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李寶花

  近幾天，一條短短10秒鐘的“素顏版”上海夜景在朋友圈刷屏，引來諸多點贊，短視頻畫面是無人機航拍的上海陸家嘴夜景。其時正逢上海暫停開放黃浦江沿岸外灘、北外灘、小陸家嘴地區的景觀照明，人們熟悉的五色上海變成了以深藍色夜空、暗色樓宇及銀色樓宇燈光為主的“素顏版”，呈現出一種別樣的美。

  不少市民網友對“素顏版”夜景讚歎有加，希望這樣的做法繼續下去；但也有人提出，景觀照明對都市夜生活、夜消費的氛圍打造必不可少，不應一關了之。在拉動經濟和支持節能環保之間，我們究竟需要營造怎樣的城市夜景？

  景觀燈過亮過彩引發吐槽

  當下，國內不少旅遊城市都在大力推行夜經濟、夜消費，景觀燈扮演著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在上海，每到節假日的夜晚，外灘沿線和小陸家嘴地區彩燈亮起、黃浦江上彩船遊弋；在西安，各色景觀燈勾勒出古建築和古城牆輪廓，也令遊客流連忘返……如果沒有這些景觀燈，人們的夜間出行和消費願望無疑將大大降低。但不可否認的是，過多過亮的景觀燈，也招來“光污染”爭議。

  在社交媒體上輸入“景觀燈”“光污染”關鍵字，與之有關的討論層出不窮。光污染已成為繼廢氣、廢水、廢渣和雜訊之後一種新的環境污染源。當人們長期處於高亮度的炫彩燈光環境中，將產生一系列生理不適，如頭暈目眩、入睡困難乃至影響人體免疫系統等。今年8月1日起，《上海市人民代錶大會常務委員會關於修改〈上海市環境保護條例〉的决定》施行，光污染首次正式入法。

  景觀燈如何設定是適宜的

  景觀燈如何設定才是適宜的？在國際照明委員會副主席、同濟大學建築與城市規劃學院教授郝洛西看來，光污染是個大概念，白天有白亮污染，夜晚針對不同對象如航空航太、生態環境、住區、個體等都有不同的光污染體現形式。在日常生活中，夜晚部分商店櫥窗上高亮且閃爍的彩燈、白天玻璃幕牆上反射出的刺眼太陽光等，都是光污染的一種。業界對此的共識，是盡可能降低不合理的人工照明對特定對象正常狀態造成的干擾。如針對都市居住區，需降低夜間休息時段的干擾光；針對生態敏感性區域，則需最大化减少非必需的人工光建設。

  都市景觀燈的設定還應講究適宜和整體美感。“不同都市的發展背景、風貌肌理、尺度形態、主要受眾等都存在差別，審美也見仁見智，‘適宜’和‘美感’沒有統一標準。”郝洛西認為，現時上海的景觀燈實踐中，楊浦、浦東濱江步道的燈光設計提供了一些成功樣本，其主要特點是景觀燈的設定與地域風貌契合，沿線建築上燈光的亮度平衡得比較好，整體營造出一種夜晚的寧靜和舒適之感。

  比如楊浦濱江步道，各種景觀燈的設定頗有講究：路邊草坪或綠植中設定的黑色筒狀燈高約35釐米，頂部加了黑色燈罩，無論是孩子還是成人都不會被這個高度的燈光直射眼睛；步道旁的欄杆和供休憩的座椅上，燈光被安裝在欄杆內側靠下的位置，靠照向地面後反射的燈光提供照明，人們幾乎很難察覺燈管的存在；部分濱江步道路段選擇儘量少鋪設景觀燈，只用高過脚踝幾釐米的地燈提供必要照明……

  在“素顏版”陸家嘴中，景觀燈越暗越好嗎？上海現代建築裝飾環境設計研究院有限公司照明研究設計所所長楊贇認為，過度照明肯定不對，但關燈也不是適合陸家嘴的模式。“陸家嘴集合了歷史、改革開放、未來發展等幾個代表性城區，其整體形象既要考慮上海本地居民、海內外遊客的觀感，還要向人們展示改革開放以來的成果，承擔對內對外的都市行銷功能。基於這些考慮，陸家嘴的景觀是‘濃妝’還是‘素顏’需要分場合、分時段，其‘濃妝’時段可以有更藝術化的呈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