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戰爭時期的惠通橋阻擊戰被歷史學者們稱之為:“一分鐘改變抗戰歷史”。誠如歷史學者們所言,惠通橋阻擊戰在遠征軍潰敗的危急時刻,力挽狂瀾,將追擊的日軍阻擊在怒江西岸,使得日軍攻入我大後方的圖謀破產。
多年來,僅中央電視臺就有紀實欄目中的《百年講武》、探索發現欄目中的《揭秘中國遠征軍》、紀錄片《滇緬公路》、百戰經典欄目中的《騰沖騰沖》、經典人文地理欄目中的《遠征記憶之血脈》等多次提及此戰。上海電視臺還拍了專題紀錄片《惠通橋戰役之迷》。關於此戰的文章更是數不勝數。
但是無論是紀錄片還是文章都有兩個問題,一是遺漏了最關鍵的人,二是聚焦點在橋,忽略了創造歷史的不是橋,而是人。
那麼被眾多紀錄片和研究文章遺漏的關鍵之人,到底是誰呢?
一、遠征軍慘敗
1942年4月,遠征軍慘敗於緬甸。
面對危局,遠征軍的長官們立刻陷入恐懼,丟下部隊紛紛逃命。撤退途中,指揮官張惶失措,醜態百出。
許多參與過指揮和作戰的遠征軍官兵,在回憶中重複得最多的話就是:喪師辱國,罪孽深重;慘敗而歸,罪無可恕。
盟軍在緬甸的失敗,不僅僅是人員物資損失慘重,中國失去了當時唯一的國際通道,更為嚴峻的是,一個影響中國抗戰大局和二戰局勢的危險突然迫近。
遠征軍一敗塗地,日軍第56師團即將順勢殺進雲南。
日軍第56師團號稱“龍師團”,阿兵哥主要來自日本九州北部的久米留地區。日本素有:“天下日本兵第一,日本九州兵第一”的說法,由此可見其戰鬥力之強悍。死不悔改的軍國主義分子,時該師團野炮大隊的高村武人在戰後的回憶錄中寫到:
“自昭和十七年(1942年)3月26日仰光登入以來,隨時隨地擊破數倍於我之頑敵,我龍兵團如此怒濤般的進擊才真正表現出我等北九州男兒的精彩面貌,才能令後人腦中深深銘刻優秀勇猛的我大和民族的自豪和自信……”
在服部卓四郎所著的《大東亞戰爭全史》中也記載到:“第56師團(4月)20日到達樂可,然後充分發揮汽車部隊的特點,以每天110多公里的速度向前突進,(4月)29日攻佔臘戍。”“5月3日,該師團佔領了八莫,更以師團主力攻克畹町、芒市、龍陵,5日進到怒江一線……”
二、惠通橋
此時能依靠的只有怒江天險了,而橫跨怒江的正是惠通橋。
惠通橋
惠通橋位於施甸縣與龍陵縣分界的怒江上,此段怒江東岸的“大山頭”山岩如刀削,西岸臘猛的松山聳天入雲,高山峽谷之間,江灘險惡,素有“天塹”之稱。自古以來,這裡就是保山通往芒市出緬甸的古驛道老渡口。
從清朝的道光年間開始,此處就開始修橋。由於地勢險要,風急浪高,幾修幾毀,最長的一次修了24年方成。1937年,為了讓惠通橋與趕修中的滇緬公路配套,將其改建為10級荷載公路橋,每次可通行10噸卡車一輛。
改建加固後的惠通橋倚懸崖修築,呈東北——西南走向,以兩條巨大的鋼纜懸吊而成。橋身總長123米,橋面寬5.67米,墩高30餘米。1939年2月正式開放。
惠通橋以東再無天險,並且是一溜煙的柏油公路,如果日本跨過惠通橋,即可以直趨昆明。
5月4日,在雲南的美國志願空軍“飛虎隊”指揮官陳納德向蔣介石發去電報:“根據飛機偵察的情况,滇緬路上中國軍隊零零落落,潰不成軍,對於日軍推進,完全沒有抵抗,如果再不設法挽救,日軍大約十天左右就可到達昆明。”
只有炸毀惠通橋,才能阻擋日軍機車等機械化部隊向昆明方向進攻的勢頭。
三、日軍的計畫
日軍的目標非常明確:
控制惠通橋,打過怒江,直搗昆明,切入中國抗戰後方的心腹之地,儘量擴大戰果,給蔣介石施加盡可能大的壓力,迫使蔣介石政權屈服。
從緬甸到畹町的隱密走私小道上,在一幫漢奸的指引下,一千多鬼子正悄無聲息地向惠通橋疾行,他們是日軍第56師團第146聯隊的松本中佐大隊。他們的任務是趕在遠征軍66軍退過惠通橋之前奪取惠通橋,將66軍關在怒江以西,與尾追的日軍前後夾擊消滅遠征軍66軍,並打開進軍昆明的通道。
惠通橋西岸觀察的日軍
金氏少佐領著146聯隊第二大隊的一千多號人馬,沿滇緬公路追擊著潰不成軍的遠征軍第66軍。滇緬公路上除了潰軍,沿途更有無數從緬甸逃向雲南的華僑。日軍派遣特務奸細混在潰逃阿兵哥和難民中,在夜晚和關隘險要之地不斷地放冷槍殺人,製造恐慌,驅趕人們一刻不停地逃跑。如果追上難民,則一律射殺。
日軍56師團30餘人的工兵小隊,他們奉命不惜一切代價,先於中國潰兵渡過怒江,在惠通橋東岸隱蔽待機,待追擊日軍一到,便爆破公路,炸毀汽車,把中國軍隊堵在惠通橋兩端,使其無法炸橋,配合追擊部隊奪取惠通橋。
緬甸作戰部司令官飯田祥二郞命令空軍:不間斷地派飛機對“保山-昆明”,“保山-祥雲”沿線進行轟炸,消滅中國的增援部隊,並投擲了細菌彈。
同時,日軍收買緬奸和漢奸裝扮成乞丐和難民,沿遠征軍潰退路線一路向水井、溝渠和水槽裏投放霍亂病菌,引發霍亂流行,造成大量人員和平民死亡。
工兵前置破路,大部隊尾隨追殲,轟炸後方,襲擊奪橋,播撒細菌,奸細搗亂……日軍用上了所有招數,目標惠通橋。
四、炸橋
5月5日淩晨,日軍工兵小隊混在人群中通過了惠通橋。
在惠通橋東岸,滇緬公路沿著陡峭的孩婆山繞過一個大彎,穿過孩婆山的山腰就是老魯田,公路穿過孩婆山山腰的這一段,面江一方正好被孩婆山擋住,裡面有“大山頭山”夾住,如果在這裡破壞公路,炸毀汽車,被損毀的車輛不能被推下懸崖,而且公路的兩端都看不見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選好地形,日軍工兵在山頂設了崗哨,只要他們的追擊部隊發起攻擊,就發出訊號,立即破路炸車,阻塞公路。
可是這一重要軍情,中國軍隊卻無人掌握。
5日上午8點半,中國陸軍獨立工兵第24營終於趕到了惠通橋頭。營長張祖武立即命令進行破橋準備。
10點,一輛指揮車來到橋頭,車上坐著三比特高級軍官:他們就是在碗畹町失守前半小時丟棄部隊逃回國內的遠征軍參謀團團長林蔚上將,遠征軍參謀團參謀處處長蕭毅肅中將和遠征軍參謀團的高級參謀、工兵總指揮馬崇六少將。工兵總指揮馬崇六下車給張祖武下達了一個命令:“儘量讓撤退的人和車退過怒江以東,不准一個日軍混過惠通橋,一旦發現日軍立即炸橋。”隨即開車匆匆離去。
日軍炮擊場面
林蔚等人剛剛離去,日軍野炮第56聯隊第三中隊來到了松山的“白璧部落”(松山附近的臘猛鄉老車站)。由於怒江孩婆山一帶的峽谷蛇形升降,所以總共七十公里的距離就縮短為八公里的直線,撤退到惠通橋東岸的遠征軍進入了日軍野炮的射程。日軍立即在“白璧部落”下方突端位置布列炮陣,對準八千多米外的老魯田處遠征軍的先頭車輛猛烈射擊。與此同時,由漢奸帶路,從走私小道直襲惠通橋的日軍松本中佐大隊也正好殺到惠通橋頭。
松山上日軍野炮大隊重炮齊鳴,孩婆山上遠征軍車翻人亡,松本大隊餓狼般向惠通橋赴去。幾萬潰兵難民好不容易逃到怒江邊,眼見功虧一簣。恐懼引發爭相逃命的狂潮,潰兵難民亂成一團,人們扔下車輛爭相逃命,還未過江的拚命往橋上擠。張祖武在此時刻卻亂了方寸,遲遲沒有下達炸橋的命令,混亂之中他沒有發現正在向惠通橋沖來的松本大隊,更不用說已經在孩婆山上的日軍工兵小隊。
惠通橋一旦落入敵手,接踵而來的必將是更大一波决堤般的潰退。如果我增援部隊在途中遇到如此决堤般的潰兵難民,恐怕還未與日軍接戰,先就被自己的人馬給衝垮了。
眼見松本大隊即將追擊過橋,突然,一個少校軍官帶著幾個阿兵哥從蜂擁東逃的潰兵難民中拼命擠過來,徑直奔向守橋工兵……只見該少校舉槍指向工兵們,厲聲喝令:“炸橋!”
轟隆一聲,惠通橋墮入怒江。
五、神兵天降
易浚華之上校戎裝照
這個少校並不是傳說中炸橋的“英雄”——第24工兵營營長張祖武,而是宋希濂屬下營長易浚華。
易浚華,36師106團1營營長,是一比特熬過了淞滬會戰、南京保衛戰和富金山血戰等役,多次從十不餘一的惡戰中倖存下來的百戰精英。
時間回到1942年5月4日。
5月4日深夜,蔣介石電令第11集團軍總司令宋希濂速調祥雲的36師沿滇緬公路南進阻敵。易浚華受命率106團1營率先馳援。
可由於局勢緊迫、車輛奇缺,好不容易才弄到了兩輛卡車,易浚華僅領兵不足兩排,不顧一切地往惠通橋急馳。
10點多鐘,易浚華部趕到了惠通橋東岸,日軍炮兵正對著我軍撤到東岸盤山公路上並在繼續後撤的軍民萬炮齊轟。易浚華令部下在孩婆山下的公路轉彎處嚴陣以待,自己上山察看情况。來到山頂,發現有人,以為是友軍,便揮手招呼。不想對方一梭子子彈就掃了過來,易浚華一下子翻到溝裏,躲過了射擊。原來,易浚華遭遇的正是已通過惠通橋在孩婆山埋伏的日軍工兵小隊。易浚華飛奔下山,帶領一個班直赴惠通橋。來到橋頭,令阿兵哥以散兵隊形,持槍朝江邊蒐索前進,到江邊構築第一道陣地。同時,也管不了什麼官職大小,部隊隸屬關係,嚴令守橋工兵即刻安放炸藥炸毀橋樑。
此時,從走私小道直襲惠通橋的日軍已經迫近惠通橋頭,並捕捉到66軍的一部。日軍眼看距橋頭只有幾百米,大喜過望,悶頭沖向惠通橋。突然一聲巨響,惠通橋被炸毀。同時,易浚華部在江邊布下的第一道防線中的十餘名阿兵哥同時向日軍開火。一路高歌猛進的日軍,眼看就要打過惠通橋,然而突然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橋樑被炸毀,接著又遭到了猛烈的打擊。日軍一時不明就裡,以為東岸已有充分準備,沒有繼續進攻。
西岸日軍的遲疑,造成了已經渡江東岸日軍工兵的滅頂之災。
藤田見惠通橋被炸,便不顧一切,開始對孩婆山段公路進行爆破,以阻滯我車輛人員後撤。這時,易浚華部開始了對藤田工兵小隊的圍殲。日軍戰史記載:藤田工兵小隊曾對缽卷山(即孩婆山,現地圖上標注為“松林頭山”)段公路“决死爆破”成功。日軍戰史用到“决死”二字,就知道這隊工兵被全殲了。
六、决死阻擊
隨後,日軍在炮火的支援下强渡怒江。然而,出乎日軍的意外,一直在拼命潰逃的中國軍隊竟然開始了猛烈的抵抗。雙方激戰3小時,到了下午2點,日軍146聯隊第二大隊、野炮第56聯隊的第一中隊和第二中隊的一個小隊趕到並加入戰鬥。日軍兩個步兵大隊和兩個野炮大隊加一個小隊,4千步炮精銳齊聚惠通橋東岸,重炮架在松山的臘猛鄉老車站,沿江岸構築迫擊炮陣地,對著惠通橋東岸猛烈轟擊。
日軍望遠鏡中的惠通橋東岸中國軍隊陣地
這時,日軍發現對面每個陣地上根本沒幾個人。原來此時中國軍隊只有易浚華先頭不到兩個排的兵力,其餘潰兵和第24工兵營早已逃之夭夭。於是日軍重新組織火力,準備一鼓作氣打過怒江,直趨保山。
但是晚了,易浚華營其餘部隊已經趕到,又經5個小時鏖戰,日軍才沿西岸移動2.9公里。當日晚,日軍146聯隊全部到達惠通橋東岸,工兵準備好了橡皮艇。於是,5千日軍精銳集中步炮全部火力,掩護金氏少佐大隊長帶著兩個中隊,開始了“壯烈渡河”。
又激戰了一夜,日軍終於佔領了孩婆山,但易浚華營仍然佔據著大山頭山、老魯田和大坪子村一帶陣地。
七、肅清日軍
正在此時,106團主力趕到。團長熊正詩立刻命令佔領大山頭山、烏木郎之線陣地。接著107團趕到並投入戰鬥。熊正詩指揮106團1營與日軍146聯隊2大隊爭奪公路兩側的最高山頂。106團1營經浴血搏戰,反復衝擊,6日傍終於控制了公路兩側的最高山峰,渡過怒江的日軍被限制在孩婆山的數個山頭上。日軍渡過怒江的第二大隊的兩個中隊傷亡慘重,於是偷偷用3大隊渡江接替了2大隊。
6日上午,36師師部及108團抵達戥子鋪,師長李志鵬命令對已渡過怒江的日軍進行連續攻擊。18時,106團1營一個連由大坪子北端進行正面攻擊;3營一個連經大坪子向孩婆山敵右側背攻擊;2營在中心寨南端幹溝完成攻擊準備,於18時30分向孩婆山之敵後背攻擊。
2營經半小時激戰,前進至孩婆山第二個山頭時,一群日軍突然從陣地沖出,挺著刺刀赴向2營。2營與當前之敵開始了白刃肉搏。此時,日軍主力潜向2營右後方突襲。2營前後受敵,戰況激烈。但全體官兵奮勇迎擊,雖然付出了傷亡營長以下百餘官兵的代價,終將日軍遏止。
高村武人回憶的日軍佈陣圖
6日晚,宋希濂到達惠通橋戰場,立即親自指揮戰鬥。
宋希濂反復觀察戰場態勢後命令李志鵬:
將全師所有迫擊炮集中起來射擊,並將一些重機槍的火力點作了重新部署,8日上午發起總攻。
8日淩晨,第36師全部迫擊炮一起開火,重機槍掩護攻擊部隊出擊。
攻擊部隊一擁而上,與日軍再次展開了面對面的白刃戰,經反復奮勇衝殺。日軍終於抵擋不住。
10日零時30分,一股濃煙從日軍佔據的孩婆山頭冒起,焦臭味四處彌漫。位於對峙前沿的106團1營立即報告:“孩婆山之敵經我連日之攻擊,傷亡慘重,時正舉火焚屍,似有退卻之模樣。”
師長李志鵬聞報,令108團全面攻擊,又令108團1營由孩婆山右方繞行側面進攻,以壓迫孩婆山日軍於江邊聚殲。
日軍終於抵擋不住,逐次向江岸撤退。36師佔領孩婆山,直下金塘子渡口尾追逃竄之敵。最後,除少數幾十人泅水逃回,其全部被消滅,並繳獲日軍輕重機槍和步槍共八十餘枝。
宋希濂
5月5至8日,隨著36師將渡過怒江的日軍肅清,其它部隊則受命搶佔惠通橋下游沿江據點和渡口,71軍沿怒江的佈防也跟著完成。戰局終於穩定下來。
由此開始了兩年之久的與日軍隔江對峙的局面。
八、誰是英雄?
現在通常公認張祖武是炸毀惠通橋的“英雄”。
本文卻說是易浚華所為,是否有依據呢?
其實當時的電報早已指明是易浚華所為,不知為何,研究學者們對此卻視而不見。
此戰後,工兵總指揮馬崇六專門致電龍雲,電文稱:“適我卅六師一0六團團長熊正詩率先頭易浚華營已到達東岸高地,佔領陣地,猛烈還擊,乃决然命工兵營張營長施爆破任務。”
馬崇六是全國工兵部隊總指揮官,張祖武之第24工兵營是他的直屬部下。從此電報可以看到,工兵方面並沒有因為軍兵種的不同而掩蓋易浚華的功勞,以歸功於自己,而是直接承認是易浚華命令張祖武炸橋。
龍雲回電:“一0六團團長熊正詩、營長易浚華,工兵二十四營營長張祖武,著各記大功一次;易、張營全體官兵,各獎一萬元,共二萬元,由經理處即日匯交宋總司令具領分別轉發為要!”
惠通橋阻擊戰,授勳記功人員至少有6人,他們是:授予三等雲麾勳章的林蔚、蕭毅肅,記大功一次的馬崇六、熊正詩,記大功一次並全營獎勵一萬元的張祖武。
以及被授予一等雲麾勳章、陸海軍甲種一等獎章、記大功一次並全營獎勵一萬元的易浚華。
雲麾勳章是南京國民政府授予對國家建有勳績的陸海空軍人,因勳章中心刻有在雲中招展的指揮旗而得名。
雲麾勳章共設九等。將官頒給一至四等,校官頒給三至六等,尉官頒給四至七等,準尉及士官頒給六至九等。
孫立人取得仁安羌大捷,僅獲四等雲麾勳章
方先覺在衡陽保衛戰中以1.76萬國軍對戰11.6萬日軍,守城48晝夜。在守城的第43天,僅獲三等雲麾勳章。
萬家嶺大捷,時第51師153旅副旅長張靈甫率隊三次攻佔張古山主陣地,為全殲日軍106師團起到重要作用,僅獲四等雲麾勳章。
然而惠通橋阻擊戰,易浚華被授予了一等雲麾勳章。按理說,一個少校營長最多只能得到三等雲麾勳章,可易浚華卻被破格授予了將官才能得到的一等雲麾勳章。可見此戰功勞之大,故破格授予,以示殊榮。
易浚華的功勞到底是什麼?炸掉惠通橋?
不。炸毀惠通橋是遠征軍慘敗之餘的無奈之舉,炸掉自己的橋樑以封锁日軍,數萬沒有過橋的軍民淪陷敵手,無論如何也說不上光彩。
而且炸橋只能暫時延緩日軍進攻的速度,並不能封锁日軍渡江。想要封锁日軍渡江,必須有部隊打一場艱苦卓絕的阻擊戰。
當時,遠征軍的潰兵及張祖武的第24工兵營都在橋被炸後逃之夭夭。惠通橋西岸只有易浚華所部不到兩個排的兵力。
日軍隨後就强渡怒江,易浚華率這不到兩個排的兵力阻擊日軍三個小時之久;在全營趕到後,又阻擊日軍一天一夜,終於等到了36師主力的到來。
這才是惠通橋阻擊戰的關鍵。易浚華也囙此功勞得到一等雲麾勳章的殊榮。
易浚華軍官登記表,左側即為惠通橋之戰所獲勳章、獎章記錄
易浚華後來在自敘中回憶:“在抗日戰爭時,日寇由緬甸揮軍北進,指向昆明企圖入我心腹之地迫我政府屈服。餘斯時職為營長,僅率兵不及兩排,於滇西怒江惠通橋扼險拒守,打破日寇窺昆明企圖,奠定整個抗戰局勢,蒙政府頒獎雲麾勳章及陸海空獎章各一,是餘服務軍旅最榮耀一次。”
易浚華自己的敘述很平淡,但字裡行間我們依然能看到那一場置生死於度外的决死阻擊。他說的一點都沒有錯,在所有人都在逃跑的那一時刻,易浚華和他手下的四五十個戰士,達到了人生榮耀的頂峰。為國而戰,即是英雄;捨生忘死,更是英雄。
歷史學者說:“炸掉惠通橋,一分鐘改變了抗戰歷史。”可是我要說:“改變抗戰歷史的,不是惠通橋,而是易浚華和他手下的阿兵哥。”
以一人之力改變抗戰歷史,易浚華當之無愧。
值得一提的是,易浚華一家共有8人投身抗日戰場,最小的只有15歲。易浚華自己是國民黨軍上校,而其長子易茂樞卻是革命军的革命烈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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