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三十而已

文| miki粥

2021年的最後一天，北京的家長群被一個視頻刷了屏。

朝陽某公立學校的老師，在班級的迎新年活動上，對一個小女孩惡語相向，反復使用了討厭，滾這一類攻擊性的字眼…

當著全班同學罵人，已經違背老師的職業了，還有更過分的，是老師帶頭引導全班同學對小女孩進行言語的攻擊，組團搞排擠。

老師1：今天是個高興的日子，你在那裡討厭。看看我們錄的鏡頭，都有你討厭的樣子…

老師2：她的位置是不是在前頭？所以同學們在這個位置表演，老師坐在後面錄，錄那個相是不是想給你們家長看看？

全班：對。是。

老師1：人家家長看到你都煩。

老師2：回頭讓你媽看看你的德行。每一個鏡頭裏都在回頭。人家在那表演，你在那捂耳朵。叫尊重別人嗎？

全班：不叫。

老師2：討厭。去滾。去上後頭去。

……

老師1：你今天自覺的起來，我這錄的不給你家長看去，你要是不起來，讓我拽你，我把這發給你家長去。

老師2：自己沒節目，同學們也不說什麼，你還耽誤別人表演。

老師1：你快點兒行嗎？到後面坐著去，別耽誤我們大家的時間，一會兒我們還要去跑步去呢。聽見了嗎？

然後全班小孩七嘴八舌地起哄，沖著小姑娘大喊：快起來！快點兒！

老師不封锁，反而補上一句：你看你都激起民憤來了。

在隨後的兩分鐘裏，老師要求小姑娘跟同桌交換位置。小姑娘不肯，就通過言語暴力、煽動同學，拖拉桌椅，終於成功換了座位。

小姑娘，大概也就一二年級吧，全程一言不發，一直忍著眼淚沒掉下來。

而整個事情的起因，只是因為她在別的同學表演節目的時候，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我找出那段視頻來回看，捂耳朵存在，也可能有小故意的成分，但是有兩點事實必須說：

1，捂耳朵的不是她一個人，但老師只針對了她一個，發洩情緒

2，表演的那位同學，聲音真的很大…

說明了這兩點，我覺得已經沒必要烦乱小朋友犯了什麼錯誤（或者有沒有犯錯），而是可以把注意力轉移到事件的主要問題上：

1，老師為了能錄製給家長展示教學成果的視頻，爆發情緒

2，並將情緒轉嫁到了小孩子身上，公然進行言語霸淩

3，最糟糕的，是引導學生組團攻擊同學。一個和他們朝夕相處的夥伴。

這是一個教育學專業畢業的正規公立學校的老師，該有的職業水准嗎？現在大家都知道「鍵盤俠」是怎麼被製造出來的了吧。

這對於被罵的小孩會製造多大的心理創傷，不言而喻，連家長聽了都極度不適。

這對那些罵人的小孩就好嗎？老師帶了個壞頭。

其他孩子們會覺得，只要有人做錯（或者被老師判斷做錯），那麼霸淩這個做錯的人的行為，就是對的，是有理由的。

在不知道是非好歹的時候，就被引導享受霸淩別人的快感（甚至包括其它捂耳朵的娃），就知道了權利帶來的可以屈服別人的力量，那長大了心態能好嗎？

一事無成的就會變成「鍵盤俠」，每天在網上發洩抱怨，事業有成的就會變成「精緻的利己主義者」，為滿足自己權利欲孜孜以求。

據說，這個視頻是老師錯發，無意流入家長群然後被傳播的。

但是從老師的言語中也能聽到，如果學生不聽話，她很有可能會主動發給家長。這說明，老師對這樣的行為習以為常，並不把言語暴力當回事兒。

上行下效，這所學校上至管理者，下至其它老師也很可能不把老師罵學生當回事兒。

像極了我讀書的時代，老師管理學生的手段，大部分就是抄書、罵人、打人。我讀的中學，甚至有一個女老師因為打學生打壞了三四個拖把出名…

但這不是30年前，而是2021年北京朝陽區公立小學！！！帝都、東西海三區之外最好的學區，就是這個水准。

真的難以想像，這麼多年過去了，教師隊伍的貭素還沒能全面提升。

有家長爆料，說這所學校雖叫實驗二小，實際前身是菜小。學校裏多是外來務工人員（就是非京籍）的孩子，不全是北京戶口的娃。如果是有資歷的老師，習慣了這麼說話，他們自己都不覺得怎樣。

北京是有一些公立學校的老師自帶傲慢：

牛校有牛校的傲慢，社會捧著、學校養著、家長求著，小孩在手裡不像學生像人質（家長視角），反正你也捨不得轉學；

菜校有菜校的傲慢，來讀書的家長沒本事，都沒我老師懂得多，小孩大人任意揉搓。反正你也不敢轉學，也轉不起學。

無論學校好賴，不到撕破臉，家長都得忍。

我曾經有個朋友，她家小孩也讀北京牛小，男孩比較調皮，有一次被老師堵到廁所裏不讓出來。她非常生氣，就想去學校找校長評理換班級。

後來被勸下了，怕她投訴不成蝕把米，小孩不給轉走，還要天天被穿小鞋，不打不罵冷暴力，也會造成心理陰影。

還有個媽媽說，兒子一年級時她做家委，時常去學校班級幫助搞衛生，幫著打飯等。時常目睹中午打飯，孩子不太懂得排隊、剩飯倒在垃圾桶外面，老師嚴厲斥責，話很難聽。

教導主任給家長開會公開說，一年級開學前幾天就是“給孩子們拔刺”。

現在不好好教書的老師心都用偏了，把企業淘汰人的一套精神虐待法搬進了學校，家長有苦難言，卻只能忍耐到自己「習以為常」。

視頻中家長的回復已經是和學校正面剛了，但依舊表現出了隱忍：

家長髮了那一段以後，老師又發了很多視頻，試圖掩蓋。家長回復以後，啥也沒說。把群解散了，然後又建了一個新群（老師可能不知道解散群也不能消除原來的消息記錄）。

家委會隨後發聲：

老師得到的處罰，就是取消了優秀評選，全校開會討論檢討…師資的差距，逼得家長拼了命也要擇校，這不擇行嗎？不擇就進菜小，菜小老師就這水准。

當然咯，一個班老師出問題，不代表全校老師都有問題。

只不過，牛校裏老師的幸福感高，自然教學管理上溫和的多一些，菜小的老師幸福感差，出紕漏的自然也多一些。這就是家長期待的全部。

不然，你以為傾家蕩產地買學區房，滿世界的擇校，一年上百萬投入去上學，他們買的是什麼？

買得就是觸發優質師資的機率，不讓小孩遇到這樣的老師。僅此而已。

整件事最讓人難受的地方，還不是兩位老師缺乏師德糟糕的表現，而是她們的言行正在影響，並教壞一個班的孩子。而這一個班的孩子，未來會去向各個工作崗位，他們又會影響更多人…

事件出了後續：

在視頻上熱搜之後，#北京朝陽第二實驗小學校方致歉#學校最新回應，對於網傳視頻反映學校雙橋低部教師劉某某和梁某違反師德的情况，學校高度重視，立即開展調查。經核實，視頻屬實…

區教委第一時間派工作組進駐學校，並責成學校迅速成立由校長任組長的工作專班，立即停止涉事教師的工作…同步安排心理教師對涉事班級及孩子進行心理安撫和輔導。

熱搜之後，仿佛一切都是可以解决的，但熱搜之前呢？

我猜每個家長都想知道：

如果這段視頻沒有流出來呢？如果這次活動沒有拍視頻呢？還有多少這樣的視頻潜藏在教育的深水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