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初年天灾多，東北的很多地方也發了大水，老百姓顆粒無收，實在逼急了，進山當了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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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民初，是東北土匪蜂擁而起的時代，天災人禍、兵荒馬亂，誰狠誰能混出來。1917年，黑龍江湯原縣出了個土匪“小白龍”，他原名沈桂林，當年28歲，早年間是自衛團的小頭頭。

當年地方自衛團也是個美差事，沈桂林怎麼就當了土匪呢？據說，他因為風流韻事不知得罪了誰，被撤了職。他心裡不服氣，就找了四個關係好的朋友，到龍王廟前磕頭拜把子，正式“起局”當土匪。因為是在龍王廟拜把子，所以沈桂林報號“小白龍”，其他四人分別是黑龍、花龍、混江龍、大白龍，當時人稱五條凶龍。

小白龍綹子雖然人少，但是膽子大。最初他們只有兩支長槍，小白龍就帶著幾個兄弟，深夜來到了一個屯子的警詧分駐所。當時裡面的人都在睡覺，小白龍一踹門闖了進去，開槍就打。正在熟睡的警詧不是被打死，就是逃跑了。小白龍這一次搶了8支長槍，還有不少彈藥。

槍多了，膽子也更大了。很快，他們就在附近連續砸窑，搶了一些大地主，弄到很多錢財、物資和馬匹。有了槍、有了錢，名號也打出來了，附近的亡命之徒紛紛加入進來，小白龍的隊伍迅速壯大了起來。湯原、富錦、佳木斯、樺川、寶清，以及綏東、饒河等地，都成了他們的目標，破壞力很大。

俗話說“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土匪攻城才能大賺一筆。

民國佳木斯

1917年9月，小白龍召集隊伍，浩浩蕩蕩地從湯原出發，向佳木斯鎮進發了。佳木斯位於黑龍江、松花江、烏蘇里江匯流的地帶，自打清末設鎮以來，已經頗具規模。佳木斯的商人得到消息之後，害怕小白龍真的攻進城，那損失就大了。於是他們趕緊給依蘭府發電報，希望派兵救援。

於是，駐軍關營長帶了150名阿兵哥，坐船順流而下，救援佳木斯。小白龍通過眼線得到消息後，决定避開鋒芒，扭頭奔襲富錦縣，直接攻進了縣城。富錦縣縣長本來喝著小酒看熱鬧，根本沒想著防範土匪。

這下好了，小白龍進城的時候，富錦縣縣長沒來得及跑，被抓住了。土匪一把火燒了縣政府，打開監獄的大門，把裡面的囚犯都放走了。臨走的時候，縣長也被當成肉票，綁到了馬扒犁上。

關營長聽說富錦縣被土匪占了，趕緊帶人過去，等到地方的時候，小白龍已經走了。等再想追上去，土匪全都進了湯原縣北的大青山，別說150名官兵，就是1500人，想進山剿匪也不容易，只能撤了。

本來吧，關營長應該回到佳木斯，駐守一段時間，但沒想到俄國革命成功，滿洲里至哈爾濱的俄國守備部隊要被解除武裝，關營長就被調到哈爾濱去了。

在大青山躲著的小白龍，得到這個消息後，樂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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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7年11月，小白龍帶領土匪攻佔了格金河金礦，綁了礦長和20多名護礦兵，之後一路南下，又沖著佳木斯來了。

佳木斯沒辦法了，這會兒哈爾濱正忙著呢，援軍肯定是來不了了。於是，全城動員起來，自己想辦法守城。首先就是把駐守在鎮外的警詧全都召回來，再臨時擴編，從150人新增到235人。他們是守城的主力軍，一段一段地分別駐守在城牆上。

這還不够，城裡的老百姓也被動員起來，到外面挖護城壕，修築城牆和城門，又修了6個炮臺。從11月忙活到12月，總算是完工了。

到了12月14日，有消息傳來，小白龍的土匪隊伍，已經不遠了。鎮裡的人一聽就慌了，警詧隊、警備隊、商團，全都動員起來，上城牆。佳木斯鎮外有個第一小學，此時還有很多師生。警備隊趕緊過去，安排著把所有人都帶進了城。

到了16日，忽然烏雲密佈，下起了大雪。黑龍江的冬天那是真的冷，大雪可不是鬧著玩的，當天雪就有三尺厚，鎮裡鎮外走道都困難。本來冬天就難熬，現在又聽說土匪來了，不管窮人富人，個個捧著碗發愁——小白龍就算打不進來，長期圍城也受不了啊！

其實，老百姓高估了小白龍，此時他手裡只有300多人，想打進佳木斯，沒那麼大把握。大概是17日早上，小白龍帶著手下從松花江北岸的孫家燒鍋出發了，進攻佳木斯。沒成想，剛到船舶碼頭，就遭到了佳木斯警詧的埋伏，300多土匪當時就被打懵了。他們以為佳木斯不敢派人出來迎戰，所以一開始不知道對手是誰，扭頭就跑。

回過神來之後，小白龍惱羞成怒，指揮隊伍兵分兩路，直奔佳木斯西門和西北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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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土匪不管是砸窑還是攻城，一般都會選在晚上。這其中的原因很簡單，土匪沒有重武器，白天攻城目標太大，沒到城牆根兒就會被打成馬蜂窩。只有晚上天色昏暗，他們才敢摸上來，找城牆防守的弱點，要是有機會爬上城牆，那就算成功了一半。

所以，小白龍也是安排傍晚開始攻城。一部分人又打槍又吆喝，給自己壯聲勢，也吸引守城兵的注意力。另外再派出小股隊伍，四處找防守漏洞。這一點，佳木斯的警詧隊和警備隊都知道，所以絲毫不敢怠慢，在城牆吊滿了燈籠，隔幾步就安排了人，專盯著有沒有人偷襲。

小白龍見摸不著破綻，又急又氣，於是命令手下猛攻猛打。打了一晚上，也沒靠近城牆，土匪隊伍只好住到了城外的小學學校，暫時休息。

看到這裡，估計就有人疑惑了，小白龍手下才300多土匪，哪來的勇氣攻打佳木斯啊，去打一個地主大院不是更容易？其實啊，當時防備比較好的地主大院，這300人真不一定能攻下來。有錢的地主家請十幾個槍法准的炮手當護院，在那個年代也很正常，只要撐過了第一晚，附近的民團和駐軍就來了，地主家也就安全了。

一個城鎮和地主大院，區別就大了。地主大院被土匪一圍，老老少少都拼了命防守，一旦土匪打進了大家的命就沒了。城鎮看似守軍很多，但有警詧隊、民團、警備隊、商團、駐軍，都是各拿各的錢，各辦各的事兒，臨時凑起來守城，很容易鬧矛盾。如果有一方偷摸撤退了，所有人都會跟著跑，都是領薪水上班，誰還真玩命啊——你看東北土匪攻城的各種史料，這種事兒不止一次發生。

所以，小白龍想的，應該就是讓守軍害怕，主動撤退。18日白天，一小股土匪竟然打進了西門外的幾間民房裏，爬到牆上朝城牆射擊。這幾間民房就挨著城牆，離得近土匪自然也打得准，形勢一下子緊張起來。

民團在緊急時刻把大抬杆扛了上來，裝滿了火藥沖著民房開火，很快就把院子裏的草垛引燃了。火越燒越大，院子裏的土匪支撐不住，最後還是逃走了。

18日晚上，小白龍讓土匪坐著馬扒犁往前沖。

馬扒犁

打了一宿又一白天，雙方都是人困馬乏，小白龍知道，如果趁夜裡一頓猛攻，只要能有兩個土匪爬上城牆，守城隊伍肯定一片大亂，主動撤退。所以，今晚無論如何要拼上性命打。

他讓攻打西門的土匪準備了很多草把子，都豎在馬扒犁前面，往上面澆水。佳木斯的冬天啊，那是真的冷。風裏裹著雪花刮過來，晚上還敢在外面待著的，都是“英雄好漢”。

往草把子上澆了水，很快就凍在了一起，厚厚的一層冰擋子彈肯定沒問題。於是，土匪就躲在這冰凍的草把子後面，坐著馬扒犁往城牆邊沖。城牆上的守軍也冷啊，把自己裹得跟頭熊似的，拿槍的手都凍僵了，這會兒看見土匪沖了過來，趕緊瞄準了打。

西北門也是一樣，土匪坐著馬扒犁，前面是豆餅垛澆了水，躲在後面邊打邊喊。就這麼城裡城外都是槍聲喊聲，整整打了一晚上。最後，土匪死傷數人，沒有爬上城牆，小白龍失算了。

土匪不甘心，想趁著佳木斯沒有援兵，再圍幾天試試。結果，19日那天樺川縣保衛團派來了10個人幫助守城。20日，樺川縣又來了20人，佳木斯的守城力量大大新增了。

小白龍决定，拼死一搏。

民國佳木斯

12月23日深夜，他讓手下土匪全部披上白布，慢慢地爬向城牆。下了幾天大雪後，城外白茫茫的一片，土匪在一片黑暗中往前爬，在城牆上很難發現。小白龍覺得，都淩晨一點多了，守城官兵肯定放鬆了警惕。沒想到，城牆上的人警醒著呢，下麵土匪不知怎麼弄出了一點動靜，大半夜的格外惹人注意。

城牆上的守軍立刻猛烈開火，也不管下麵有沒有人，劈裡啪啦沖著城牆底下一陣亂打，幾個土匪當場被打死，其他人爬起來就往回跑。這一次，小白龍又沒成功。他也算是明白了，這回出來是沒看黃曆，在佳木斯城下栽了跟頭。

沒辦法，撤吧，趁著損失還不算大，回去猫冬算了。就這麼，天亮前小白龍就帶著隊伍悄悄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守城的看見外面沒人了，趕緊派人出去打探，這才知道土匪已經走了，佳木斯這一次運氣好，躲過了一劫。當然，小白龍打不進佳木斯，更重要的原因是守城軍民能團結起來，不內訌。

這在那個時代挺不容易的，一見到土匪來了，隨便放兩槍就逃跑的駐軍、民團，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