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成堆的野生動物羽毛和斷肢，還有屠宰後真空包裝帶著血迹的野鴨，牆角處的鐵盆裏裝滿了沒有褪毛的野生禽類動物。場內幾塊養殖區域則有著成千上萬只野鴨、野雞等，其中不乏有剛被列入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名錄的鴨類。12月27日，護鳥志願者陳華告訴新黃河記者，這一讓人觸目驚心的景象，是幾天前他和同行志願者在江蘇省射陽縣一處養殖場看到的。

當天，他們聯系了射陽縣自然資源和規劃局，趕到現場後，警方也迅速介入調查。陳華稱，因射陽灘塗濕地資源豐富，吸引了無數遷徙的候鳥。一個月前，他們在周邊曾發現多處非法捕捉野鴨現象並向當地相關部門舉報。“根據這次發現的非法養殖場，我們認為當地很可能存在非法捕獵、收購、銷售野生禽類的利益鏈條。”對此，射陽縣自然資源和規劃局一相關負責人回復新黃河記者稱，公安部門已對該養殖場刑事立案調查，有人還被刑拘。對於其他情况則不方便告知。

養殖場裏上萬只野鴨等動物，部分已被宰殺裝袋

“我們接到網友的線索稱，射陽有一個較大的野生動物收購點，對外看起來像是一個養殖場。自從去年，全國人大通過禁食野生動物的决定後，這處養殖場還有收購盜獵野鴨的現象。當地人也對這處養殖場有過舉報，但是最終沒有任何結果。”陳華說，12月21日上午，他和同行的志願者來到現場，當即聯系了射陽縣自然資源和規劃局（下稱自規局）前往查辦。

陳華和自規局工作人員進入該處養殖場後，發現場區面積較大，裡面有著多塊區域養殖了成千上萬只野鴨、野雞等動物。有的區域為了防止野鴨等飛走，在露天的灘塗上方還罩了“天網”。還有的養殖區在搭建的簡易棚子裏。“這裡面有黑水雞、綠翅鴨、斑嘴鴨、夜鷺、白骨頂雞等候鳥，甚至還有不少今年剛被列入國家二級保護動物的花臉鴨。”志願者注意到，多數野鴨的一側翅膀被剪掉了羽毛。

讓現場志願者震驚的是，在一處磚房搭建的簡易房間裏，有著屠宰、拔毛和真空包裝的設備，一旁有七八個蛇皮袋裏裝滿了羽毛，鐵盆裏還裝滿了數只已沒有生命迹象的野生禽類。“養殖場的冰柜裏還有已經被拔毛且開膛後，真空包裝的野鴨和斑鳩。現場的景象可謂觸目驚心。”此外，有的房間裏還堆放著大量的泡沫保溫箱和塑膠筐。

“現時，按照我們國家相關要求和規定，禁止食用和養殖這些品種的野鴨。”有著多年護鳥經驗的陳華稱，他們在現場根據鴨、雞等動物外形特徵和出現的應激反應等，可以判斷出其為野生禽類。

相關部門稱警察已立案介入，涉事人被拘留

當天，陳華和自規局的工作人員在現場撥打了報警電話，警方也很快介入調查。“現時，這個案件公安部門已經刑事立案，有人也為此被拘留。”自規局濕地保護科一相關負責人說，國家林草局為此事對他們提出責備，他們還被當地紀委部門約談。“網上有公眾號對於這個案件發佈了不實消息，稱有上萬只候鳥被害，我們也依照程式向上級做出反應。”

12月27日，新黃河記者從志願者處獲悉了一份電子版“射陽縣人民政府《關於義務監督員舉報我縣存在破壞野生動物資源的情况匯報》”。據志願者稱，他是於12月26日晚通過其他通路獲得該份情况說明。對該份情况說明，自規局一相關負責人稱，“那是彙報材料。（對這份資料）我們晚上已經研究很久了，不知道從哪裡流出來的。這不是官方正式公佈內容。”

新黃河記者注意到，這份網傳資料較為詳細地介紹了志願者所舉報射陽經濟開發區三角鎮範圍內有非法馴養、捕殺國家禁食野生動物場所，及養殖場現場查處情况。縣自然資源和公安部門執法人員立即趕赴現場，經現場調查取證，共發現死亡的夜鷺個體65只，非法馴養的國家二級保護動物花臉鴨67只，國家“三有”野生動物綠翅鴨、斑嘴鴨、黑水雞、骨頂雞等共12880只，綠頭鴨約3000只。

該網傳資料裏還顯示，養殖場相關人員被當場抓獲。所涉及的野鴨等動物有序地組織了放飛。志願者全程監督放飛工作。志願者看過對該資料內容後稱，“與現場情况大致相同。”

護鳥志願者質疑當地仍存捕捉收購等利益鏈條

然而，志願者卻對其中部分內容是否展開深入調查產生質疑。“資料裏提到，養殖場內有的野鴨是2019年從浙江余姚購買的幼苗進行飼養，也有農場自行繁育，65只死亡夜鷺個體也是該養殖戶今年2月掏取鳥蛋進行孵化飼養後屠宰。我們現場卻沒有發現孵化設備。此外，如果是經過長期人工馴養的各類鴨類為何會怕人？綠翅鴨、花臉鴨等為何還要剪一側翅膀飛羽？相關部門是否有深入調查收購及銷售產業鏈……”志願者稱，涉事養殖場裏還有引種證外的野生鴨類。

對於當地疑似存在非法捕獲、收購、銷售等產業鏈一事，志願者稱，一月前，他們在射陽縣沿海灘塗區域發現有非法捕捉野鴨現象，遂針對該區域進行了深度巡護。11月26日，他們發現大片非法獵捕野生鴨子的池塘以及捕鴨人的棚，並立即舉報到當地相關部門。“捕鴨人將一隻純野生鴨拴在池塘裏的木樁上，用來吸引其他野生鴨。”志願者統計稱，該地區捕獵點超過28處，共解救被拴住的斑嘴鴨等100餘只，並出動2臺怪手搗毀野鴨盜獵點，拆除盜獵工具扣鴨網和鴨棚40多處。“12月初，當地執法部門還抓獲過盜獵者。所以，我們也有理由質疑當地疑似存在非法利益鏈條。”志願者說。

對於當地存在上述非法馴養野生動物的養殖場一事，新黃河記者多次聯系了當地經濟開發區及公安部門。截至記者發稿時，尚未獲得回復。據射陽縣人民政府官網12月7日發佈資訊，為保護陸生野生動物資源，構建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生態環境，射陽縣自然資源和規劃局（射陽縣林業局）在全縣範圍內組織開展了嚴厲打擊捕殺陸生野生動物2021年度秋冬季專項行動。自10月份以來，該縣自然資源和規劃局已開展非法捕獵野生動物執法行動23次，出動執法人員近百人次，出動執法車輛55輛次，快艇2次，現場搗毀窩棚及捕獵塘口多處，放生野鴨300多只，現時行動仍在進行中。

新黃河記者：丁國彬

編輯：劉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