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杜晨薇

  博成路上最近多了個1118路公交車的網站，益海嘉裡的員工如果從公司大門走出來，兩分鐘內可到達網站，10分鐘內可至捷運8號線中華藝術宮站換乘。

  益海嘉裡是浦東世博A片區第一家入駐辦公的總部企業。2010年上海世博會期間，中國館就設在今天的世博A片區。而今，重新規劃的22幢樓宇中，13幢到今年底全部建成。已投運的9幢裏，每天有1.6萬名白領進出。過去三四年裏，這些白領的通勤路可謂“坎坷”。除華泰金融塔樓外，其餘樓宇距離地鐵站都要步行15至20分鐘。最後一公里問題的解决，承載著每個人的期盼。

  現在，1118路通過繞行改線，將網站放在離白領最近的地方。不過，它所帶來的漣漪效應卻遠不止於此。某種程度上，它成了世博地區都市治理的一根引線。

  引發政企關係微妙變化

  去年，浦東新區體制改革，將世博A片區除了規劃、招商以外的城市管理職能，全部從原來的世博管理局，劃歸到鄰近的周家渡街道。

  周家渡街道是個成熟的居住板塊。這裡有大量老舊社區、文體設施和商業配套，烟火氣十足。隔著一條雪野路，北面的世博A片區畫風很不一致：辦公樓以及中華藝術宮、世博源、梅賽德斯-賓士文化中心等大型公共場所佔據整個版圖，這裡白天有多繁忙，夜晚就有多冷清。

  體制的重新設計，相當於讓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在社會治理方面富有經驗的街道要去彌合兩個區域，特別要補齊產業空間的都市配套短板。同時，街道還要承擔起服務企業、安商穩商的職能。為了熟悉企業，瞭解需求，周家渡街道領導班子走訪了世博A片區的樓宇和企業。公車配套問題是雙方碰到的第一個磨合點。益海嘉裡金龍魚集團黨委委員李新向詳述了員工通勤路上的困難：出捷運後，距離辦公樓還有1.5公里，沿途多為施工工地，遇到高溫天沒有遮擋，雨天又格外泥濘。唯一通往公司附近的1118路，兩年前將單向的網站設在益海嘉裡樓下，解决了員工上班接駁問題。但下班回家時，最近的1118路網站需要穿過一個街區，步行至少10多分鐘。

  雙方碰面的一個月後，通過街道、浦東新區人大代表以及公交公司的協同努力，修改了3次的公車配套方案出爐，改線所需的報批公示流程也走完了。今年春節前夕，浦東新區建交委、交警支隊等部門到現場勘查，把新的公車站臺位置確定下來，就在益海嘉裡辦公樓旁。接下來，就是開工建設、通車。

  小事不小，儘管在一個街道的責權範圍內，能為一家大型企業總部提供的配套營商服務非常有限，但同樣能讓每個個體感受到。3月初，公司群內發佈公車即將改線的消息，引發白領們一連串歡呼和感謝。“解决這個問題後，我們也感到和企業的關係有了微妙變化。”周家渡街道相關負責人表示。

  要給未來發展留出空間

  因為2010年上海世博會，“世博”成了一個家喻戶曉的地名。可為什麼在這樣一個擁有國際知名度的地方，公車配套卻“遲緩”？“公車設線、改線都是系統工程。”浦東公車業務部經理辛雪强說，公交線路的開設需要滿足客運路線優化的相關標準要求。整個世博A片區入駐企業雖越來越多，但乘坐密度不算高，途經的公交線路除了上下班高峰期外，經常只有零星乘客。這種情況下，增開線路意義不大。

  然而，現有公車改線也遭遇前期規劃帶來的瓶頸問題。拿博成路來說，路幅窄、路距短，且沿路有多個停車場出入口，想要在這條路上找到能設定港灣式站臺，又不影響其他車輛通行的地方十分困難。此次雖然暫時為1118路找到合適網站，但辛雪强表示，不排除隨著私家車輛持續新增，將來會形成交通堵點，不再適宜公車進出。“各部門聯動，提前設計預案勢在必行。”

  幾比特浦東新區人大代表也在調研中發現，整個世博A片區的公車體系還有許多問題。例如，區域內部公交線網、網站少，軌道交通網站、地面公車和樓宇三者之間缺乏供需聯動是普遍現象。“靠一事一議解决問題不可持續，還需進行整體的交通體系規劃。”辛雪强說。

  現時整個世博A片區的活動人口，是未來5—10年規劃人口的五分之一。人口一旦新增，前期規劃中忽視的街區尺度問題、地下停車空間問題、地上交通組織問題，以及大量共亯單車的停放和管理問題，都將陸續變成世博地區的考題。而這些問題指向的深層次困境，是產城融合的困境。當前，國內外像世博A片區這樣產城功能相對隔離的地區不在少數。要發展，就要依靠人、吸納人，更要服務於人，以城市功能多元化、公共秩序組織化留住人。規劃和頂層設計的科學合理性、超前性固然重要，但後續與時俱進的城市管理、空間維護、氛圍營造，同樣是一方主政者需要密切關注的方面。

  思維轉向如何貼近需求

  如果說10年前人們談起公車經營困難，還有些遮遮掩掩，在捷運線路日益加密、市民出行習慣不斷改變的今天，公車的供需矛盾，早已成為一種顯性衝突。

  為解决“公車虧損”問題，這些年，上海的公交公司嘗試各式各樣的創新經營方式。比如為一些工業園區定制班車，點對點接送。這種供需雙方銜接的管道，一定程度减少了社會公共資源的浪費，也提升了公車的經營能力。不過，在世博A片區這樣以總部企業為主的園區裏，定制班車的做法就不一定行得通。“儘管我們1500名員工在車位嚴重短缺的情况下深度依賴公車，但大家的工作時間、節奏不同，且經常出差，居住地也各不相同，很難像工廠那樣有明確的上下班時間和固定通勤方案。”益海嘉裏金龍魚集團工會組織委員柳寅說。

  這次，為了解决1118路的問題，周家渡街道把公交公司的業務部門、線路負責人等都請進了企業，實際上也為總部集聚區的交通配套問題搭建了一個平臺。辛雪强說：“我們能够走進企業，密切聯繫企業需要，雙方就有望逐步探討出更合理的配套方案。”同時，這也改變了以往公車在設計線路時，只掌握出行數據，卻不瞭解具體的人和具體需要的被動局面。會議室裏，得知益海嘉裡在浦東新區高行鎮的工廠有定制班車需求，辛雪强毛遂自薦。

  現時，圍繞1118路改線，三方形成共贏局面：企業員工通勤問題解决了；公交線路優化了；街道營商環境提升了。下一步，世博A片區能否在產業發展和都市治理上探索出新花樣？現在看來，頭已經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