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老百姓看戲圖熱鬧,有一類故事是最吸引人,皇親國戚仗著自己的勢力胡作非為,欺壓良民,這時從天而降一比特明君,主持公道,懲奸除惡,讓皇親國戚為自己的為非作歹付出代價,如果結局是惡人痛哭流涕地悔過,那這出戲看上去就更揚眉吐氣了。
膾炙人口的戲劇《醉打金枝》就講了這麼一個“刁蠻公主好皇帝”的故事。唐代宗李豫把自己的女兒升平公主,嫁給了大將軍郭子儀的兒子郭暖。
可升平公主心高氣傲,雖然嫁給郭家,卻不怎麼尊重郭暖和他的父母,從不給郭子儀夫婦下跪行禮,在皇宮怎麼樣,在郭家依然什麼樣。因為對方是公主,流著皇室的血。郭暖平時根本不敢指責升平公主,就算他看不慣公主的做派,也只是一忍再忍。
有一天,郭暖多喝了幾杯酒,借著酒勁動手打了老婆,還說我郭家不想做皇帝,你李家才能做上大唐的皇帝。這話可不輕,完全可以按謀反論罪,滅九族都夠了。
升平公主二話不說直接跑回了皇宮,找爹爹唐代宗告狀去了。郭子儀一看兒子不但打了公主,還瞎說什麼大實話,趕緊把郭暖給綁了,送進宮裏來請罪。
可是,唐代宗根本沒往心裡面去,寬宏大量地跟郭子儀說,這是小倆口吵架,當不得真。郭子儀自然順水推舟,再把兒子責駡一番後,這事便算是過去了,小夫妻也重歸於好。
單看這出戲,有人可能會覺得奇怪,為什麼唐代宗不維護自己的女兒呢?要知道,在古代,臣子見了公主,別管你是什麼地位都得下跪行禮呀。娶了公主當上了駙馬爺,那更是要把公主捧在手心上。可這郭暖怎麼居然敢打公主呢,這還得從唐代宗的處境說起。
唐代宗不是不愛護自己的女兒,實在是他不得不看著郭家幾分薄面。唐代宗繼位的時候,安史之亂結束了也沒多久,很多有名的大將已經作古,最後挽救李唐王朝氣數的,主要是靠郭子儀和李光弼兩人。
郭子儀不僅能帶兵打勝仗,還是個忠臣,絲毫不貪圖兵權,皇帝說幹什麼就幹什麼。叛亂平息後,郭子儀馬上交出兵權,賦閑回家,而不是像其他武將那樣,擁兵自重。
實際上,以郭子儀的資歷與軍威,要想自立為王,完全是有可能的,甚至比任何人都有資格和實力。但是他就是不貪戀權力,只願意做個護國的忠臣。
所以,對於這樣的忠臣,皇帝不能不留情面,如果因為兒女的小事而責難郭子儀,不光是破壞了君臣之間的情分,也是寒了滿朝忠貞之士的心。
在唐代宗寬宏大量的背後,其實是皇權的算計與權衡,郭子儀算是個模範,唐代宗要通過他做給全天下看,讓他們看到忠心於朝廷,是會被厚待的,當朝聖上是明君賢主。
最要緊的是,當時已經是藩鎮割據,武將們手握兵權,對朝廷的旨意陽奉陰違。如果再處罰郭家,更沒有人願意當大唐的忠臣了。所以,只要郭家人不真的謀反,皇帝絕不會動他們。
戲劇歸戲劇,在真實的歷史上,郭暖並沒有動手打升平公主,不僅沒打,反而把自己與公主生的女兒嫁給了唐憲宗,還生下了唐穆宗,郭家與李家血親交織,這份關係算是解也解不開了。
郭暖也確實算條漢子,不是個躺在祖宗功勞簿上的紈絝。西元783年,涇原兵變爆發,涇原鎮叛軍攻入長安,唐德宗逃至奉天一帶,郭暖夫婦還沒來得及逃走就被叛軍抓住。
叛軍想封給郭暖官職,將他拉下水,郭暖以居父喪有病為由,堅辭不受,即便隨時可能被瘋狂的叛軍殺死,郭暖也堅決不投敵叛國。後來,郭暖和升平公主趁亂逃離長安,到奉天找到了唐德宗,唐德宗非常開心,就給郭暖隨升官為檢校左散騎常侍,以表彰他的大義。
郭暖和皇家關係非常親密,除了把二女兒嫁給了唐憲宗,他與升平公主所生的四個兒子也都娶了皇室之女。西元800年,郭暖病逝,年僅49歲。十年後,升平公主也離世,兩個人的故事雖然沒有《醉打金枝》這麼歡脫有趣,但是,依然算得上是一段完滿的姻緣。
【參考文獻:《新唐書》、《舊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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