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洞國的第二任妻子陳碧連: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是,說北京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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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鄭洞國,字桂庭,漢族,湖南石門人,黃埔軍校第一期畢業,曾參加東征和北伐,是最早參加抗日戰爭的國民黨將領之一,國民革命軍陸軍中將。鄭洞國到任後,希望能憑藉長春的堅固城防,長期固守下去。10月16日,鄭洞國再次召集部屬製定突圍計畫,决定在第二天拂曉行動。但事實是,鄭洞國部下的官兵們卻不願再為腐敗的國民黨政權做殉葬品,19日上午,新7軍全體官兵宣佈放下武器。

鄭洞國(1903年—1991年),字桂庭,漢族,湖南石門人,黃埔軍校第一期畢業,曾參加東征和北伐,是最早參加抗日戰爭的國民黨將領之一,國民革命軍陸軍中將。1933年率部參加了長城古北口抗戰,“七七事變”後,相繼率部參加保定會戰、台兒莊大捷、武漢會戰、昆侖關大捷、鄂西會戰、第二次長沙會戰等戰役,屢創敵頑,戰功卓著;1943年調任中國駐印軍新一軍軍長,率部會同盟軍收復緬北,揚威國外;1945年回國,歷任協力廠商面軍副司令、東北警衛副總司令、代總司令等職,1948年於遼沈戰役的重要時刻,脫離國民黨陣營。

生死愛恨是人生難以逃離的重要抉擇,鄭洞國也有著同樣的經歷,面對生死、面對愛恨,他都被別人說成了“死”,給人的感覺是自己他說了不算,別人說了才算,但實際在這兩項抉擇面前,他都作了自己的主,並留下了一些值得人們回味的印記。

我們先說生死。

1947年10月以後,東北革命军先後發起秋季攻勢和冬季攻勢,國民黨軍隊大批有生力量被殲,北甯路交通被切斷,國民黨在東北的戰局再次急轉直下。蔣介石聞訊大驚,於1948年1月10日飛抵瀋陽,召開軍事會議,决定成立東北“剿匪”總部,任命衛立煌為東北行轅副主任兼“剿總”總司令,同時任命鄭洞國和範漢傑為副總司令。其後,隨著戰場形勢的變化,蔣介石與衛立煌擬讓鄭兼任第1兵團司令官和吉林省主席,擔負固守長春的任務。

此時,長春已經在革命军的四面包圍之中,鄭洞國的許多幕僚、好友都勸他不要從命,他自己心裡也頗為躊躇。3月下旬,在蔣、衛一再催促下,他只好飛赴長春,從此開始了他一生中最為痛苦的一段時光。

當時,長春駐有新7軍、60軍及第1兵團直屬部隊、地方警衛部隊等約十萬之眾,市民亦有50萬人。守軍除了控制著城外飛機場外,與外界聯系均被切斷,城內糧食、燃料匱乏,人心渙散,士氣低落,處境艱難。

鄭洞國到任後,希望能憑藉長春的堅固城防,長期固守下去。5月下旬,他曾出動部分部隊向城外出擊,準備在城郊搜購一些糧食。革命军乘機反擊。國民黨守軍兵力受到很大損失,飛機場也為革命军所控制。其後,他有做過一些試探性的突圍,但都以失敗而告終,而隨著10月中旬,革命军攻克錦州,切斷了東北國民黨軍隊通往關內的咽喉要道,在長春、瀋陽等地的幾十萬國民黨軍隊頓成甕中之鼈。

痛苦無奈的鄭洞國接受了蔣介石讓他率部向瀋陽突圍嚴令,但士兵們因為長期饑餓,體力虛弱,失去了戰鬥的毅力和信心,突圍之事只能停留在案頭上,很難有實際行動。10月16日,鄭洞國再次召集部屬製定突圍計畫,决定在第二天拂曉行動。但當天夜裡,曾澤生率60軍宣佈起義,打亂了他的部署,突圍被迫中止。

對突圍已徹底絕望的鄭洞國仍决心為“党國”效忠到底,拒絕革命军方面要其停止抵抗的要求,率特務團死守中央銀行大樓,還親筆寫下與蔣介石的訣別書。“訣別書”在新近拍攝的《大决戰》裏,只有四個字——來生再見。實際大意是:“大局無法挽回,致遺革命之羞。”

蔣介石起初看到這四個字,非常感動,認為鄭洞國這種行為是值得褒獎和學習的。但事實是,鄭洞國部下的官兵們卻不願再為腐敗的國民黨政權做殉葬品,19日上午,新7軍全體官兵宣佈放下武器。21日淩晨,據守長春中央銀行大樓的兵團直屬部隊以突圍為名挾持鄭洞國亦放下了武器投誠,長春獲得了解放。如此一來,鄭洞國又“活”了。

一個死了的人怎麼能活過來呢?聽到消息,蔣介石的臉上很掛不住,也便有了22日,中央社報導:“長春失守,鄭洞國壯烈成仁,21日上午發出最後一彈,所屬官兵300人亦全體殉職。”鄭洞國的“死”就這樣被炮製了出來,一個堂堂的國民革命軍陸軍中將,生死在此不由自己說了算,而是由自己的上司或者領導說了算。就這樣,在國民黨那裡,活著的鄭洞國成了一個“死”了的人。

再說愛恨或者說是愛情。詩人們說,愛到分別後,總會有那麼一點點恨的。鄭洞國“死”的時候,他的妻子是陳碧連,是他的第二任妻子。我們不能說,鄭洞國與陳碧連的愛情到最後成了恨,但他們分別後多少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而正是因為有了這一點點的“恨”,讓鄭洞國最終也作主了自己的愛情。

鄭洞國與陳碧連

鄭洞國被圍困長春時,陳碧連給他寫過一封這樣的家書,原文如下:

桂庭:幾個月來為了你的安危,使人時刻不能忘懷,寢食不安。桂庭,衰弱與憔悴的不是歲月,而是憂愁,數月來我身體壞透了,較前更消瘦多了!桂庭,你們被困在這孤城,到底要緊不……你真太大意了,你不顧性命在幹,這是為了哪種?我想到這一切傷心極了,苦命的我,尚有何言!上天保佑你平安。應該很平安,因為你向來對人都好,心更好,應該有好報:秋風起,更愁人也。蓮上九月六號

這封家書可謂字字深情,人們不難透過它看到鄭洞國與陳碧連夫妻之間的深厚情誼。陳碧連出生於1916年,江西上饒人。從小長得亭亭玉立,長大後更是成為十裡八鄉的大美人,她不僅長得美,而且受過教育,是一個集美貌與才華於一身的女子。1933年,參加完長城抗戰的鄭洞國南下路過南京,在一比特同鄉家中和陳碧連相遇。

這時,鄭洞國30歲,但已是一名旅長,是蔣介石的黃埔嫡系,在很多人看來屬於前途無量的那類。但在婚姻方面,他卻不很如意,原配夫人叫覃臘娥,是他15歲那年由家人包辦的。今天,很多人都認為包辦的婚姻是不幸的,但鄭洞國和覃臘娥的包辦婚姻卻成了例外。婚後,兩人情感甚好,很快就有了2子1女。隨後,鄭洞國參軍,與妻子分離,而命運在此時對他進行了一次關於愛情的捉弄,參與中原大戰的鄭洞國忽然收到了妻子離世的消息——覃臘娥因染重疾,不治身亡。

覃臘娥的離去讓鄭洞國備受打擊,他花了三年時間才從悲傷的心境中走了出來,與陳碧連的相遇讓他擁有了第二次愛情。當時,他去探望自己的老鄉肖忠貞,而陳碧連是肖忠貞夫人的堂妹,兩人在肖忠貞的病床前巧遇,相互吸引,很快就談起了戀愛,並於當年秋天結為夫妻。當時,陳碧連只有17歲,因為長相秀麗,與鄭洞國結合在軍中引起不小轟動。從現在留下的老照片上看,她也是相當驚豔的。鄭洞國就這樣讓人羡慕地獲得了美人的芳心。

接下來的日子大致是這樣的,鄭洞國繼續以軍人的身份奔走東西、征戰南北,把陳碧連一個人留在家裡,也為她留下了滿滿的思念。但這並沒影響到她成為鄭洞國的賢內助,她幫鄭洞國帶好孩子、照顧好老人,給了鄭洞國一個安心的家園。兩人的情感囙此更加和睦、恩愛。

鄭洞國先是將陳碧連接到雲南居住,直到抗戰勝利後,兩人才在上海定居。但美中不足的是,可能是聚少離多的原因,兩人一直沒有孩子。為了彌補這一不足,陳碧連後來收養了自己弟弟的女兒,這個女兒成了她與鄭洞國唯一的養女。按理說,一個家庭在這時已經很是美滿了,但在這很美滿的背後卻也隱藏著一些危機的伏筆。

鄭洞國被蔣介石派到東北,陳碧連與他再次分離,而他在長春的“死”更讓陳碧連悲痛不已。當時,陳碧連並不知道,在國民黨刊發報導的一天之前,《人民日報》上已經刊登了另外一條新聞《鄭洞國率部投降長春完全解放》,整日以淚洗面。

最終是中央社消息的紙沒有包住真實的火,陳碧連瞭解到鄭洞國還活著的消息,也便有了其後不久兩人在哈爾濱重聚——鄭洞國投誠後不久,前往哈爾濱解放區學習,陳碧連獲得批准前往陪同。“死”去的人重新享受活著的美好,陳碧連在此時被國民黨的消息重重地忽悠了一把。而這次相聚也讓她多少瞭解了一下北方的天氣。

陳碧連的父親陳鴻藻先生,早年加入同盟會,留學日本,在多地開辦律師事務所,是民國時期著名的大律師。陳碧連不光精通英語,還寫得一手好字,而且長得漂亮。用我們今天的話來說就是一個白富美的典範或者代表。鄭洞國的死而復生,雖然讓她再次感受了愛的幸福,但從小的南方長大的她,卻受不了北方的氣候,又因為家庭優越環境、和鄭洞國沒有孩子,她忽然就變得多少有些“脆弱”了起來。

1948年10月,鄭洞國(中)率部投誠,抵達哈爾濱。

從哈爾濱歸來後,陳碧連與鄭洞國在上海度過一段安靜的日子,1952年,鄭洞國被邀請前往北京出任水利部參事。讓人們沒有想到的是,在鄭洞國與陳碧連商量著搬家去北京的事宜時,和他一起生活了近20年的陳碧連卻耍起了“小姐脾氣”,以接受不了北京的氣候為由,不願與他同往北京。做不通陳碧連的工作,鄭洞國只好隻身前往北京,出人意料的是,一年之後,他收到了陳碧連來自上海的離婚協議書!

看著陳碧連已在協議書已經簽好的名字,鄭洞國多少有些氣憤,但經過再三斟酌,他最終還是同意了,兩人囙此離婚。那麼多艱難困苦與大風大浪都走了過來,沒想到婚姻的船舶最後竟然翻在了陳碧連因為“水土不服”的水溝裏。面對愛情,鄭洞國多少產生了些當年在長春,活著的他被“說”死了的意思。兩件事都讓他無可奈何中倍感痛苦,而伴隨著他的還有光明與興奮,囙此,他的人生很有些被夾在這種好壞消息裏行進的意味,成了一般人很難體驗到的一種獨特感受。

50年代中期,鄭洞國與顧賢娟新婚合影

後來的結局是這樣的:孤身一人在北京的鄭洞國經人介紹娶了第三任妻子顧賢娟。顧賢娟祖籍浙江,嫁給鄭洞國時已經35歲,還帶著前夫的女兒,但這並沒有影響到她與鄭洞國的情感。婚後,兩人婚後恩愛有加,還生育了一個女兒。不幸的是,顧賢娟因為身體不好,於1972年因病去世,鄭洞國又成了獨身。而孤身一人在上海的陳碧連嫁給了一個商人鐘某,但與鄭洞國的不幸不同的是,她婚後的日子並不好過,鐘某經營的公司被公私合營之後,他們的生活開始變得拮据。不久,鐘某又被判刑,出獄後沒有工作,他們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七十年代,為了生計,離開上海來到蘇州鄉下,但鐘某因為受不了生活的打擊很快去世。陳碧連只能再回上海,依靠弟弟生活,又孑然一身了。

還有可能重婚嗎?曾對北京水土不服的陳碧連來到北京,委婉地提出了和鄭洞國提出重婚的想法,雖然得到了兩家子女的支持,但卻被鄭洞國堅决地拒絕了。理由是:有些人一旦錯過了,就成了永遠錯過的;有些事一旦錯過了,就成了永遠不能挽回的。在他最需要陳碧連陪伴時,陳碧連卻選擇離開了他,而他和陳碧連19年的婚姻已經在五十年代的北京太冷裏凍結了。生活不可能永遠給一個人留著門,愛情也不可能讓一個人隨時任性。就這樣,他徹底了斷了與陳碧連的前緣。

1991年,鄭洞國在北京病逝,享年88歲。得知消息的陳碧連從上海趕來參加遺體送別儀式,當時是1月份,北京的天氣格外冷,但她說自己這輩子最值得留戀的時光,是與鄭洞國19年的婚姻生活,而她這輩子犯下的最大錯誤,就是當年不該與鄭洞國離婚。就這樣,她帶著這份沒能補回的遺憾,於2006年因病去世,終年90歲。

孔老夫子說“未知生焉知死”,生死在這裡被劃到了同等的位置。但在現實生活裏,生在很多時候的確要大於死,也就是說客觀的生永遠大於主觀的死。這是因為,人既可以做到向死而生,也可以做到向死而死,但在决定的過程中,人本身是生的。

都說,人生有很多因素讓命運不能由自己來决定,這種因素的主觀與客觀總是纏繞在一起,讓人一時難以分清,進而在陰差陽錯裏變得悲悲切切!回頭看鄭洞國的經歷,有一點是完全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與陳碧連的愛情是向死而死,一死永死,永遠也都沒能再“活”過來,而投誠卻讓他死而復生,“生”在了光明的世界裏。鄭洞國走向光明雖然與陳碧連作死愛情不可同日而語,但同樣講述這樣一個道理:人活一世,需要的往往不是生死由命、富貴在天,而是判斷是非能對錯的能力和智慧,以及走向光明與美好的勇氣與毅力。

本文圖片來自網絡,感謝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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