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界村拆遷後航拍。記者孟雨涵攝

  記者杜晨薇

  浦東北蔡鎮中界村的數百幢農民房，一座接一座地倒下。靠近村中心路的一棟二層樓，不久前已變成一片紅色瓦礫。

  北蔡鎮從去年開始，迎來歷史上最大規模的“城中村”改造。中界村所涉戶數最多，但改造徵收的簽約過程卻比預期提前了4天，100%完成。在今年2月整村搬離的當天，村書記蘇建平說，“家家戶戶都激動得不得了。大家早就盼著這一天了”。

  不久的將來，中界村的位置將成為上海十片楔形綠地之一——北蔡楔形綠地的重要部分。村民也會陸續搬進周邊的安置新房。

  城中村住著1萬多人

  20世紀90年代末，市政府實施百萬市民大動遷。4萬人從內環線動遷至浦東內環與中環之間的北蔡，大量農村地區快速城鎮化。中界村就這樣被裹挾其間，以“城中村”的形態，成了城市開發的第一排圍觀者。

  進入21世紀後，北蔡借浦東開發開放的大勢迎來功能飛升。張江高科技園區、六裏現代生活園區等大型項目的開發，羅山路、中環線等交通樞紐的建成，使村與城的邊界變得更加明朗。

  但“村”並不能完全定義它。哪個普通的小村莊住得下1萬多人，且外來人口是本地人口的三倍？那條明顯只够兩輛車交會的村級主幹道，曾經的下班高峰期可以堵得像市中心的內環路。

  更難想像的是，4層高的快捷飯店就開在村委會的正前方，節假日可以售到400多元一間。“跟CBD一樣繁華，我們都戲稱它北蔡‘小南京路’。”一比特北蔡鎮的幹部打趣道。

  2014年底，上海市出臺“城中村”改造實施意見，對都市建成區內以集體土地為主、居住條件差、經市認定符合條件（集體建設用地占比70%以上、有規劃覆蓋等）的地塊實施綜合改造開發。2018年底，北蔡鎮老集鎮“城中村”改造項目率先啟動。

  2020年，上海部署推進新一輪“城中村”改造工作時，浦東再次向市里申報北蔡鎮的中界、楊橋等“城中村”拔點改造。

  這是北蔡史上最大規模的一次“城中村”改造，總徵收面積達3000畝，共涉及居民979戶。徵收之後，北蔡9個城中村中，3個將徹底退出歷史舞臺。各部門合作下，北蔡的徵收用了不到5個月時間，完成了正常情况下一年才能完成的各項報批程式。

  今年1月5日，北蔡鎮“城中村”改造徵收簽約正式開始。原定計畫中界村1月16日完成簽約，1月12日，簽約數據提前達到100%。1月17日晚，北蔡鎮南新村最後一戶簽約，整個“城中村”改造項目以99.8%的簽約率收官。

  力爭好事都辦好

  蘇建平是為數不多懷着隱憂的人。5月的一個週末，他的手機電話和微信接連不斷。中界村雖然100%完成村民改造徵收簽約，但還有6戶人家沒有搬走。

  這次安置政策對村民來說頗有吸引力。异地安置的保障房有的在北蔡鎮、有的在三林鎮。置換面積也有兩種測算管道，可以按“人頭”，也可以數“磚頭”，村民自選，怎麼優惠怎麼來。有些人宅基地面積大或家裡人口數量多，甚至可以換到三四套新房。

  但並不是所有的好事都好辦。新的利益面前，新的糾葛也隨之產生。

  前期為了推進簽約，村裡已經把家家戶戶的個體情况，特別是衝突點，摸了個大概。一次都市更新，往往也是一次對過往二三十年歷史遺留問題的總清算。過去一直沒有解决的高壓線、异地新建房屋和共有產權問題，是此次動遷中一些房屋難以認定面積的主要原因。

  北蔡鎮城市建設管理事務中心主任魏任泳經手了不少因為當年特殊歷史原因而缺證少章的房子。“我們翻看了歷史檔案，調取相關憑證，最終都能把大家真實的情况核實清楚。不能多的一分不多，該給的也一分不少。”

  周圍已經拆成一片廢墟，村裡需要給個別尚未搬遷的人家單獨排水管，確保他們的用水安全。垃圾的清運同樣也要單獨安排。

  而對中界村來說，此次動遷還有一項“硬骨頭”工程：村集體的土地上，有約10家企業需要騰退。6月30日，是這些企業商鋪的搬遷時限。“這兩天淨忙著做企業的補償方案、簽訂補償協定。各家有各家的難處，希望幫大家平衡利益。”

  推進物業化管理

  隔一條川楊河，中界村所在的北岸是此次“城中村”改造的徵收重點。南岸，北蔡鎮一六村、衛行村、聯勤村、禦橋村等仍暫時保留形態。儘管在現時規劃中，它們終將作為北蔡楔形綠地的一部分。

  北岸的動遷一定程度上也在改變南岸的生態格局。年初，中界村集體搬遷的時候，不少村民在南岸尋找過渡住房，衛行村在短短一個月裏新增了500餘名租賃人口。原本就承載了3700多人的城中村空間更擠了。

  不久前，北蔡鎮將前期在聯勤村試點成熟的“城中村”物業化管理方案，在一六村、衛行村展開實踐。衛行村是批發商販的集中居住地，有城中村特有的“無序的繁華”，在這次實踐物業化管理方案前，每逢下午五六點鐘，大批攤販占道經營，村裡的主幹道被堵得水泄不通。

  根據物業化方案，北蔡鎮全資持有的蓮溪物業管理有限公司入駐衛行村。“首先聯合城管力量將占道經營問題進行徹底整改，隨後將村裡原有的保潔、綠化、維修、河道管養等協力廠商組織綜合在一起，參照都市物業管理標準製定統一工作規範。”北蔡鎮都市運行管理中心常務副主任奚激波說。

  今年是整體面積10.6平方公里的北蔡楔形綠地建設的關鍵年。北蔡鎮規劃建設和生態環境辦公室主任周世傑告訴記者，這片以“都市森林”為定位的綠地將很快與市民見面。今天的中界村，未來將成為一些大型喬木的新家，在春天和秋日呈現五顏六色的生態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