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市新北區龍虎塘街道中心幼稚園園長高亞媛日常工作中做得最多的動作是——蹲下。“蹲下”意味著什麼？“從一米高度的視角出發，營造視覺對等的概念，充分考慮兒童的需求、喜好和安全，打造一個尊重孩子的世界。”高亞媛說。

人生百年，立於幼學。在有張力、有溫度的兒童友好城市創建中，學校是重要一環。“六一”國際兒童節到來之際，記者走訪發現，江蘇已有蘇州、常州、南通等都市先行先試開啟兒童友好學校建設，宣導兒童發展空間適宜、兒童權益有效保護、兒童觀點充分表達等教育理念，探索成為兒童友好城市的“示範田”。

校園設計，讓孩子更多參與

“笑一笑就燦爛，唱一句歌就舒展，收集一點一滴小美滿，都是幸福的花樣。”“六一”國際兒童節前一天，南通海安高新區實驗幼稚園的草地遊園會上，孩子們正在放聲歌唱。看著孩子們在草地遊園會上自由玩耍，園長樊海燕嘴角不住上揚，與園內兒童共同打造一個“家”是她最幸福的事。“古詩手勢舞、兒童劇場、食物分享會……兒童節孩子們想要什麼樣的活動都可以自由選擇。在這裡，兒童擁有極大的‘環境創設權’和‘事務話語權’。”樊海燕說。

去年年底，南通市評選出首批30所市級兒童友好學校，海安高新區實驗幼稚園就是其中之一。在樊海燕看來，兒童友好學校建設，需要成人和兒童一起選擇、創設有利於幼兒成長的幼儿園環境，“學會俯下身來，看看兒童眼中的世界；學會彎下腰，聽聽兒童的天馬行空；學會站起來，想想轉換兒童視角變得有趣的事物；學會走下去，讓幼儿園、家庭、社區、都市都成為孩子們成長的友好樂園。”

幼儿園內，教師和幼兒共同提議創設了自然探秘區、國風館、安全體驗綜合長廊等“八區十館三廊”，還預留了大片農耕區域，孩子們自主設計農場小路，集結家長、社區資源自發尋找鋪路資料，根據季節種下不同的農作物。翻土、看花、收集果實……園內土生土長的“寶藏”被孩子們帶到生活坊、小廚房繼續發揮價值。“讓兒童把自己的想法親手變為現實，是對兒童友好最好的詮釋。”樊海燕說。

“我們在建設這所幼儿園時，就發動集團校其他幼儿園的孩子們構思‘想像中的幼儿園’是什麼樣的——孩子眼中，教室、戶外活動場地是什麼樣子的？我們始終把孩子放在校園建設的‘正中央’，更多傾聽他們的聲音和想法。”在高亞媛的帶領下，記者發現，整個幼儿園的所有空間，通過六邊形蜂巢造型連接，可以給予兒童最長時間的光照，以及最大的活動空間，二、三樓還有8座露臺花房，小朋友在樓上也可以與陽光、植物“親近”。每個班級活動區域設計時，幾乎所有兒童需要接觸的東西都佈置在“一米線”以下。

常州市新北區新橋第二實驗小學校園裏，起初有部分空間“留白”。為什麼要留下這部分空間？“是為了讓孩子更多地參與校園設計。”該校教師發展中心副主任江燕回答說，學校專門實施了“空間CEO”項目，邀請孩子來當設計師、做CEO。“曾經有個叫楊鬱清的孩子，很喜歡科學實驗，但性格比較內向。在老師鼓勵下，他不僅組建了自己的社團，還成功當選為教學樓內一塊閒置空間的‘課後負責人’，孩子們自由選擇課餘時間在這裡開展感興趣的科學實踐。而那間屋子，也被同學們命名為‘楊鬱清科學實驗室’。楊鬱清在這樣的環境裏，逐漸打開了心扉。”

“兒童友好到底是什麼？在育人過程中真正做到‘學生優先’，才是‘兒童友好’的關鍵！”在江燕看來，讓兒童發覺自己能被看到、被關注與呵護，才會獲得成就感，逐漸發覺自己才是學校真正的主人。孩子進而慢慢將自身成長同學校建設聯系起來。“當學生對學校產生價值認同後，他們的成長和學習，一定會展現出不一樣的面貌！”江燕說。

校園事務，讓孩子共同討論

在兒童的世界裏，成人也要蹲下來，傾聽“一米高度”的聲音。在省內，已有不少學校建立兒童議事會制度，鼓勵兒童“童言無忌”參與學校事務管理。蘇州市教育局發展規劃與財務處副處長吳國平舉例說，蘇州相城高新區實驗小學實行兒童與心儀導師的雙向選擇機制，學生還可以參與到校服選用、採購等事務中，參與權得到保障。

“兒童節，我們趕集去！”5月31日，一場“童年院子市集”讓昆山市玉峰實驗學校變得熱鬧非凡。孩子們現場學習包粽子、做香囊、漆扇等手藝，完成一項獲得相應積分並可以換取手工藝品。該校黨總支書記鬱美娟介紹，“童年院子市集”是孩子們集思廣益的成果。學生們還可以對學校管理提出各種“紅領巾提案”——食堂的飯菜能否更多元？學校枇杷樹上果子成熟了怎麼處理？每條建議都有對應部門解决。“比如枇杷樹的果子熟了，孩子們總是想把果子打下來，我們就組織學生親手去採摘，然後分給各個班級。”

事實上，兒童友好不僅包含看得見的部分，即物化環境的改造，也有“看不見的友好”，即對孩子心理健康、家庭環境問題等方面的關注。常州市新北區新橋第二實驗小學黨支部書記、校長韓燕清對此十分認同，學校把“看得見兒童”“看得見成長”“看得見未來”，融入兒童友好學校建設理念。學校專門成立了兒童議事會學生組織，定期召開會議，探討同輩關心的問題。建立學校民主管理制度，推進兒童參與校規、班規、校舍舍規等制度的製定。“‘看不見的兒童友好’還包括公平。每個孩子在學校都有成長空間，而且這種空間不是僅僅保障‘受教育權’，更是給予他們‘發展權’，讓每個孩子在潜能釋放中找到自我價值。”

“如果要說‘兒童友好’理念深入實施的回報有哪些？我發現，慢慢地，孩子們對學校的感情越來越深厚。我們學校很多學生來自周邊村改居的家庭，基礎相對薄弱。但在兒童友好學校建設過程中，我們卻明顯能感到孩子的自信心在增强。”江燕說。

兒童友好，校家社協同推進

現時，我省蘇州、南通、常州等地陸續開啟“兒童友好學校”建設，在兒童優先發展理念、兒童權益保護，以及兒童環境打造等方面迎來新的機遇。作為兒童友好城市建設中的重要一環，兒童友好教育文化的影響也更深入社會肌理，為兒童友好城市發展帶來更多創新活力。

吳國平介紹，蘇州去年認定首批29所兒童友好學校，為推動兒童友好學校建設按下“加速鍵”。今年4月，第二批蘇州市兒童友好學校申報工作啟動，現時各地各校正在積極申報。同時，構建學校、家庭、社會協同機制的教育格局，打造協同育人的長效機制。“兒童友好學校聚焦制度友好、辦學友好、環境友好、空間友好、特色創建5個方面19個重點方向有序推進建設，在空間建設中不僅為學生考慮，也為家長考慮，現時全市已有178所中小學幼儿園設置‘家長友好等候區’，包括家長等候休息區、友好停車區、共亯衛生間等。”

“宣導兒童優先、兒童平等和兒童參與的理念，師生、家長、社會群眾共同參與管理，兒童的權益得到依法保護，觀點能够充分表達，安全得到有效保障，兒童成長擁有優良環境。”南通市教育局基教處副處長王麗介紹，南通計畫3年評出100所兒童友好學校，按照“適齡適需、安全友好”的原則，嚴格落實城鎮社區配套幼儿園政策，完善義務教育免試就近入學制度。

兒童友好學校建設的熱潮，也逐漸向學校周邊社區擴散。地處城鄉接合部的海安高新區實驗幼稚園，面對三分之一以上外來務工子女的生源，積極與社區溝通交流，通過多樣化活動讓師生、家長、社會民主參與學校管理，織就“家園合力”的力量。當地的博物館、黨史館也成了學校的“紅色傳承區”，藝術家、消防員、警詧、科學家與師生親密互動。“社區與園所攜手同行，不斷拓展著幼稚園課程內涵的邊界和視野，校家社資源一體化，孕育更和美的樂章。”樊海燕說。

讓孩子更多做主，也對學校和社會提出更高要求。高亞媛說，此前雖然“兒童立場”說了很多年，但過去落地感、在地感不是很强，現在的舉措更加具體。

龍虎塘街道中心幼儿園所在的龍虎塘街道感測器產業實力雄厚，一批傳感設備逐漸走進了校園。記者在教室的牆壁上看到，一塊液晶屏上面顯示著常州市和教室室內的空氣品質、溫度和濕度等資訊，尤其教室內“空間PM2.5濃度變化”不僅在荧幕上實时呈現，還每隔一小時動態監測一次，並通過後臺同步傳輸到家長手機上。“所以‘兒童友好學校’不僅僅是學校的事，從教育首長部門到周邊的企業、街道，再到家長，都在出力。現時每個班都有上述液晶屏，再配上空氣淨化機，確保室內的空氣優於戶外，這也是對於兒童權益保障的一種詮釋。”高亞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