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格瓦拉衕誌

在評書、演義當中，金朝大將粘罕被塑造成一個剛愎自用、有勇無謀的丑角，不僅能力在金兀術之下，而且屢屢成為嶽飛的手下敗將，可謂丟盡臉面。其實，粘罕的本名叫做完顏宗翰，在歷史上確有其人，但其真實形象卻跟演義、評書中大相徑庭，非但不窩囊，反而是金朝開國第一功臣。那麼，完顏宗翰都取得過哪些成就？最終的結局如何？

01佐金滅遼

完顏宗翰，女真名為名黏沒喝，又名粘罕，是金太祖完顏阿骨打、金太宗完顏吳乞買的堂侄，國相完顏撒改的長子。作為不世出的名將，完顏宗翰不僅勇冠三軍，並且極富謀略，加之有擁戴完顏阿骨打稱帝的大功勞，因而深得金太祖的器重。金國創建之初，畏懼昔日宗主遼國的實力，因而群臣多傾向於自保，唯有完顏宗翰力勸金太祖興師伐遼，並親自率軍取得達魯古城戰役的勝利。

達魯古戰役結束後，金太祖看清遼國外强中幹的本質，遂任命完顏宗翰為移賚勃極烈，命他與完顏蒲家奴等人一起大舉伐遼，時在北宋政和六年（1116年。注：本文統一使用宋朝年號）。在金兵的淩厲攻勢下，遼國的4個都城相繼淪陷，而天祚帝也放弃抵抗，一溜煙躲進夾山（今內蒙古包頭市境內的大青山）避難。得知遼帝的藏身之所後，完顏宗翰率軍奇襲夾山，俘虜天祚帝的家人和大部分臣屬。

不過，就在世人等待天祚帝認輸時，這位昏庸一輩子的皇帝突然激發出萬丈雄心，打算率領殘軍收復燕州、雲州等地，然後徐圖光復大業。不出意料，天祚帝的計畫遭到命運的無情粉碎，遼朝殘軍在武州遭到毀滅性打擊，而天祚帝在逃往應州新城途中被完顏宗翰的部將完顏婁室俘獲，時在宣和七年（1125年）八月。至此，立國218年的遼朝滅亡。

遼國滅亡後，完顏宗翰因功勳卓著，被金太宗晋昇為左副元帥，全權負責帝國西部的防務。在此期間，完顏宗翰坐鎮大同，經過苦心經營，以數千精銳騎兵為班底，最終建立起金朝戰鬥力最為強悍的西線部隊，與金太祖次子完顏宗望率領的東線部隊一起，構成金朝最可依賴的主力部隊。不久，完顏宗翰與完顏宗望攜手，共同完成滅亡北宋的事業。

02南下攻宋

早在建國之初，金宋兩國便訂立“海上盟約”，相約共同夾擊遼國，待完成滅遼的目標後，宋朝會將原來輸給遼的歲幣轉輸給金，而金國則答應將燕雲故地歸還給宋朝。然而，等到遼國剛剛滅亡，金太宗便以宋朝違規收納遼國降人、侵犯邊境為由，派大將完顏宗翰、完顏宗望兵分兩路南侵，目標直指宋朝的都城汴梁。

面對著汹湧南下的金兵，宋欽宗起用主戰派大臣李綱負責汴梁的防務，並在宣和七年（1125年）冬擊退圍城的金兵。然而，汴梁剛剛解圍，宋欽宗便聽信奸相李邦彥等人的挑唆，貶黜李綱並將守城事務交給妖道郭京，結果可想而知。就在李綱被貶官後沒多久，完顏宗翰、完顏宗望率領的金兵再度南下，第二度包圍汴梁，並在靖康二年（1127年）四月將其攻陷。

完顏宗翰攻陷汴梁後，放縱阿兵哥在城中燒殺劫掠，並對宋徽宗、欽宗父子及皇族男女、後宮嬪妃、王公大臣等3000多人實施抓捕，一股腦送往金國都城上京會寧府，史稱“靖康之變”。獲悉北宋滅亡的消息後，金太宗龍心大悅，不僅進拜完顏宗翰為國論右勃極烈兼都元帥，並賜予鐵券以示恩寵。完顏宗翰滅遼破宋，幾乎獨自滅掉兩大帝國，毫無爭議地成為金朝頭號開國功臣。

北宋滅亡後，完顏宗翰在徐州建立大元帥府，在河北、山東等地掃蕩宋朝的殘餘力量，並親率精銳騎兵以追擊根基不穩的宋高宗。當得知金國先鋒部隊距離揚州城北僅百里時，正在行宮臨幸妃嬪的宋高宗大驚失色，連衣冠都來不及穿戴整齊，便連夜渡江逃往鎮江。由於受驚嚇過度，宋高宗竟然失去生育能力，在獨生子趙旉死後，最終只能將皇位傳給宋太祖的後裔趙昚（宋孝宗）。

03憤懣而死

完顏宗翰經營中原多年，以元帥府的名義對外發號施令，心腹黨羽遍佈要津，儼然建立起屬於自己的“獨立王國”。由於完顏宗翰的勢力不斷膨脹，如果不加以遏制，後果將不堪設想。囙此，深感威脅的金太宗開始採取行動，下詔收回元帥府的任命官吏權，改由朝廷選注。如此一來，完顏宗翰的許可權大受限制，再也無法全面壟斷中原的軍政事務。

完顏宗翰雖然沒文化，但也深知“兔死狗烹”的道理，很清楚一旦自己被全面架空，接下來便會落得身死族滅的悲慘結局。更何况，跟完顏宗翰平素不合的完顏宗磐（金太宗的長子）志在繼承老爹的皇位，如果讓他得償所願，更沒有完顏宗翰的好果子吃。正因如此，形勢迫使完顏宗翰不得不採取行動，從而將各種風險消弭於萌芽之中。

要想消除來自金太宗父子的威脅，最佳辦法無疑是選擇聽命於自己的帝國接班人，以封锁完顏宗磐做皇帝。為此，完顏宗翰利用金太宗中風臥床不起的良機，夥同金太祖的庶長子完顏宗幹，以近乎脅迫的管道讓老皇帝頒佈詔書，册立金太祖年僅13歲的嫡孫完顏亶為諳班勃極烈（即皇儲），時在天會十年（1132年）。3年後，金太宗駕崩，完顏亶繼承皇位，是為金熙宗。

完顏宗翰之所以擁立完顏亶，無非是覺得他年幼易制，不大可能解除他這位大功臣的權柄。然而，完顏亶人小鬼大，並不樂意做完顏宗翰的傀儡，登上皇位後沒多久，便打著酬賞功臣的名義讓完顏宗翰入朝做官，並進拜他為太保、尚書令、領三省事，封晋國王，與此同時卻解除其國論右勃極烈兼都元帥職務。如此一來，完顏宗翰不僅喪失兵權，並且被調離中原，處於被架空的狀態中。

完顏宗翰一旦丟了兵權，生死榮辱便由不得自己。果不其然，僅僅過了兩年時間，金熙宗便開始採取“收網”行動，先是以貪贓罪處死完顏宗翰的頭號心腹高慶裔，隨後又株連他其餘的親信。生性暴躁的宗翰，坐視心腹親信被殺卻無力施救，加之對自己的命運心懷憂懼，在高慶裔死後不滿1個月，便因憤懣而死，終年58歲。作為金朝開國第一功臣，完顏宗翰最終落得如此下場，可謂悲催至極。

完顏宗翰死後，金熙宗終於長出一口氣，隨後假惺惺地擠出幾滴眼淚，下詔追封他為周宋朝王，並為其舉行相當隆重的葬禮。此後，歷任金朝皇帝均對完顏宗翰褒贈有加，其中完顏亮追封他為金源郡王，金世宗又改贈他為秦王，並改葬完顏撒改、完顏宗翰父子於帝陵西南二十裏，對臣子來講，可謂莫大的榮耀。完顏宗翰若泉下有知，大概會深感欣慰吧？

參考書目

宇文懋昭（南宋）：《大金國志》，中華書局1986年版。

徐夢莘（南宋）：《三朝北盟會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

脫脫（元）：《宋史》，中華書局1985年版。

脫脫（元）：《遼史》，中華書局1974年版。

脫脫（元）：《金史》，中華書局1975年版。

畢沅（清）：《續資治通鑒》，中華書局1999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