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6年8月,蔣介石率領的北伐軍攻下了長沙。北伐軍總司令部設於長沙前藩台衙門。蔣介石在司令部召開軍事會議,討論北伐第二期作戰的戰畧計畫。
出席的有總參謀長白崇禧、總政主任鄧演達、前敵總指揮唐生智、第四軍副軍長陳可鈺、第七軍軍長李宗仁、戰地政務主任陳公博、蘇聯顧問加倫,還有各軍的參謀長、師長。
開會時,蔣介石問李宗仁和唐生智:“李軍長、唐指揮,你們兩個軍現駐長沙有多少部隊?”
李宗仁和唐生智對視了一下,不知何意,李宗仁答道:“敝軍第七軍現駐長沙的部隊共有兩旅四團,約七千餘人。”
唐生智答:“敝軍第八軍駐長沙部隊為兩師四旅共八個團,約一萬五千餘人。”
蔣介石笑道:“很好,很好。這個,我要閱兵,决定明天檢閱你們的部隊,回去好好準備吧。”
第二天,陽光燦爛,萬里無雲。
閱兵前,蔣介石先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講話後,開始檢閱部隊。
蔣介石一身戎裝,戴白手套,脚穿長筒馬靴,騎在一匹唐生智為他精心準備的高大棗紅馬上,威儀莊重。跟在老蔣身後的有白崇禧,鄧演達,蘇聯軍事總顧問加侖和陳公博等。
按從右到左的序列,先七軍後八軍,開始檢閱。
第七軍官兵精神抖擻,士氣十分旺盛,蔣介石看了倒還滿意,在馬上頻頻舉手答禮。
第七軍檢閱憲畢,蔣介石開始檢閱第八軍。
第八軍隊伍的前頭,排列著一隊軍樂隊,各種西洋樂器,在陽光下發出耀眼金光,樂手們整齊雄壯的吹奏,使人有振聾發聵之感。
蔣介石得意萬分,騎著棗紅馬耀武揚威地走在最前面。
閱第八軍時,不知為何,蔣介石所騎的棗紅馬在軍樂隊面前不耐煩地扭動著頭,煩躁地搖著脖上的鬃毛,四蹄躑躅。在馬背上的蔣介石只顧檢閱部隊,對坐騎的反常表現沒注意。
跟在老蔣身後的李宗仁看到了棗紅馬的反常動作。
李宗仁對各種乘馬的特性多有瞭解,他見蔣介石的乘馬表現异常,知這馬未經嚴格訓練,不僅上陣不行,就是這閱兵場上大轟大響的軍樂也使它受不了。
但此時正在閱兵,李宗仁不能上去提醒,只好聽之任之。李宗仁暗道:“不知蔣的騎術如何,但他身為總司令,能統馭千軍萬馬,難道連一匹坐騎也駕馭不住麼?”
李宗仁正在胡亂地想著時,只聽“嘀……達……”刺耳的軍號聲大作,蔣介石所乘的那匹棗紅馬忽發出“噅……”的一聲驚嘶,兩隻前蹄猛地騰空往上一提,接著風馳電掣般向前狂奔而去。
壞了!壞了!馬受驚了!騎在馬上的蔣介石毫無準備,加上不善騎,身子往前一傾,接著又往後一仰,遂失去重心,被掀下馬來,他的右腿又被緊緊地掛在馬柳丁裏,頭著地,脚朝天地被那狂奔不止的棗紅馬拖摔著。
跟隨檢閱的十幾名高級將領和場上受閱的兩萬餘名官兵,見蔣介石頭著地,脚朝天,無不大驚失色。李宗仁、唐生智等人立即跳下自己的坐騎,急奔過去搶救老蔣。
所幸蔣介石穿的是光滑鋥亮的長筒馬靴,被馬拖跑了幾十步後,馬靴仍卡在馬柳丁裏,但他的脚已從馬靴中脫出,那馬兀自狂奔而去,蔣介石則躺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李宗仁到了面前,忙把蔣介石扶起,急忙說道:“總司令受驚了!”
“受傷了嗎?”唐生智也跑了關切地慰問。
蔣介石的軍帽已被拋出十幾步之外,他光著個禿頭,臉色蒼白,右臉頰上被擦掉一塊皮,一身戎裝被揉擦得皺亂不堪,沾滿塵土,雪白的手套早已變成泥色。
狼狽不堪的老蔣,在李宗仁、唐生智的攙扶下,才慢慢地站了起來。
由於蔣介石光著一隻腳,無法行走。老蔣的副官趕上前來,臨時給他找來一雙馬靴。
李宗仁、唐生智問蔣介石閱兵是否繼續?蔣介石緩過氣來,定了定神說:繼續!
隨後,蔣介石咬著牙一拐一拐地繼續閱兵。
蔣介石檢閱完第八軍,接著回到檢閱臺上,向受閱的第七、八兩軍官兵發表簡短訓詞。之後,老蔣回到了回到舊藩台衙門官邸。
在官邸,蔣介石越想越氣,他這位總司令竟當著數萬部下官兵的面丟人現眼,使他的形象深受損害,自己還差點被馬踩死。
老蔣心情甚是陰鬱,背著雙手,在室內踱步。此時,副官進來問安,正在氣頭上的老蔣把桌子一拍,大罵道:“希匹!我要把你們這些窩囊廢統統斃掉!”
副官嚇得渾身發抖,蔣介石緊逼一步,用手指指著副官的眼睛,喝問道:“你們是怎麼搞的,為什麼不把我的馬調教好?差點被馬踩死!”
“報……報告總司……令,那馬……馬……馬……”副官被蔣介石的盛怒嚇得連話也講不清楚了。
蔣介石用手指戳著那副官的眼眶骨,步步進逼,大聲呵斥:“說!說!那馬怎麼回事?說!”
副官生怕眼睛被戳瞎,連連後退,直退到被牆壁擋住,不能再退了,他本能地伸出雙掌,將兩眼捂住。蔣介石的手指如雨點般直戳著那副官的手背,瘋狂般地叫喊著:“你說,你說,說……”
蔣介石大怒之後,正要喝叫侍衛,將副官和馬弁、馬夫以及那匹肇事的棗紅馬統統拉出去“軍法從事”。忽接報,第七軍軍長李宗仁來見,蔣介石只得揮揮手,打發副官出去。
愣在牆邊的副官仿佛得了大赦令一般,趕快趁機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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