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6月27日,紅四軍在龍岩召開第七次代表大會,目的是為了解决內部衝突。事與願違,會議否定了毛澤東衕誌提出的“黨對紅軍必須實行集權制”等正確意見,並給予黨內“警告處分”,又未經中央訓示就進行前委改選,致使毛澤東喪失最高軍事指揮權,內部衝突反而愈發嚴重了。
身份洩露被追捕
7月8日,毛澤東離開紅四軍,化名“楊子任”前往閩西,以中央委員的身份指導地方工作。當時,毛澤東衕誌住在永定縣金豐大山下的牯撲村,他雖然身患瘧疾,卻沒有躺在家中養病,而是與閩西領導人一起調查研究,討論軍隊建設問題,為後來的古田會議做準備。
當地人並不知道他的身份,總聽人喊他“楊子任”,以為是紅軍中的一個主任,所以都稱呼他“楊主任”。然而,哪有不透風的牆,毛澤東在閩西工作的消息很快走漏了出去,當地地主向國民黨密報,說這個“楊子任”極有可能就是毛澤東,這可是一條“大魚”。
9月17日,永定縣13個鄉團和大埔保安團700多人,兵分兩路殺氣騰騰地圍了過來。此時,朱德率領紅四軍遠在上杭,駐守閩西的紅七軍57團也已經調離,毛澤東身邊只有一個警衛連,根本抵擋不住敵人。緊急關頭,當地赤衛隊前來助戰,赤衛隊員輪流背著患病的毛澤東,在短槍班的護衛下,轉移到了科嶺不遠處的石壟村躲避。(下圖:1929年,毛主席在閩西留下的唯一一張照片)
一張竹席救下一個人
9月下旬的一天,科嶺下斜村農民王鼎榮,正在晾曬剛收穫的稻穀。突然,附近傳來幾聲槍響,一名高個男子從密林中鑽了出來,急匆匆地來到他的跟前。王鼎榮上下打量這個不速之客,看起來三十六七歲,身穿藍色長布衫,脚踏黑布鞋,滿臉病容,顯得疲憊不堪。
高個男子操著一口外地口音,問:“老鄉,這是什麼地方?去永定有沒有別的路可走?後面有保安團在追我!”王鼎榮這些年沒少受欺負,恨透了保安團,心想被他們追捕的一定是好人,便告訴他:“這裡是科嶺,先避避風頭再走吧。”
兩人說話間,隱約看見幾十人沖了過來,情况萬分危急。可是放眼四周,方圓數百米只有一間存放農具的破房子,田裡剛割完稻子,也是光禿禿的一片,根本藏不住人。眼看追兵將至,王鼎榮急中生智,連拉帶拽將高個男子捲進竹席,滾到旁邊的排水溝,然後扒來許多稻草蓋得嚴嚴實實。
不一會兒,五十多個荷槍實彈的團丁沖了過來,一把抓住王鼎榮,兇狠地問:“有沒有見過一個高個子跑過去,那是赤匪大頭目,舉報重重有賞,窩藏格殺勿論!”王鼎榮故作鎮靜,連說沒看見。團丁不信,在農具房仔細蒐索了一番,沒發現任何可疑之處,周圍又沒有藏身之地,只好罵咧咧地朝著別處搜捕了。
危機解除,高個男子對王鼎榮說:“我是共產黨的幹部,剛才和幾個衕誌在永定被沖散了,現在他們一定很著急。”王鼎榮一拍胸脯:“你放心,這邊我熟,跟我走吧!”說完,拉著高個男子抄近路,很快就到了永定地界。
分別時,高個男子千叮嚀萬囑咐,要王鼎榮對此事千萬保密,以免受牽連遭國民黨的禍害。又問恩人姓名,王鼎榮閩南腔有些發音不准,高個男子沒聽清,把“鼎”聽成了“等”,掏出筆記本寫下了“科嶺王等榮”五個字。
1935年,科嶺已是紅軍在閩西南遊擊戰的指揮中心。這一天,閩西紅軍領導人張鼎丞來到科嶺,親自找到王鼎榮的家,他才知道6年前救下的竟然是毛澤東。此時,毛澤東已經在長征路上了,他臨行前委託張鼎丞,一定要去科嶺謝謝救命恩人。
故人相逢
轉眼到了1951年,小鬼子投降了,國民黨打跑了,新中國也建立了。這年9月份,王鼎榮正在家務農,縣裡突然來人交給他一份請柬,通知他去北京參加國慶觀禮。王鼎榮腦子一下就懵了,完全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因為他的家鄉就是革命老區,老紅軍、老幹部太多了,哪輪得到他一個農民去北京呢?
再一仔細看請柬,上面寫著“福建省根據地王等榮代表”,會不會是寄錯人了?王鼎榮不放心,跑去縣政府問個明白,縣政府也搞不清楚,又派人陪他去漳州打聽情况,電話一直打到福建省政府。省主席張鼎丞告訴他:“沒錯,是毛主席親自點名讓你參加的”,王鼎榮這才高高興興進了京。
9月30日晚,中南海懷仁堂,兩位故人再次相逢,毛主席緊緊握著王鼎榮的手,激動地對各位代表說道:“沒有老區人民,就沒有我毛澤東!”第二天,王鼎榮又登上天安門,與開國元勳們一同觀看了國慶閱兵,參觀了許多地方之後,才回到老家科嶺。
1986年,80歲的王鼎榮在家鄉安詳離世。如今,他的家鄉也成了紅色教育基地,蓋起了紀念館,修建了紅軍街。在那曬穀場邊的圍牆上,“主席問路”的場景,還在默默地向遊客講述當年驚心動魄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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