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齡:從鏡子裏看到張靈甫,19歲為其守寡,曾上孟良崮今已92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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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就像詩人們說,剪不斷、理還亂。所以,也便有了是與非,有了很多人在是與非面前的混亂,而能分清的當然可以被稱為智者了。王玉齡,張靈甫的遺孀。請吃的人是粟裕的一個侄子,張靈甫死於孟良崮,粟裕也是孟良崮戰役的指揮官。這時候,1928年出生的王玉齡已近80歲了,而她和丈夫1945年結婚,距此也有60多年了。父親去世時,王玉齡只有5歲,母親辭退家裡的全部男傭,並以婦禮教導她。當年王玉齡只有17歲,張靈甫42歲,比她大25歲。

不管怎麼說,人生都是很多事兒交織在一起的過程,活下來,在於這些事兒被擰成一股繩,引導活著的力量,也是活著的支撐。但是,誰能把這些事情一一分清呢?就像詩人們說,剪不斷、理還亂。對與錯被分成兩股或成兩邊,而自己又該屬於哪一股或者哪一邊?所以,也便有了是與非,有了很多人在是與非面前的混亂,而能分清的當然可以被稱為智者了。

王玉齡,張靈甫的遺孀。2005年,由於兒子小靈(張道宇)選擇在中國上海經商,她也隨之定居上海。其後,有一個人想請她吃飯,但怕她不答應,就通過別人轉告了她這個意思。為什麼呢?請吃的人是粟裕的一個侄子,張靈甫死於孟良崮,粟裕也是孟良崮戰役的指揮官。她爽快地答應了下來,並說:“沒有什麼呀,他們當年都是職業軍人,各為其主,又沒有私人恩怨。”

此前,在上海的玫瑰園,王玉齡給丈夫做了個衣冠塚,每到清明節都會前去祭奠。但在她心裡,一直有這樣的願望,那就是有一天,在孟良崮,可以找到丈夫的遺骨。2007年,在他人的幫助下,她來到孟良崮,在丈夫殞命的山洞放了一束花環。當得知丈夫的墓將被建在山洞上時,她半開玩笑地說:“你們能不能給我也留一個位置?”

這時候,1928年出生的王玉齡已近80歲了,而她和丈夫1945年結婚,距此也有60多年了。她說:“我一直耿耿於懷的事情,就是他在最痛苦的時候,在最無依的時候,我沒有跟他在一起,所以看到那個山洞的時候,我心裡感慨很多。我從來沒有講過,告訴過他我愛他,他死了以後,我一直後悔莫及的。我就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會這樣吝嗇啊,連一句簡單的話都不會講,不曾講。”(王玉齡暮年口述:我的丈夫張靈甫,《看曆史》雜誌2010年11月)在這裡,她不但分清了所謂的對錯,更懂得什麼是軍人,而且在那個未說出的“愛”字裏活出了自己。

60多年了,一直想要對一個人說愛,但如今,他已經聽不見了,都說戰爭是殘酷的,而這殘酷也只有王玉齡自己去品味了。

王玉齡身世大約是這樣的:1928年,出生在長沙,原籍安徽舒城。其父系家族多年來經商有道,富甲一方。她說:“我父親叫王樹南,他30歲就去世了。家裡傭人很多,有兩三桌吧。我母親家教很嚴,她祖父是羅孝連,當過貴州總兵。聽母親講,我的舅外公有4個女兒,其中一個嫁到了曾國荃家,一個嫁到了左宗棠家。父親去世後,我母親就把男傭人全辭退了。”

父親去世時,王玉齡只有5歲,母親辭退家裡的全部男傭,並以婦禮教導她。但是,這婦禮教導並不是女子無才就是德,1933年,王玉齡被送進湖南第一師範附屬小學,上了四年學,到了1937年。1939年,日本人打到長沙的時候,王家開始和太多的人一樣選擇逃難,最終在慈利這個湘西偏遠的小縣城落下脚,王玉齡再次進入正規學校,讀6年級。

這時候,王玉齡11歲,已經明白了什麼叫异族入侵,走過艱難成長的四年,15歲時,她鬧著母親要去當兵。母親說:“你去當兵,會打槍嗎?”她說:“不會打槍可以燒茶!”母親說:“你會燒茶嗎?”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還不會燒茶,那就好好在家待著吧,但是,不會燒茶的她卻把對日本人仇恨刻骨銘心地記了下來。

1945年,抗戰勝利後,王玉齡與張靈甫結了婚。當年王玉齡只有17歲,張靈甫42歲,比她大25歲。能有這段姻緣是因為她在鏡子裏看見了張靈甫,而張靈甫看她的樣子讓她很不滿,就“橫”了張靈甫一眼。張靈甫因為這一眼,覺得她是個很特別的女孩子,對她發起了愛情的攻勢。最先是請幾個人陪她的伯母打牌,輸了給報帳,贏了都是那些人的。最後是通過這個過程找到了接近她的機會,有時,吃飯幹啥的就叫上她,讓她在感覺這人長得帥的同時還不壞。

其實,這之前,王玉齡就被張靈甫“盯”上了。張靈甫當時有個部下,也姓張,是比特處長,張處長對張靈甫說:“張將軍,你單身這麼多年了,是不是該……我介紹一個女孩給你,保證能得99分。”後來,張處長就讓自己家後接近王玉齡,兩人很快熟悉了。有次,王玉齡與張處長的家後去收拾頭髮,張處長的家後把這個消息報告了張處長與張靈甫。張處長與張靈甫來到理髮店,王玉齡正在洗頭髮,從鏡子裏看到了張靈甫——她從來沒有看到一個男人用那種目光看一個女孩,所以“橫”了張靈甫。這一橫就橫出了接下來的愛情故事。

在中國,有句話:生男莫教弓與弩,生女莫教歌與舞。當張靈甫表達出要娶王玉齡的意思時,王玉齡的母親強烈反對,她說她是寡婦,不喜歡女兒嫁給軍人,軍人就是玩弓與弩的,不但生活不可靠,有時連生命都不是自己的。王玉齡的二伯母趕忙上前去勸:“哎呀,現在,戰爭已經打贏了,以後,還哪有什麼戰爭!”王玉齡的母親還是不同意,王玉齡的二伯母勸說不到比特不甘休,最終促成了王玉齡與張靈甫的婚事。

王玉齡說:“我母親最初不同意我和張將軍結婚,因為張將軍是軍人。但我伯父和伯母很贊成,我自己呢,當時覺得張將軍不壞。他眼睛很大,鼻子很高,有1米87,我自己有1米68。”這裡沒說的其實還有她對待日本人的態度,而張靈甫是抗日名將。王玉齡的母親不大放心,最後提出要有個人“保媒”才能讓女兒嫁過去,於是,經時任湖南省政府主席的程潜主婚,年僅17歲的王玉齡在上海金門飯店和張靈甫結為了夫妻。

結完婚,張靈甫帶著王玉齡去了南京,並在二條巷為王玉齡買下了一棟建築面積約300平方米花園別墅。此時,張靈甫已升任74軍軍長,部隊白天駐紮在城外,但凡進城,哪怕僅五分鐘空閒,他也要拐到家裡看看妻子王玉齡,還對人說:“我討了一個好老婆,我討飯她會幫我拿飯碗。”對此,王玉齡說:“我們結婚講起來有3個年頭,實際上在一起的時間還沒到一年。就結婚那年好些,沒打仗,我們總是在一起。後來打仗了,在一起的時間就很少。打仗的空隙,休養的時候,他天天都有電話回來。打仗了,不方便打電話,就每天給我發電報。”

1947年5月7日,張靈甫在孟良崮陣亡,是兒子張道宇出生的第10天。起先,有人告訴張靈甫的消息,但王玉齡不相信,“一直到快過中秋,張將軍的一個參謀回南京了,他把張將軍的遺書給了我,我才相信”。王玉齡說,遺書寫得非常工整:“今日情况更惡化……決戰之最後,以一彈飲,上報國家與領袖,下達人民與部屬。老父來京,未見,痛極,望善視之;幼子,望養育之。玉齡吾妻,今永訣矣,靈甫絕筆。”

1948年底,王玉齡攜幼子和母親遷移到臺灣。1952年,在姨父孫立人的私人幫助下,王玉齡辦了去美國的護照,留下老母和6歲的幼兒,隻身去美國求學。張靈甫沒有給她留下多少遺產,一家人過得非常清苦。1953年,王玉齡考入美國紐約大學財會專業。為了解决生活問題,她上午做文秘工作,下午和晚上到大學聽課。通過4年的苦讀,以品學兼優的成績畢業。先在羅斯福醫院任會計2年,後在樸拉沙飯店工作3年,最後在美國航空公司工作21年直到退休。

1973年,王玉齡重回祖國,踏上了闊別20多年的故土,其後,一直未再嫁的她做了兩件別人看來不是十分重要的事:1.去陝北參觀;2.看電影《紅日》。1974年,參觀延安後,她說:“那地方是黃土高原啊,簡直苦得不能再苦了。”1980年,看了《紅日》後,她說:“演張靈甫的演員不够英俊。”

婦人依倚子與夫,同居貧賤心亦舒。

夫死戰場子在腹,妾身雖存如晝燭。

這是唐朝詩人張籍的《征婦怨》,意思是:征婦曾經設想與丈夫、兒子共同生活,雖然貧賤卻舒心。如今丈夫死在戰場上,今後誰才是她的依靠?肚子裏的遺孤生下來怎樣哺育?雖還活著但就像白天的蠟燭那樣暗淡無光,生活毫無希望。有人說,這也是對王玉齡的真實寫照,但事實卻不是這樣的,在她的經歷裏,張靈甫在的時候,七十四軍的人都讚賞她;後來張靈甫不在了,該軍的人更加尊重她……20世紀70年代,她從美國回中國臺灣省,七十四軍的老人坐了滿滿二十桌,一個接一個地端著酒、流著淚敬她……而她也將也將自己以詩的形式,寫在了張靈甫衣冠塚的碑銘上:當年有幸識夫君,沒世難忘恩愛情。四七硝烟傷永訣,淒淒往事怯重溫。

現在,王玉齡和張靈甫的兒子張道宇也已年過七十,他把自己的生意做得風風光光,對母親非常敬重。王玉齡女士還在世,除了讀書消遣,她還有個習慣,就是一輩子不買日貨。算起來,她已90多歲了。古人說,仁者壽。這仁呀,除了仁愛之心與寬廣胸懷,還有著對於愛情、自我和對錯的智慧判斷。

參考資料《王玉齡口述:長沙愛情往事》《王玉齡暮年口述:我的丈夫張靈甫》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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