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為原翻注釋內容,注為碼字的加注內容。
第五十二話:可恨的桃子
昭和19年(1944年)初夏,原本駐紮在山西省大同的泉兵團(二十六師團注)被緊急派遣到菲律賓萊特島去了。
為了給他們收拾營區,我們這些司令部的機要人員就暫時被派去大同。
這期間發生了一件事情。
大同位於山西省最北邊,從保定出發沿北京張家口坐火車可以一路過去,距離大概有500公里。
到大同營房的時候,室內的雜亂程度讓我們大吃一驚。
服裝、私人物品散落一地,案頭上殘留的米飯醬湯還冒著熱氣,部隊出發時忙亂的景象盡收眼底。
到達大同稍微安頓下來後不久部隊就發來了外出許可,而距這個城鎮15公里處有個很有名氣的石佛(譯:雲岡石窟)。
“好不容易來趟大同,去看石佛吧。”
有人提議。
“石佛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如去拜大同的觀音(指妓女)呢。”
外出的那天士兵們分成兩組各自出去了,我當然是要去“拜觀音”的。
每到這種時候阿兵哥都沖得最快,每個人都想去“觀音”那邊燒頭香。我平時走路就慢,這次出了營門不久就被戰友們甩下了一大截。
當時大同治安還算不錯,阿兵哥也不用特地組隊出門,如果想慢慢逛的話我一個人走也行。
走了不一會兒,忽然有個中國女人從旁邊一戶人家的窗子裏笑著向我這邊招手,她手上還拿了個桃子。
我不確定地轉頭四下看了看,周圍就我一個人,果然是在向我打招呼啊。
“這桃子是給我嗎?”
我將信將疑地用中文問她,她回答這桃子要10日元(譯)。
10日元等於當時阿兵哥一個月的薪水了。
這桃子可真貴啊!
不過馬上我就明白了這背後的含義,當我表示OK後,那女的就把門打開了。
房間裡面一半是泥地一半鋪著席子,就是一家普通的帶炕民房。裡面還有一間有炕的房間,在那炕上鋪了一床火紅的被子。
進去以後再仔細一看那女人,頓時感覺和在外面看到的樣子大不一樣了,這讓我不禁感到失望。
雖說她在房裏我從窗外往裏看看得不是很清楚,可即便如此感覺還是和第一眼看到的差了很多,我一下就沒了興致。
簡單來說我就是被她厚厚的化妝給騙了,但畢竟已經和她說好了價錢,於是我還是老老實實地付了10日元,她拿到錢後便脫了衣服鑽進被子裏招手叫我也進去。
可我這時其實已經沒心思和她大戰一番了……回去的時候那女的笑嘻嘻地把先前那個桃子遞給我讓我吃。
沒辦法,這可是10日元1個的桃子!
吃完以後我才踏上歸隊的回程,發現我不見了的戰友很擔心我一個人會不會有危險,在聽了我的經歷後全都哈哈大笑起來。
“不過大同的妓女做得次數太多,感覺都不行了啊。”
凡是去見識過“觀音”的戰友們沒有不抱怨的,看來他們的遭遇都和我差不多啊。
這之後過了兩天的早上,平時都是被人叫起床的我,卻被一陣猛烈的腹痛給疼醒了(注)。
我馬上沖去了廁所,原來是拉肚子了。
顯然我吃什麼吃壞了肚子,可剛回到室內我便又轉身沖去了廁所。那天就這樣每隔30分鐘我就得跑一趟廁所,下腹疼起來的時候就和刀絞一樣。
以前拉肚子的時候只要吃上兩三粒雜酚油(譯:Kreosot,鎮痛藥)馬上就能治癒,不過這次卻完全沒有效果。
戰友又教了我個土方:把木炭弄成粉和水喝下去,結果也完全無用。
後來我實在受不了了就跑到醫務室,結果一診斷:“是赤痢(注),馬上住院。”
就這樣我被安排住進了大同的陸軍醫院。
這次是第二次住院,第一次是骨折住進了北京陸軍醫院。北京那時候是外科,地點在萬壽山公園旁邊,所以當時住院是頂好頂好的。
然而這次在大同卻是因為傳染病,實在是讓人尷尬;而且住的病房一到晚上還能聽到遠處的狼嚎,還真是個荒凉的地方。
住院後,我被安排進隔離病房,住進一個10人大小的病房裏。不知道其他醫院是不是也這樣,床下麵直接放了個便器。大概是讓我自行方便用的,這樣連續用上兩三天估計就會溢出來的吧。
噁心話題就不說了,我連著一周不吃不喝只出不進,除了血和膿已經再也拉不出其他的東西了。
排便次數多的時候一天能超過50次。
我怎麼知道的呢?
我上一次廁所就會撿一個小石子回來丟進病床旁床頭櫃上的小碗裏,就是靠這種原始的方法計數的。
作者這法子真是呱呱叫啊,大家小時候都學過的
住院以後最讓我困惑的就是得赤痢的原因。
為啥就我一個人得病了?
如果是炊事原因的話就不會光我一個人倒楣,其他幾個戰友也應該陪我一起住院的啊,然而他們誰也沒被送來陪我。
經過反復推敲最後懷疑集中到了外出時吃的那個10日元的桃子上,因為在那天前後再沒有吃過什麼可疑的東西。
所以真相永遠只有一個!犯人就是那個桃子!
軍醫盤問我到底吃過了啥,雖然難以啟齒,但最終我還是老實地交代了那個桃子。
入院第二周週末,拉肚總算止住了。可我體重已經减掉了15公斤,平攤下來正好一天1公斤。
在這之後從濃湯開始一直到粥、普通食物都可以吃了,恢復得很順利,剛好一個月我就可以出院了。
到我出院的時候我所在的部隊已經離開大同,誰都沒有留下來。
也是,他們本來就不是因為我住院才到大同來的。
那個女人一定是狐狸精變的,她專門來勾引我,就是為了讓我動凡心花10日元買了一個超級貴的桃子。貴也就算了,竟然還把我吃得去住院了。
如果當初去拜石佛的話就不會倒楣了,這大概就是對我不禮佛的報應吧。
真想跑到那女的家去狠狠發頓牢騷一泄我滿腹的怨恨,不過轉念一想:萬一過去又招惹上什麼更厲害的東西那不就慘了。
所以我最後還是放弃了。
從那以後,我至今都對桃子敬而遠之。
注:二十六師團(泉)是日軍為了全面侵華戰爭需要,在1937年9月30日由原獨立混成第11旅團為基礎擴編而來的師團。它也是日本師團規模縮水的起始,日本陸軍在大正裁軍後建立的第一個三聯隊師團。
1944年7月19日該師團匆匆從大同開拔前往朝鮮,在那裡登船前往了菲律賓的呂宋島,其後在日本宣佈投降後在菲律賓向盟軍投降。
譯:10日元相當於現在的600元人民幣了。
這作者也是够豪橫的,他當時一個月的薪水就8日元而已。而且當時的日軍慰安所已經遍地開花,15分鐘才5角錢(當時的0.5日元)。
注:說到腹痛,中日全面戰爭爆發的起因就是因為一個叫志村菊次郎的小兵腹痛引起的。
這名小兵因為腹痛溜到一邊去解手,結果點名時發現他不在於是他的部隊長將此事上報。很快他所在的日軍中國駐屯軍步兵旅團,當時代替有事不在的旅團長視事的第一聯隊聯隊長牟田口廉也獲知了這一消息。
作為狂熱的戰爭販子的牟田口廉也得到這一消息如獲至寶,馬上以志村菊次郎失踪為藉口,無理要求日軍進宛平城搜查找人。一些日本右翼學者以中國守軍拒絕日本軍隊進城搜查為由,企圖將日本蓄意發動的七七事變責任栽贓到中國軍隊頭上。
且不說那志村菊次郎在日軍發動進攻前就已經歸隊,而且牟田口廉也刻意隱瞞這一消息,也不是牟田口廉也的個人行為,而是日軍早有預謀的計畫。
國軍主動進攻虹口日軍挑起了淞滬會戰,期間日本為了宣揚所謂軍威召集了一批油畫家到前線畫下了戰鬥的實景。因為都是戰爭開始後才匆匆趕到前線的,囙此相關畫作都是戰鬥中的場景。
然而上圖這副涉及七七事變的油畫卻不同,它表現的是日軍準備對宛平城發起攻擊前的場景,這與同樣的日本文宣油畫多為戰爭畫面大不相同。這其實說明日軍進攻宛平縣城是早有預謀的,只有這樣才可能早早準備好畫師將進攻前的一幕記錄下來。
這幅畫告訴了我們一個歷史的真相,所謂的志村菊次郎失踪和牟田口廉也隱瞞志村菊次郎歸隊,從頭到尾就是日軍早有預謀的。進攻宛平城時日軍駐屯軍步兵旅團旅團長河邊正三少將‘恰恰’不在,其實就是上面讓戰爭狂人牟田口廉也來背鍋。
成了上面這些將軍功勞攬大頭,敗了牟田口廉也就得當替罪羊。
注:赤痢是中醫指的大便中帶血不帶膿的痢疾,如果拉血嚴重的話,就叫做血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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