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門混混兒,北平老炮兒,同屬“狠人兒”,卻不在一個路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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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津門混混寫過數十期,其中講述了許多當年在天津衛留下篇章的混混兒,這些日子沒寫這一系列,今日有興致,便再寫上一寫,供各位看官消遣。話說北平與天津不過緊鄰,然風氣、風俗卻概不一樣,若有“狠人兒”北平稱“老炮兒”,天津則稱“混混兒”。而津門混混兒跟北平老炮兒卻截然不同,津門混混兒也有幫有派,十餘混星子結夥一處,便可稱為“鍋夥”,其中設一“寨主”,幹些抄手拿擁,平地摳餅的營生。

津門混混寫過數十期,其中講述了許多當年在天津衛留下篇章的混混兒,這些日子沒寫這一系列,今日有興致,便再寫上一寫,供各位看官消遣。

話說北平與天津不過緊鄰,然風氣、風俗卻概不一樣,若有“狠人兒”北平稱“老炮兒”,天津則稱“混混兒”。兩家打架不在一個路數上,北平黑道人物打架,往往搞得轟轟烈烈,雙方約個場子,拉齊人馬各站一邊,前有“大將”帶隊,話不投機一聲令下,雙方數十人各持器械一擁而上,真刀真槍的招呼,打架不要命,亞賽古代沙場征殺。

而津門混混兒跟北平老炮兒卻截然不同,津門混混兒也有幫有派,十餘混星子結夥一處,便可稱為“鍋夥”,其中設一“寨主”,幹些抄手拿擁,平地摳餅的營生。混混兒打架,不似北平那樣講求雙方攻殺,儘管也多有群架,也不要命,但津門混混更喜歡一種獨特稱之為“文打”的管道決定勝負。

雙方有過節兒,一方先派一混混單刀赴會到對方地盤叫陣,到了之後,這位好漢高聲喝罵,罵完十八代先人,再罵五服親人,上至太祖下至兒孫,罵聲隽永、十分花哨,大顯“衛嘴子”之特長,非將對方罵出來打他不可。對方不打他,他就一直罵,圍觀者架秧子起哄,若不出面打他,挨駡之人就算“慫了”、“尿了”、“認栽了”,圍觀者便要高聲嘲諷,自此傳為笑柄,在人前抬不起頭。

依照規矩,對方勢必要打他,而挨打的這位不還手,護住囊腎曲膝弓背側躺在地上,任由對方往死裏打,口中罵聲不停,甚至於哈哈大笑,笑駡對方打得不够重。打到一定份上,便停手不再打,雙方沒死過節兒,若是將他打死,不擔心吃官司,若真吃了官司,自有好漢自願“頂缸”償命,只擔心對方寨主借此而火拼。

挨打的這位自此“拔份兒”,誰見都要尊一聲二爺。《神鞭》之中的玻璃花,就是這麼一個貨色,獨自到侯家後開逛,眼珠子讓死崔打成黑不黑白不白的花花蛋子兒,愣是不喊一聲疼,任其毆打大喊舒坦。自此之後,玻璃花“搖了”,人人見他要尊他一聲三爺。

清代末期,津門混混進入鼎盛時期,儘管被袁世凱等人治理過,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不需多少時日再次死灰復燃。時有混混兒張小蔔,跟隨鍋夥在浮橋子與人火拼,不想驚動正在津門的“大褲腳子”(津門百姓對當時安徽籍官兵的蔑稱)李鴻章。李鴻章下令天津縣令嚴懲行兇之人,鍋夥之中上百人,紛紛願意當好漢“頂缸”,最終雙方各有五名抽到“死簽兒”的好漢自行到公衙伏法。縣令見張小蔔不過十三四歲,憐憫其是個孩子,讓其答應自此不再跟混星子為伍,便可放他回家。

張小蔔哈哈大笑,當堂笑話太爺不懂天津規矩,太爺下令將其捆在衙外柱子上,只要他服軟,便可放他。一連三天,張小蔔滴水未進,在烈日下暴曬至昏厥。天公憐憫,下起瓢潑大雨,將張小蔔澆醒,小小頑童在雨中仰天大笑,謝老天爺開恩不讓自己死。

太爺見其頑劣,又見天公憐憫,遂派人放了他。張小蔔晃悠著身子在瓢潑大雨中遠去,一路高歌,睥睨世界,令人稱讚之餘不覺毛骨悚然。

時又有西關外混混楊五,一日楊五跟另外一混混當街叫板,非要比鬥“撈金印”。

那位要問:“嘛叫撈金印?莫不是將個金印丟在水裏,兩家各自派人下水將其撈出來?”

當然不是,他一個混混縱使想瞎了心,也搞不來金印。說是“撈金印”,不過就是為了遮羞,說個好聽的話兒罷了,實則就是“油鍋撈錢兒”。

青磚架起大鍋一口,鍋下劈柴燒的劈裡啪啦亂響,爐火旺盛直將鍋中油燒的青烟繚繞,咕嚕咕嚕泛油花,此時扔進大洋一塊,雙方看誰有膽量赤臂將其撈出來。

各位,您誰要炒菜時不慎濺到胳膊上一滴熱油,都燙的嗷哇亂叫,可人家要將整條膀子伸進去,在沸油之中把這枚大錢摸出了,期間還不許“哼哈”,始終要面帶微笑,好似那不是一鍋沸油,而是一鍋溫熱正好的香湯,將手伸進去,只為試試水溫。

敢下場一試之人,不管能否將那枚大錢撈出,都會被人高看仰視,自此獲得行內尊敬,身份和待遇就要“拔高”一截,津門俗語將其稱之為“拔份兒”。

楊五從糧油店賒來一桶油,借來一口大鍋,當街點火燒熱油,把一枚大錢丟入其中,脫掉上衣赤臂伸進油鍋,手在油鍋中轉圈撈錢兒,嘴裡高唱戲詞兒“將酒宴擺置在聚義堂上……”,亞賽當時他已經不是混迹街面的混星子,而是蓮花套坐寨盜馬大戰金鏢黃三泰的竇爾敦。

圍觀看客高聲叫好,助長其氣焰。混混就是這樣,人越多越起哄,他就越美,越覺得自己是好漢一條,此乃“賣味兒”。

楊五這條胳膊由此殘廢,他乾脆一刀斬斷,丟在街市之上,用破衣服裹住斷臂揚長而去。自此之後,楊五在津門混混譜上有了名號,誰人見了,都要尊稱一聲五爺。

五爺很是風光許多年,上了年紀之後,洗心革面當起了津門善人,舍粥舍衣,開了落子館借此消遣,安享晚年,無疾而終。

縱觀張小蔔和楊五,不過是諸多津門混混中一則短劇罷了,似這等人多如牛毛,若一個一個來講,非講上三天三夜不可。好了,陋文一篇,就此打住,若喜歡“大獅”筆下的江湖文化,煩請關注,這樣就可以每天看大獅的文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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