他們得到了觀眾的諒解與呵護。

還有蘇炳添。這位並未獲得任何獎牌的運動員，創造了本届奧運會收視的最高紀錄，也成為觀眾口中的“蘇神”。8月12日，他現身薇婭直播間，認真地與網友互動，笑容可掬地在荧幕前比心，耐心回答網友“腿毛究竟會不會影響跑步速度”的問題。

這也許是眼下，一比特優秀運動員與公眾靈活互動的最好範例。

（來源：騰訊新聞）

*封面圖來自視覺中國，部分圖片來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