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李寶花

  對絕大多數上海人來說，康保縣是一個陌生的地名。這個地處河北省西北部、隸屬於張家口市的小縣城平均海拔1500米，屬半乾旱草原類型。長期以來，過度農墾、過度放牧的耕作管道，令此地揚塵天氣頻繁。如今，這個相對偏遠的地方，卻因一片廣袤的生態林與上海有了密切的關聯。

  十年前，上海春秋集團拿出1500萬元植樹公益基金，租下一片4000畝沙化地植樹造林。該項工程的駐地負責人徐陽是上海人。在他的帶領和守護下，如今的公益林針葉與闊葉樹種混種、榆樹與杏樹對望、喬灌草蓬勃生長，28萬株樹在相當於365個足球場大的區域上，昭示著生命的蓬勃力量。麅子、野兔以及各種飛鳥在林中和諧相處，彰顯出生物多樣性之美。昨天恰是國際生物多樣性日，不妨來瞭解一下這片生態林及其守護者的故事。

  沙化地的拓荒者

  2014年，已過知天命之年的徐陽接到公司調令，去康保種樹。當時的他沒想到，自己在康保縣一待就是十年。從最初的不太適應，到現在對康保多了眷戀和期許，這是一段不長不短的歷程。

  康保水資源匱乏、氣候乾旱，加上地質特殊，蒸發量遠遠大於降水量，種樹極其不易。經過北京林業大學學者的實地考察調研，最終確認喬、灌、木（草）三種類型最符合康保的地形特點。公益林前三年種植速度慢，灌溉很重要，特別是第一年必須澆透三次水，幾乎全靠人工完成。如此繁複的工作，徐陽和當地的幫手們一起堅持了下來。種完樹，另一項重要工作是防火。地處乾旱地帶，康保曾在一年中發生70起以上的火灾。為此，徐陽專門建立了林中隔斷式防火道。

  考驗遠不止於此。隨著生態林種植逐步穩定，當地以牧民為主的村民，為了放羊，好幾次破壞公益林設定的圍欄。怎麼辦？徐陽和老村長最終協商下來，每年7月至8月自發打開圍欄大門，固定時間邀請村民進公益林打草免費取走。經過幾年的磨合，大家都接受了這樣的方案。打草解决了，還要解决野生動物的保護問題。生態改善後，野兔、野雞等不時在公益林出現。這本是件大好事，沒想到新的危機又出現了——有些村民竟想去林子裏抓野兔。徐陽只能三番五次勸村民，告訴他們生態環境、動植物保護的好處。村民們反問：“你們把樹種大了，會不會拿去賣錢？”徐陽解釋說：“公益林不賣樹，我們只是改造荒山，防沙護土。”日復一日地勸說，村民們逐漸改變了想法。

  公益林來了野生動物

  十年不懈努力，康保縣的生態改善有了顯著成效。如今的4000畝公益林，一排排樟子松如阿兵哥列隊般筆挺，春天盛放的杏花林花開滿樹，樹下玲瓏可愛的野花和小草競相生長，許多小動物也選擇來這裡安家落戶。

  2021年，一隻被救助的麅子幼崽被放歸公益林中，現在林中已有了一個麅子家族，今年還將有新生命誕生。為了讓野生動物更喜歡這裡，徐陽和搭檔陳有清等一起砌了個水池，方便野生動物飲水。如今，水池邊野雞、野鳥的糞便以及兔子、麅子的足印，是徐陽瞭解野生動物生態的最直接資料。“林子裏的野雞當年至少和人保持百米開外的距離，現在我們走到它們面前十多米，它們都不跑的。”

  最引人關注的，莫過於盤旋在生態林不遠處康巴諾爾湖上的8000多只遺鷗。長相奇特、會為繁殖“化妝”換色的遺鷗，對繁殖環境的要求十分苛刻，僅在乾旱半乾旱荒漠區湖泊的湖心島上生育後代。每年4月到7月中旬，它們不遠萬里來造訪，成為康保人的“自然朋友”，康巴諾爾湖已成為現時全球範圍內最大的遺鷗繁殖地之一。今天康保縣的近200種鳥類資源中，既有遺鷗、金雕、大鴇、青頭潛鴨等國家一級保護動物，也有小天鹅、蓑羽鶴、灰鶴、草原雕、鳳頭鸊鷉、白骨頂雞、長耳鴞等稀有動物。蘆葦、水葱、堿蓬、細葉苔草、羊草等植物資源，也在這裡生長。

  據介紹，公益林中，樟子松、山杏、榆樹、黃刺玫等各類苗木平均成活率達90%以上，林下經濟作物歐李結出了果實，黃芩等中草藥藥材長勢喜人，兼具觀賞性和經濟價值。國家林草局評估這塊公益林生態園區是“創建了我國乾旱風沙區生態修復國際一流的示範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