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祥瑞之兆都是備受帝王歡迎的,只不過這些祥瑞假多於真,而假的那一部分要麼是撞上巧合,人為加戲,要麼就是人自己製造出來,但這並不影響歷代帝王對祥瑞事物都抱歡迎與創新態度,因為祥瑞出現本身就可以顯出王朝的繁榮,或者他們即將要做的事情的正當性。
比如說漢高祖劉邦起義前斬白蛇,白蛇雖然不是什麼祥瑞,但在後世演繹中,這段故事往往成為劉邦合該稱帝的證據,漢有火德,代替秦之水德……這些說法用唯物主義史觀看待其實都很荒唐,但古人就是願意去相信。
與白蛇相比,麒麟的祥瑞成分就多得多了,現在,我們已經不知道上古的麒麟到底是何種生物,但歷史上各個朝代都有關於麒麟的記載,麒麟和龍、鳳、龜並稱為“四靈”,如果按《淮南子》的說法,生麒麟的是異獸建馬,麒麟馬蹄、麋身而牛尾龍頭,綜合多種生物的特點。
據史料記載,魯哀公十四年(西元前481年),哀公領著隨行大臣們去郊外打獵,原本只是想獵到一些尋常野獸,哪知道無意間射中了麒麟,麒麟負傷後被帶回去,不吃不喝,最終死亡,而孔子認為,仁獸被如此對待,不是什麼好事情,所以他也不願意再作《春秋》,擱筆。
因為孔子的影響,後世帝王對麒麟這種神獸也非常嚮往,《明實錄》中曾經記載了永樂十八年麻林國向明成祖朱棣進貢麒麟的事情,這只“麒麟”來到明朝時那叫一個熱鬧,朱棣很重視,百姓很樂意圍觀,大臣們則忙著施展才華記錄如此盛况。
由於這件事不光有史料記載還有畫師將麒麟樣貌畫下來,我們才能够知道當時人們以為的麒麟究竟是什麼動物。明人筆下“豐骨神异,靈毛瑩潔;霞明龍首,雲擁鳳臆”的麒麟,《瑞應麒麟圖》中卻只是我們再熟悉不過的長頸鹿。
外來的和尚好念經,外來的祥瑞也更神奇……收到外國進貢麒麟的皇帝不止明成祖,還有宋仁宗。歷史上的宋仁宗在位42年,以仁厚寬容著稱,連半夜想吃東西都會擔心把禦廚給累得以後都時刻準備著,不敢叫膳,也算是皇帝中很特別的存在。
甚至連四川一個秀才寫疑似煽動謀逆的詩句,宋仁宗也完全不像後來的乾隆一樣但凡沾上半點嫌疑,便大行株連之罪,他認為那東西不過發發牢騷,哪裡就和謀逆沾邊?不但不治罪還給了他參軍職位,宋仁宗的心胸可見一斑。
不過宋仁宗在麒麟面前還是無法免俗。他在位時,交趾也曾進貢麒麟,而宋仁宗聽說麒麟來朝,十分喜悅,他已經打算收下,哪知道司馬光卻連連搖頭封锁。
交趾其實就是今日之越南,漢武帝曾經滅南越,在當地設交趾、九真、日南3郡,到了宋朝時,宋太祖又封越南歷史上丁朝的建立者丁部領為交趾郡王,當然他本人自稱皇帝,這算歷史上南越地區脫離中國開端,只是在中原王朝眼中,無論交趾君主怎麼換,還是藩王地位。
既然是藩王,送土特產討中原皇帝開心自然是理所應當,這回交趾送麒麟打的也就是皇帝喜歡祥瑞,必定欣而納之的主意。誰知,司馬光卻一眼看出了其中的問題,他告訴宋仁宗:麒麟雖然在古籍中記載多,但誰真正見過啊?
如果交趾送來的是真,它又不是自己跑來我宋朝,對我宋朝而言算什麼天降祥瑞?說不定上天還得怨我們將這種仁獸拘在宮中;而如果是假的,那更應該退了,要是交趾覺得我堂堂大宋皇帝這麼好哄,背地裡看笑話,豈不是丟了中原王朝臉面?
這話說得有理有據,原本已經打算簽收的宋仁宗急忙對交趾使者說了一番官話,要他們把祥瑞自留,中原並不需要。不過看在你們遠道而來的份上,賞賜是不會少的!
宋仁宗駕崩後,司馬光仍曆仕了英宗、神宗、哲宗3朝,曾先後進龍圖閣直學士,任禦史中丞、門下侍郎(即副宰相),宋神宗對他的評估是“方直”2字,其實光從他勸宋仁宗別要那麒麟的事上就能看出,司馬光是個很敢說的人,做事則偏向保守不出錯。
所以他會和王安石就變法一事站不同立場,抨擊新法,一點也不奇怪。很多時候,人的選擇都由性格决定,司馬光的性格並非激進的那種,縱然他和王安石在理想上有相近之處,做法卻必定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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