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人的安樂窩,窮人的生死場,舊社會“脚行”最好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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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說起天津衛的混混兒,就不得不說“脚行”。那是因為混混兒跟脚行之間有必然的關係。您瞧,我這麼一說,您就明白了不是?天津衛被稱為“九河下梢”,碼頭多,苦力多,拉幫結派,組成脚行,俗稱“扛大個兒”,又稱“耍胳膊根兒”。記得有比特津門文學大師說過,老天津衛的脚行是富人的安樂窩,窮人的生死場,細細品來,正是如此。

“大獅”講津門舊事——脚行

說起天津衛的混混兒,就不得不說“脚行”。為嘛要說脚行?那是因為混混兒跟脚行之間有必然的關係。有嘛必然的關係?那是因為混混兒多出自於脚行。您瞧,我這麼一說,您就明白了不是?

天津衛被稱為“九河下梢”,碼頭多,苦力多,拉幫結派,組成脚行,俗稱“扛大個兒”,又稱“耍胳膊根兒”。無奈肉少狼多,又都想著沾點兒油水,於是乎你爭我奪,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成了常態。天津衛的街面上倘若趕上一連幾天沒動靜,老百姓們就舉著渾身不得勁兒,心裡面“沒著沒落”的,總覺著要出么蛾子,只有聽到了廝殺聲,老百姓這才心來,街頭械鬥,天下太平,天津衛的風水還是那麼的興旺。

可問題又來了,總這麼打來打去,把人腦袋打成了狗腦袋,官府就不能不摻和。再者說了,今天這個斷胳膊,明天那個斷腿兒,早上出門時活蹦亂跳,晚上蓋著白布讓人抬回來,人都死了,還爭個什麼勁兒啊?

於是乎,“文打”這種天津衛獨有的比鬥管道應運而生。咱兩家該爭還接著爭,該奪還接著奪,但咱不能再跟以往那樣動鐵器兒了。兩邊各出陣一名不怕死的好漢,自個兒對自個兒下家巴什兒,我在自個兒大腿上剌塊肉下來,你就要把自個兒的一個眼珠子剜出來。你那邊敢光著膀子滾釘板,我這邊就敢大頭朝下下油鍋。

怎麼著?就問你服嗎?不服,接著比劃!

這叫嘛?這叫“賣味兒”。服軟了,就是慫了,走基了,栽跟頭了,洋芋搬家——滾蛋吧你呐。

天津衛從有脚行那天起,到沒了脚行那天算,總共有多少家,至今沒個詳細數位。就拿民國來說,在譜的脚行共有十六家,平均每隔三年,就要換一回東家。為嘛換著這麼勤?還不是因為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換舊人,老東家讓新東家給攮死了唄。

白話半天,轉入主題,筆者(大獅)準備打今個兒起,講幾期有關老天津衛脚行的點點滴滴,今天說得是“春和脚行”。

春和脚行的“大把頭”名叫翟春和,祖居東浮橋附近,東浮橋大名鹽官浮橋,在金湯橋尚未興建之前,是用木船和木板搭成的一座浮橋,為便於河東、河西的人們來往而設。河岸兩邊大都是賣菜賣幹鮮水果以及各類雜物的小商販,《津門百咏》中有一句“聲聲叫賣巷東西,不數茨菰與荸薺。”描述的就是東浮橋兩岸的熱鬧場面。

而翟春和沒有把持春和脚行之前,就是諸多菜販當中的一員。他的父輩在城西郊開墾出一大片菜地,經過數年的經營,開辦了翟家菜行,批發兼零售,買賣做得風生水起,籠絡一些菜農中的青壯年,建成“翟家鍋夥”,逐漸把持了整個東浮橋菜市,凡是來此做生意的小商小販,必須交納一筆“孝敬”。如若不拿,也就別想在這裡撂地攤兒,保不齊還要挨頓毒打。

翟春和自打十幾歲起就跟販夫走卒為伍,每天推著車在東浮橋菜市賣菜,見慣了爾虞我詐,打打殺殺,囙此練就了好勇鬥狠的性子,菜車上放著刀,袖口裏揣著攮子,話不投機,當場動手,小小年紀便有了名號,人稱“老廟”。後來因為在一次打鬥中被人紮傷一隻眼睛,又得了“翟瞎子”的稱號。

翟家鍋夥建成後,翟春和搖身一變成為混混兒,不再推車賣菜,而是每天到菜市轉一圈,往攤位前一站,什麼話也不說,來此做買賣的小商小販就必須趕緊給錢,這就叫“抄手拿擁”。

如此一個好買賣,自然有人眼紅,於是為了爭奪東浮橋菜市的把持權,幾方人馬連番廝殺。翟春和曾先後發動過三次大械鬥,最大的一次當屬民國二十四年(1935年)十一月的那次,他糾集三百多人,與對方在海河西岸碰面,先是派出幾員好漢以“抽死簽兒”的管道進行“文打”,他自己也參與其中,用鋼刀把額頭上的一塊皮割下來,紮在刀尖上跟對方示威,結果對方不買帳,於是雙方大打出手。翟春和親手殺死自己的表弟,嫁禍給對方,這才保住了他在東浮橋的地位。

日軍佔領天津後,翟春和認為需要找個硬靠山才能站穩腳跟,於是拜了青幫“通”字輩大佬,時任河防隊隊長、有“丁字沽第一霸主”的王士海為師,加入青幫,成為“悟”字輩青幫弟子。

自此後,翟春和開始以自己的名字組建了春和脚行,仗著有天津內河航運的總霸主、北派嘉海衛青幫“大”字輩老頭子吳鵬舉的關照,又借著袁文會、巴延慶等同門師兄弟的勢力,將春和脚行越做越大,成為天津衛第一脚行。

翟春和為人貪婪無度,對待他所屬的脚行工人,真可謂敲骨吸髓,從每個工人身上盤剝的利潤高達百分之六十。可憐那些工人,先被翟春和盤剝,再被大大小小的頭頭們層層扒皮,實際所得只不過是百分之十而已。

如此不仁,翟春和猶以為不足,強迫所屬脚行工人每月必須無償工作一天,至於哪一天,沒有規定,哪天裝卸貨最多,他就選擇哪一天為“義務勞動日”。

翟春和還是個色中魔王,先後娶了四房姨太太,又以收幹女兒為名,養了多達二十七個外宅小老婆。不僅如此,更是無恥地霸占脚行工人的妻女,罪惡滔天,被列為津門“十大惡人”之一。

待至天津解放之時,翟春和知道自己大勢已去,唯恐被他欺壓的羣衆找他算帳,於是用強酸自毀面容,攜帶重金出逃,不久後因為金銀被人搶走,不得已偷偷返回,在青島被抓獲後押送至天津,於1950年被執行槍決,結束了他罪惡一生。

記得有比特津門文學大師說過,老天津衛的脚行是富人的安樂窩,窮人的生死場,細細品來,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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